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子

就在这刹那功夫间,余砚声探出手,一把握住了刀身,逼缓刀势,又顺势以身体挡在闻雨眠前面。

长刀堪堪在他胸前停下,刘奇瞪大了眼睛,额上迸出了几滴冷汗。

“混账东西!”萧清瑾扔下狼毫,从桌后绕了出来,劈头盖脸地呵斥道,“眼瞎耳聋,连贼人都分不清楚,我要你有何用!不若现在就拖出去乱棍打死,省得日后给我招惹祸端。”

刘奇立马弃了刀,跪在地上,连声告罪,甚至冲着余砚声磕了几个响头。

余砚声没应声,扭头将闻雨眠从窗台上扶下来,锁紧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呢?你伤到哪里?”闻雨眠不答反问,声音有些发涩。

她反手抓住余砚声的小臂,不让他躲闪,果不其然见他掌心横亘着一道血痕,忙取出手帕,将伤口仔细包好,又去检查他的胸前。

“我没事。”余砚声扯着自己的衣服,向后退了退。

“别动!”闻雨眠恼火道。

她惊魂未定,指尖都在发颤,仔细检查过后,见余砚声胸前衣物完好如初,这才放下心来,任由余砚声将自己拉到身后。

“砚声没事吧?”萧清瑾一脸忧色地向前几步,看见余砚声手上伤口,回身一巴掌扇到了刘奇脸上,“竟敢伤了余公子,看来我是留不得你了。”

刘奇原本便匍匐在余砚声脚边,闻言又疾疾磕头,很快便在额上留下血痕。

“刘侍卫收刀很及时,在下并无大碍。”余砚声从旁避开,神情冷淡,“七皇子不必大动干戈,还是让他退下吧。”

“还不谢过公子宽宏?”萧清瑾不轻不重地踹了刘奇一脚。

“慢着。”

眼见着此事就要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闻雨眠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她十分清楚,刘奇乃是萧清瑾最信任的心腹亲从,怎么可能轻易惩罚?不过是吃准了余砚声不会计较,一番惺惺作态而已。

“七皇子,”她勾起唇角,双眸明亮,“虽说兄长宽宏,可是对待不长眼的下人,不该如此轻纵吧?”

萧清瑾一愣,眉目中很快又流落出深情的关切:“阿眠,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重生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相见。闻雨眠忍住五脏六腑中翻涌着的恶心,冷眼看着他做戏,半点情面也不留:“托七皇子的福,并没有受伤。只是刘奇对我出手,还连累了兄长,总该给个交代才是。”

“阿眠……”萧清瑾一哂,笑得有些勉强。

闻雨眠漠然回望,无动于衷。他只好又求助似的望向余砚声,却见余砚声似是在望着闻雨眠出神,显然无意插手。

萧清瑾僵直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一直都知道闻雨眠的脾性,骄矜恣意,半点不肯低头,时常让他难堪。前些日子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小姐,竟月余时日没见上一面。只是闻耀民待他的态度一如从前,并不会影响道他二人的婚事,他也就随她去了。今日不知怎地,这位祖宗不请自来地登了门。

“刘奇。”他沉吟一声。

刘奇一个激灵,横刀臂前,眼睛也没眨一下便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顷刻间就涌了出来:“都是卑职的错。还望娘子、郎君原谅。”

“滚出去。”萧清瑾低斥一句,见他离开,很快又换回了笑模样,“阿眠今日怎么过来了?也不派人通禀一声。”

许久未见,他却故作亲昵。闻雨眠头皮发麻,反问道:“不是你一直想见我吗?今日虽另辟蹊径,却也不过赴约而已。还望七皇子莫要怪罪。”

她从未在萧清瑾面前收敛过性子,如今干出翻墙翻窗的事也不足为奇。萧清瑾不愿深究,反倒看向余砚声,笑说:“我哪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怕人伤了她……说起来,方才似是听阿眠唤砚声兄长?”

“家慈早逝,蒙闻家姨母照料多年,故而我与阿眠也算是有……兄妹之谊。”余砚声解释道。

“竟有这份渊源!我与砚声兄本就一见如故,日后更可以亲上加亲了!”萧清瑾拍掌大喜,“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晚……”

“兄长?”闻雨眠忽然打断他的自说自话,紧张地看向余砚声。

余砚声似是吃痛至极,脸色惨白,身形微晃。

“砚声兄这是怎么了?”萧清瑾也紧跟着问道,又扬声命人叫大夫过来。

“不必麻烦了,只是有些头疼。”余砚声低着头,教人看不清面容,半响后才站直了些,“今日身体不适,恐怕要辜负七皇子盛情了。”

“这……”

“来日方长。”余砚声意有所指。

萧清瑾怔然,继而笑笑:“好,那就不强留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坐马车来的,与兄长一起回去就好了。”闻雨眠冷冷拒绝。

