姜之舟和夏雨荷抵达片场时,另外两个助理跑了出来,夏雨荷分了两大袋冰棍给她们,让她们发给剧组的工作人员,自己提了一袋,领着姜之舟去探望江清梦。
江清梦刚拍完一场雨中的武打戏,靠在椅背上,浑身湿透,裹了一条白色浴巾,发丝凌乱,贴在额上,纤柔脆弱的模样,惹得片场不少工作人员纷纷怜惜,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
“清梦太辛苦了,实在不行,改天再拍吧。”
“要不找个武替?”
“这个点哪还找得到武替啊?”
众人议论纷纷,人群中的江清梦说:“各位老师也辛苦了,今天没拍好这场戏,是我对不住大家。我没有大碍,休息十分钟就好,待会儿可以继续拍。”
拍摄耽误一分钟,都是成百上千的经费在燃烧,何况今天这场戏美术组早上四点就来布场,请了二十多位群演,从早拍到晚,拍摄又接近尾声,剧组上下巴不得早日杀青,不会希望她改天再拍。
恰在此时夏雨荷带着姜之舟走来。
姜之舟穿着白衬衫搭配高腰的九分牛仔裤,乌黑浓密的长发自然垂后,最简单的搭配也被她穿出不一样的味道,气场强大到仿佛天生就是万众瞩目的巨星,绕是见多了明星的片场工作人员,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目光,纷纷让开道,在心底猜测这个女星是什么人。
没料到沈星河会出现在片场,江清梦怔了片刻。
夜晚光线朦胧,外加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疼得江清梦脑袋发昏,恍惚以为自己见到的是姜之舟。
姜之舟拎着冰棍,径直走到江清梦面前,说:“随缘探班,吃冰棍么?”
江清梦眼底的黯然之色转瞬即逝,脸上绽开一个笑,站起身,向在场人员简单介绍了姜之舟,又让夏雨荷把冰棍分给大家。
六月份的天气,片场热得像个蒸笼,尽管有小风扇不停吹着,片场人员见到夏雨荷和姜之舟手上拎着的冰棍,还是忍不住两眼放光。
小风扇和冰棍,是夏季片场的消暑神器之一。
见有人来探班,围在江清梦身边的人群拿了冰棍道了谢,很自觉地散开,留给她们一点私人空间。
姜之舟拉着江清梦坐下,说:“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江清梦愣了一会儿,不明白眼前人对她的态度为何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从前的沈星河看到她是不带掩饰的厌恶,哪怕三个月前上门探望时也透着一股疏离冷淡,此刻却不计前嫌,来探班,还关心她的伤情。
姜之舟看出她的疑惑,微微扬了扬眉毛,说:“你不用太在意我的改变,我和你说过的,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不介意的话,你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
江清梦一时没有说话,看着眼前人,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见江清梦没反应,姜之舟轻轻扯了扯她的浴巾,说:“愣着做什么,快把你手臂用冰块敷一敷。”
江清梦回过神,掀开右侧的浴巾。
她侧对着姜之舟,海藻般的长发撩到了左侧,里头穿了一件黑T恤,愈发衬得肤色如白玉一般光滑细腻,半干半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姜之舟面无表情,心说小姑娘发育得可真好。
她把视线落在江清梦的手臂上。
白皙的手臂上有零零碎碎的小伤口,划伤、擦伤、割伤……肘关节处还有明显的红肿。
她伸手轻轻一按。
姜之舟指尖微烫,江清梦手臂冰凉,二者相触,感受太分明,彼此心底都划过一丝不自在。
江清梦往后缩了缩手臂。
姜之舟收回手,问:“疼么?”
江清梦微微皱眉:“不疼。”
她脸上还带着妆,因着伤痛的缘故,脸色苍白,生出几分病弱感,二者杂糅,生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都这样了,还说不疼。”她用毛巾包着冰袋,一边替江清梦冷敷,一边问,“怎么受伤的?”
“工作人员操作失误,吊威亚拉伤。”
“不去医院看看?”
“还好,还能忍一会儿,等收工再去。”
“接下来还是打戏?”
“嗯,群打。”
姜之舟托着她的手臂,问:“就你这手还能举起剑?”
