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新书,连主科带副科,课本加练习册,总共四十六本,填满了书包还有高高一摞,盖过了她的头顶。
前方都是视野盲区,喻窈走着走着就撞到了人,抱着的书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她正准备道歉,被撞到的人反而跟她说“对不起”。
喻窈手足无措地捡书,孙驭霄一起帮忙。
他边捡边说:“书这么多,我帮你搬的车棚吧。”
在一中上学的学生大多是骑自行车上学的。
学校外建了车棚,每辆车办个车牌,规范登记,就能停在学校的车棚里了。
“我没有骑车……”喻窈怕再将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引起不必要的尴尬,赶紧说,“我少带一点回去,留一部分在学校吧。”
孙驭霄这才想起问她,“怎么不全放学校?”
为了堵喻恩正的嘴。
她要是连发的新书都不带回家,喻恩正会说她做学生没有学生的样子。
她只好装模作样。
在孙驭霄的帮助下,喻窈和他又回到了教室。
此刻班上的同学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和孙驭霄关系要好的秦炼和宗政洋,以及放学后成功混进他们班的贺驰野。
几个人正在用提前买好的海报包书皮,看见这么快去而复返的孙驭霄都很惊讶。
“你不是说学生会的找你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快去啊!我还等着看《士兵突击》的重播呢!”
“重播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都N刷了当然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我第一遍还没看完呢!”
“啧,谁要我们看的时候你装爱学习了。”
他们说着说着,注意力也就不在孙驭霄这里了。
孙驭霄也就没跟他们解释自己怎么会回来,跟着喻窈把书放到她书桌上就又出去了。
人一不在就很容易成为议论的对象。
“霄霄怎么一报到就被学生会看上了,难道我就不配进学生会吗?”
“他那哪儿是被学生会看上了,是被学生会学姐看上了。”
“好家伙,退一万步讲,难道我就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了吗?”
“你?你对着玻璃里照照自己,长这熊样还好意思跟霄霄比,人霄霄躺着就有一堆妹子送情书好吗?”
“孙驭霄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样吹他损我,他收到的那些情书永远找不到寄信人,一个个只敢暗恋,要我是女生,我就光明正大要求做他唯一的小宝贝。”
宗政洋快被贺驰野肉麻坏了,搓了搓满胳膊的鸡皮疙瘩说:“霄霄会说女孩的崇拜多宝贵,他才不会拿来当炫耀的资本,亲自把信给你还回去,告诉你他看过了,你还是得在无人的角落抹眼泪。再说又不止一个女生想当霄霄唯一的小宝贝,他是大众情人好吗?还唯一呢,别想了,只能共享。”
贺驰野说:“不会吧,他那么温柔,一定不会开鱼塘。”
宗政洋错愕半晌,旋即捧腹大笑:“野哥你还不了解霄霄吗?他发的都是温柔刀,刀刀毙命。”
喻窈听到他们这么说孙驭霄,赶紧拿着一部分要带回去的书走了。
—
喻窈很久没在家里住了,开学前搬回家住了一晚,夫妻俩还没时间给她配钥匙。
两个人下班晚了,就没人给她开门,她也没法自己开门。
喻窈等喻恩正和郑兰淇下班的空档,借着即将消失在天际的天光,翻阅起今天刚发的新书。
课本的内容和学长用过的旧版没有任何区别,她在开学前就已经大致预习过了,现在再看只不过是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喻恩正回来见她在刻苦读书高兴坏了,鼓励她继续发扬凿壁借光的精神:“不愧是我喻恩正的乖女儿,这点时间都不放过,就是要像这样争分夺秒。”
喻窈无语地咂了下嘴。
郑兰淇是被喻恩正接回来的。
同样是上了一天班回来,喻恩正一回来就瘫沙发上了,郑兰淇却还要去厨房做饭。
半晌,郑兰淇从厨房出来,拎着烂在冰箱里的葱说:“这些葱的根都烂掉了,不能用了,你去楼下买一把回来吧。”
喻恩正扯掉领带不耐烦地说:“不就是少了几根葱吗?别放了。”
郑兰淇说:“不行啊,没有葱炒出来的菜不香。天气这么热,本来就没有食欲,炒的菜再不好吃就吃不下了。”
“我累了一天,刚歇一会。”喻恩正说着正好看见喻窈,便支使喻窈道,“窈窈,帮家里干点活,下楼买点葱去。”
说着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掏出两张十元的钞票:“下去买吧,多的钱给你买牛奶。”
喻恩正一般是不让她喝饮料的,允许她喝的只有奶制品。
提到牛奶,郑兰淇忽然想起冰箱里还有放了将近一个月的桶装酸奶,把完全没开封的酸奶递给喻窈:“还有这桶酸奶应该也不能要了。”
喻恩正看到郑兰淇手上提的酸奶觉得可惜,问道:“这酸奶都没开封过啊,丢了干什么?”