萧清瑾也不勉强,只客套地送了几步,而后回身坐到了余砚声方才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刘奇回到了书房,站在萧清瑾身边:“殿下也太屈尊了些。”

“投其所好么。余砚声雅人深致,我自然也得装出礼贤下士的模样。少些人伺候,说话客气些,也算不上屈尊。”

萧清瑾无所谓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很是嫌恶地将余砚声饮过的那盏清茶推得远了些,转而端起了刘奇奉上的价值千金的天目山茶:“闻耀民和余远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却不想他们的夫人竟有如此交情。如此看来,闻家这桩婚事……”他凝神细思片刻,轻笑出声,“不亏。”

……

才出府门,就见一身形高挑的男子在墙角推磨,见有人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跑了过来。目光落到了余砚声身上,神情霎时精彩万分。

“诶,你……”闻濯尘挂念着信件的事情,无暇旁顾,本想着闻雨眠好歹给自己个暗示安心,却不想她目不斜视,只顾着将余砚声扶上了马车,又亲自替他添了杯热茶,塞进了他的手里。

“闻雨眠……”闻濯尘黑着一张脸叫她。

闻雨眠这时才看向他:“兄长受伤了,我陪他回府。哥哥你就不要和我们一起了,去请刘御医过来一趟。”

“我?”闻濯尘不可置信,“我什么?”

“去请刘御医啊,你不是和他交好吗?”闻雨眠理所应当道。

“不必了,小伤而已。”余砚声连忙阻拦。

“不行。”闻雨眠坚定地说,“你方才站都站不稳。不是说头疼吗?叫刘御医来看看也好放心。”

“真的……”

余砚声正要推辞,却被闻濯尘连声打断。

他尖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半晌后才对余砚声包着手帕的手勾了勾下巴:“伤得怎么样?头疼严重吗?”

余砚声扬扬手:“伤是小伤,头疼无大碍。只是这几日睡得不好,常常会想起梦中残影。”许是又想起了梦境,他一皱眉头,呼吸顿了一刹,继而又无事地笑笑,“回去叫桐于替我煎几幅安神药应当就没事了。”

“可……”

闻雨眠仍不甘心,却见闻濯尘目光灼灼,似有不满,只能忍下,听他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余砚声的神情变得微妙,避重就轻道:“七皇子听闻我回京述职,请我到府上做客。”

闻濯尘盯着他,四目相接,涌动暗潮里似已说尽了未能出口的话。

如今的局面,诸位皇子相继长成,储位之争避无可避。余砚声是宰执之子,世家嫡系,早早便饮誉天下。殿试之时,皇帝曾当着几位尚书的面说他是“国之肱骨,朝之栋梁”。如此新贵,怎能不成为各方势力竞相拉拢的对象。

“你就不该应邀。”闻雨眠直白地说道。

“阿眠!”

她无视闻濯尘的警告,继续盯着余砚声:“谁都可以,就他不行。你应该离七皇子远一点。”

“闻雨眠!谁让你妄谈政事的?皮痒了是不是?”闻濯尘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要炸起来。

兄妹二人剑拔弩张,怒目而视,谁都不肯低头。

闻雨眠明白父兄在派系之争上的谨慎,即便是面对余砚声也未必完全信任,因而不肯点破。只是他们此刻都还不知道,派系之争并不凶险,朝廷内外危险的只有萧清瑾一人——冷血阴狠,嗜血滥杀,是埋伏在沼泽地里最大的一条毒蛇。

他杀了余砚声,也杀了她。余砚声绝对不能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与这样的人走近,更不能与虎谋皮、报效麾下。

马车在余府门前停了下来,车夫恐怕是听到了争执,迟迟没有出声。

“没这么严重,也算不上什么政事。”余砚声劝解道,“前几日听姨母说,阿眠似是在和七皇子议亲。我也是久不在京城,对七皇子并不熟悉,这才想着去看看。细算起来,是桩私事。只是没想到这点子促狭心思被碰个正着。是我该向阿眠赔礼,不该胡乱打听。”

“我没有和他议亲。”闻雨眠矢口否认。

闻濯尘哼了哼,不再看她,脸色却总算缓和不少,对余砚声道:“阿眠虽莽撞,话说得却也不差。以你的身份,明哲保身,不偏不倚才是正道。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去皇子府上,白白授人以柄。”

他既肯如此明言,便是真心将余砚声当做自家人。余砚声能够领会其中情谊,态度谦恭。眉眼弯弯:“兄长放心,我今日既然去了七皇子府上,另几位皇子自然也会一一拜见,不叫人抓住把柄。”

闻濯尘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便催促他回府歇息,又令车夫退远,这才放下车帘,看向闻雨眠:“闲话少叙。你今日究竟有没有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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