她这手,怕是稍微用点力都酸疼难耐。
江清梦却只笑了笑:“还行,忍一忍就过去了,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拍摄进度。”
姜之舟又问:“你今年多大?”
江清梦不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姜之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解释:“你知道的,被车撞了一下,解离性失忆,忘了很多事。”又自顾自猜测,“十九?二十?还是二十一?”
江清梦默了片刻,回答说:“二十,还差两个月,满二十周岁。”
姜之舟点了点头。
比自己小了七岁,还真是个小姑娘。
她像小姑娘这般大时,吃了苦头,也喜欢咬牙忍着,有人过来关心两句,还会把人推开,为人处世远不如小姑娘这般人情练达。
转念间,姜之舟隐约觉得这番对话有些熟悉,脑海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她未能及时捕捉,下意识晃了晃脑袋。
江清梦柔声问:“怎么了?想起什么了?”
姜之舟微微蹙眉,摇头说:“没有。”她换了一块冰块,继续替江清梦冷敷。
夜色朦胧。
两人一时无话。
江清梦望着姜之舟的眼睛,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她真的好像她,从前只是形似,如今竟是形神兼备,一颦一笑,言行举止,皆与记忆中的那人如出一辙。
姜之舟对上她的视线,情不自禁,被她的眼眸吸引。
金黄色杂糅了红棕色,琥珀一般,又透又亮,让姜之舟想到了日落的颜色。
印象中,似乎也见过这样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究竟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遇见过这双漂亮的眼睛?
想不起来。
姜之舟移开视线,低头,揉了揉额角,沉吟了会儿,没头没脑地换了个话题:“我这两个月也在横店拍戏。”
江清梦说:“听陈琳姐说过,怎么样,还顺利吗?”
姜之舟说:“托你的福,很顺利。”
江清梦怔住。
姜之舟继续慢条斯理道:“这两个月,整个剧组都在传我带资进组,一开始我还不信,直到看见投资名单上有星源娱乐的名字,才知道我还真是带资进组。
可除了星源娱乐外,投资名单上还有一个叫何嘉的人,何嘉以个人名义投资,还指名让我当女一。
后来,我跟我们制片主任聊天的时候,得知他去找陈琳谈追加投资的时候,你也在场。
这些因素叠加在一块,我才知道我这个女一号为什么来得这么轻松。”
姜之舟说这些话时,一脸平静,没有欢喜,也没有怨怼,像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想可能是从前的沈星河,不太愿意接受你的好意,导致你现在什么都不说,在背后默默帮助。
以后大可不必,想帮我,就大大方方地帮我,我虽然不喜欢欠人情债,但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我不想到时候找错了债主。明白吗?”
钱债易还,人情债难还。
圈内的人情债,可大可小,哪怕是天王巨星,有时为了还一笔人情债,也不得不拍一些明知是烂片的电影,以至招来故意圈钱、消费情怀、晚节不保的骂名。
江清梦听到后头,脑袋一点一点,看着姜之舟的眼睛,笑了笑,低声说:“星河,我明白了。”
见她笑得乖巧,姜之舟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手伸了出去,才发觉不太妥当
——两人关系还没亲密到这份上。
于是姜之舟只帮她把耳畔散落的发丝,拂到她耳后,说:“明白就好。”
江清梦又笑了笑,眼神有竟几分迷离,还有掩饰不住的疲倦,身子似要往前倾。
姜之舟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伸手贴上江清梦的额头。
“好烫,你发烧了,怎么不早说?”
江清梦只觉脑袋一团浆糊,思维像断了线的风筝,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浑身上下酸痛难忍,迷迷糊糊中,再难支撑,一头栽进姜之舟怀里。
姜之舟把江清梦抱在怀中,喊来片场的工作人员。
助理和工作人员一窝蜂围了过来,坐在监视器前的喝冷饮的导演,听到消息没来得及把鞋穿好,踩着一只拖鞋啪嗒啪嗒跑过来:“快送医院!快送医院!今天不拍了!不拍了!”
开玩笑,这可是星源的台柱子,真出了什么事,就算星源不剥了他的皮,也得被江清梦的粉丝抽根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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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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