“放一个月了。”郑兰淇说出购买时间,“窈窈在石家庄度假的时候买的,说等她回来以后喝,一直放到了现在。”
喻窈一听顿觉不妙。
牵扯到她在姑妈家呆了一个月之久的事,放坏酸奶的责任落到了她头上,喻恩正翻起旧账她又要遭殃了。
她赶紧夺过郑兰淇手中的酸奶,拧开桶盖倒灌在嘴里,尝了一口没有异味,便说:“留着吧,没变味,丢了可惜。”
她拿着二十块钱出门买葱。
当天他们都吃完晚饭很久了,忽然有人敲门。
夫妻俩都懒得开门,叫喻窈开。
喻窈丢下手中的笔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戴着顶头盔的外卖员。
对方拎着盒饭问:“请问是孙先生家吗?这是他的外卖。”
喻窈说:“我们家没人点外卖,也没有姓孙的。”
外卖员正为难,隔壁的门清脆地弹开,“孙先生”说:“您好,是我订的外卖。您是不是敲错门了?”
外卖员又看了眼塑料袋外用透明胶贴着的小票,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弄错了。” 答案揭晓,喻窈自觉关上门。
刚才她没刻意去看男生的脸,只注意到干净整洁的圆领衫,款式时髦的休闲裤,还有伸出来的——骨节分明的手。
她回忆了一下她刚刚听见的声音,那么温和清越的声线,在同龄人中很少有的。
她怎么隐隐感觉,隔壁住着的是孙驭霄啊。
事实上她隔壁住的就是孙驭霄。
他们小区建了有十几年了,后来翻新也只是粉刷一下外墙,房屋结构和周边的规划都不是很合理。楼栋正面是每个社区都有的健身器材活动场地,楼栋背面是篮球场。
房子隔音效果差,每天傍晚喻窈都能听见篮球“砰砰”着地的声音。
换作明艳活泼的女孩子,早就一溜烟跑到楼下观望这些帅气的男生打球了。
喻窈只觉得吵。
他们打扰到她做自己的事了。
但是每个人都无法将自己与周边的环境隔绝,更无法要求全世界围着自己打转。制造噪音的除了他们这些打球的,还有楼上楼下装修的、弹钢琴的、吊嗓子的、剁排骨的。
只要在正常的作息时间外,物业也管不着。
与其被动接受噪音,不如去现场看他们打球。
因此这场球赛,她是被迫观看的。
下楼看同龄男生打球而已,喻窈穿得很随意:一套oversize版型的中性风休闲装,脚上配了双匡威的板鞋。
她跟正在卧室里看电视的夫妻俩说了一声作业做完了,要下楼乘凉。
夫妻俩没管她。
她想她今天也会安静地看完球赛,不会与这些男生产生交集,更不会和他们起冲突。或许直到他们汗流浃背地离场,也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燥热的晚风拂在脸庞上很温暖,根本吹不走额头上滴滴答答的汗。
蝉鸣刺耳。
到楼下时,男生们果然还在打球。
她走出楼道时那群男生是背对着她的,下半截身子都被绿化带的灌木丛挡住,只能看见被汗水浸透的背心。
她数了数人头,一共就四个人,制造的噪音却经久不息。
四个男生的球技不相上下,打得很激烈,球在他们手中辗转,少有炫技的成分,球入篮时却投得很准。
喻窈绕过绿化带,走到路灯下时,球恰好弹出球场,飞向她脚边。
球在有弹性的特制地面上跳跃,划出次第变小的抛物线,喻窈弯腰接住时,球已经没什么动力了。
昼光湮灭,夜色渐沉,一轮弯月悄无声息地现身,路灯昏昧的光照在她身上,照得她黯淡的肤色显现出一层柔和光晕。
喻窈此刻素面朝天,看上去清纯恬静。
她和四个男生面面相觑,五个人都愣住了。
喻窈和其他四个人又见面了。
她尴尬地明知故问:“你们也住这里?”
显而易见的事,得到了异口同声的回复:“是啊。”
他们不是太熟,加之男女有别,场面不出意料地陷入了僵持。
半晌,其中一个男生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她手中的球:“球扔给我吧。”
喻窈的体育成绩不好,投球肯定不准,她没有按照对方说的扔过去,而是走近后递了过去。
拿到球的男生怔了怔,迟钝地补了句:“谢谢啊。”
喻窈把球还给他就转身走了。
她本想默默看他们打一会儿球,可却被对方意外发现,接下来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他们双方应该都会觉得别扭。
少女的背影纤瘦单薄,如在T恤中晃,宗政洋不禁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看向秦炼:“球刚是从你手里扔出去的吧,差点砸到人家。”
秦炼活动了一下手腕,错开他的目光:“不小心脱手了而已,我又不是故意的。”
孙驭霄仰头看了一下天色:“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他们四个同一年出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父母之间也互相熟识,都是同一个家属区长大的,家长们讨论后决定让他们集体住在学校附近。
为了锻炼他们的自理能力,连个保姆都没给他们请,是彻底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好在孙驭霄勤劳又优秀,德智体美劳样样在行,以全票通过的结果成为了他们的领头羊,揽了全部的家务活。
明天就要开学了,意味着明天得起早床了,可宗政洋却像是对早起没概念,还惦记着早餐:“明儿早吃什么啊。”
孙驭霄征询其他人的意见:“你们想吃什么?”
秦炼说:“豆浆油条。”
贺驰野说:“油条没问题,我想吃咸豆腐脑。”
宗政洋不同意:“不行,我要吃甜的。我先问的听我的。”
贺驰野冷笑:“你问的又不是你做的。”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孙驭霄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做好了你们自己调味,甜咸你们自己定。”
俩人各自抱臂“哼”了一声。
宗政洋说:“是时候换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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