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案发现场

皇后抬袖遮掩,柳眉倒竖。

可不是荒唐,竟三女御一夫!

众人闯进望远阁时,陈翰正像个“皇帝”似的,享受着众人的“服侍”!

堂堂一国公主,伏于其下,摇尾乞怜,搔首弄姿。

太后当场气了个倒仰,怒气攻心之下晕了过去,太医一番急诊后现下才终于恢复了过来。

“你们这是想气死哀家了事!”太后此刻亦难断此案。

现今的皇帝非她所出,全然与她离心,若非有先帝遗旨,只怕早将她除之而后快。

今日宴席上听了皇后的话一时没走开,如今竟沾染了这般污秽之事。

当时在望远阁中,床榻之上的三女一男乐不思蜀,全然不知众人震惊。

皇后捂着口鼻让宫人照面泼下茶水,几人这才清醒过来。

殿内,赵贵妃与长公主脸色铁青,也一并跪着。

若要论起来,此刻在整个朝阳宫中,皇后怕是心情最好的人。

上头有太后顶着事儿,毋需皇后烦恼,出糗的也不是她的子女,亦毋需她忧虑。

“母后息怒,万万不可气坏了身子。”她只消站在太后身侧,一边帮着太后顺气,一边端茶送水。心里乐开了花。

大公主楚媚衣衫狼狈,发髻散乱,跪于下首。哪还有往日金尊玉贵的模样,只知道不停的哭。

在楚媚另一侧,正在跪着的陈翰也是面色惊惶。

被茶水泼面后,他恢复神智,才知道事情的发展竟是如此失控。

他与楚媚都心知肚明,此刻不敢贸然言语,只能紧紧闭上自己的嘴沉默着。

殿中无人说话,只有楚媚的啜泣声。

太后沉着脸,示意皇后来问:“你来问吧,哀家头疼。”

皇后领命,率先问楚媚:“公主,你若是喜欢陈公子,让你父皇赐婚不就好了?何必如此轻率!况且此事怎可叫婢女同往,真是坏了规矩。”

赵贵妃捏紧了手中的绣帕,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不消看,便知内里已经鲜血淋漓。

皇后的话是故意的,羞辱大公主,又何尝不是在羞辱赵贵妃。

此刻赵贵妃却一句也反驳不得。她如今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闭紧了嘴。

大公主听闻皇后之言,哭得更是厉害,直至涕泗横流,好不可怜。

场面越发不好看,太后面色更沉。

皇后这才又问:“公主如此委屈,是够其中有冤枉和隐情?若是有,那本宫执掌六宫,自会为公主洗清冤屈。”

这话也算勉强尽了皇后的责任。

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她说着要查,本是为了维护自己身为皇后的脸面。

没成想大公主的哭声却陡然弱了下去,这明摆着不打自招的举动,殿中众人立刻便察觉到了异样。

楚媚哪敢真让人查?

皇后一查,她的安排便会暴露,意图串通浪荡子侮辱臣妻,若是查出来,她定会被重罚。

况且,若是此时声张出去,望远阁的耻辱,阖宫的人都会知道。

皇后看她的神情便知有古怪,差点没忍住嘴边的笑意。

这大公主平日里便爱惹事,以皇帝的掌上明珠自喻,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

如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怪不了谁。

太后在宫中沉浮几十年,观此情形,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哪还有不懂的。

楚媚此举,再深究下去,整个皇室都会被她此举所拖累。

“事已至此,皇后你便看着办吧。只是有一点,无论如何,切莫让皇家成为笑话。”

她半是提点,半是警告,皇后只能歇了心思。“母后放心,臣妾定会悄无声息的处理此事,力求圆满。”

“嗯,便有劳你。”听着对皇后的态度还算满意。

太后又看向赵贵妃和长公主,想到三皇子和陈慧娴,太后眼神不善。

“你们二人,平日还需多多花些心思在子女的教养上。勿要再一次二次的闹笑话,让天下人耻笑,伤了大晋先祖的颜面。”

太后的话说得很重,赵贵妃和长公主面色一白,皆咬紧了牙根。

“是,母后恕罪。”

自己的子女做下此等丑事,人证物证俱在。再重的话,两人也只能顺从的称是。

后宫女人一番明争暗斗,养心殿的龙床上,皇帝却正沉溺于顾怜的温柔不可自拔。

“皇上,怜儿入宫本欲陪伴堂姐,如今却成了皇上的人,以后怜儿在宫中要如何自处!”

她说话间已开始低泣,惹得皇帝跟着心疼。

“怜儿别怕,明日朕便封你做妃子,就叫做怜妃,可好?”

“真的,皇上说话算话?”竟能一跃坐上妃位,沈怜实则欣喜不已。

“自然,君无戏言。”

听皇帝语中不似作伪,沈怜目的达到,自是更加的娇媚小意,殷勤侍奉。

德广悄然沿着门边走了几圈,暗中感叹这位顾怜不过年方二九,却比青楼里的头牌更会勾人。

翌日一早,太极殿便发出了第一道旨意,往皇后宫中去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沈氏女沈怜,蕙质兰心,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深得朕心,着册封为怜妃,赐居绯烟宫。钦此!”

“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后领头跪着,心中一半高兴,一半酸涩,滋味莫辨。

沈怜紧随其后跪伏于地领旨谢恩,满面喜色。

两相映照,有人哭便有人笑。

宫里的消息传得飞快,储秀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已闻讯。

经过昨天之事,赵贵妃早已是形容憔悴。今日一早又闻此恶讯,她拧着脸怒摔了身边能拿到的所有摆件。

如此以来,赵贵妃处有消息传了进去,又很快有消息传了出来。

午后,废殿门口有宫人偶然路过,隔得远远的在门边看到了一块衣角。宫人觉得奇怪,遂往门边走了几步,随即发出了惊声的尖叫。

响彻上空。

长乐宫中,内侍正在模仿赵贵妃的怒容,皇后高兴得很,接连打赏。

“汤药送过去了?”

“送去了,奴才亲眼看到怜妃喝下去才走。”

皇后抿了抿唇,想到顾怜,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给本宫盯仔细了,别出了差错。”

“是。”

这边正说着,外头有宫人一脸慌乱的跑进来。

皇后重重拧眉,不悦道:“何事惊慌?不成体统!”

“娘娘,国舅爷被人杀害了。”

皇后一惊,疾走数步过来。“你说什么?兄长怎么了?”

内侍心中也是怕得很,颤声禀着:“娘娘,半个时辰以前,宫中一内侍经过西边废殿,发现废殿门前竟有一男尸。而后宫中禁卫上前查看,确认死者乃沈国舅。”

皇后一时大恸,仰头便晕了过去。

众人一拥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叫太医的叫太医,长乐宫亦乱作一团。

宫中发生了命案不说,死的还是当朝的国舅,皇帝震怒不已。

刺客就在他眼皮下底下行凶,可见禁卫军的失职。

若是刺客的目标是他呢,是否今日也已成了?便是想想,楚弘便背后一寒。

殿中一众重臣都在,楚璟站在肃王身后,长身玉立,神色淡然。

按理来说,查案之事交给司隶校尉为上策。

皇帝的眼神一变,胡须动了动,随即改了主意。

此事涉及他自身安危,宫禁乃是大事,不能交给楚璟彻查。

“着令禁卫军统领曾广彻查,若是查不出,朕便摘了他的脑袋。”

从宫中出来,楚璟跟在肃王身后,一言不发。

行至宫门外,肃王道:“陛下此举,想来对肃王府的成见是越发深了。”

公然将司隶校尉的差事截下,转而交给禁卫军统领,可见皇帝已经顾不得颜面。

楚璟不置可否。“他怕了。”

“既如此,动作再快些,别误了时辰。”

“是,父王。”

既然查案的事用不着他,他索性回了静院。

院子里热闹非凡,楚璟甫一走进去便皱紧了眉头。

院子里虽有一颗多年的老桃树,正到了成熟的时候。如果他没有看错,此刻站在树上的是他的妻子和妹妹。

“嫂子,你伸手,快伸手,就要抓到了。”

楚瑜清脆的声音响彻上空,叠声催促晏菀伸手。

可怜晏菀抱着树干,颤巍巍的伸手去探。

“还差一点,就一点!”

晏菀抿紧唇往前一探,脚下突然一滑,直直的跌了下去。

楚瑜一惊,飞身来救,她早已落入了旁人怀中。

楚璟低头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胆小鬼,她五官皱在一处,手里还抓着一只硕大的桃子。

半晌后,她试探着睁开了眼,正与楚璟四目相对。

他眼中满是戏谑,明摆着在嘲笑她。

待晏菀避开他的视线,他又转而不善的看向楚瑜。

“胡闹什么?你有功夫自己上去摘。”

楚瑜撅了噘嘴,不服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懂什么!亲手摘下桃子才是吃桃人最大的乐趣!”

“没事,不怪妹妹,是我自己想上去的。”

晏菀微微挣扎着要下来,楚璟松了手,口中嫌弃道:“你也是该练练,太弱。”

楚瑜觉得奇怪,“哥,你今日不是入宫去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楚璟斜睨她一眼,耐着性子道:“无事可做,回来一趟。”

“是吗?可我听说宫里死人了,快跟我讲讲。”

耳边叽叽喳喳闹得慌,楚璟耐心告罄,开口赶人:“你可以走了。”

楚瑜气鼓鼓的追着他:“别这样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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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国舅死后,宫中人人自危。

曾广到了现场勘察,先围着废殿走了一圈。

废殿常年无人看管,四周花草凌乱无序。周边窗棂之上积灰厚重,并无异常的脚印。

看来凶手与沈国舅一样,是从正面大摇大摆进入殿内。

他再转身进入殿内,在殿门处蹲下身,掀开了遮挡的白布,仔细查看沈国舅已经僵硬的尸首。尸身表情惊恐,乃一刀毙命,其余外伤全无。

后背上插着的匕首只是军中寻常物件,随处可寻,并无一丝特殊之处。

看罢尸体,他沿着现场走了一圈,被废弃的床榻吸引了注意。

走近前去,他伸手捻起一块绿色丝绢细看,其上隐约可见有些水印斑斑的痕迹。

他凑近鼻尖一嗅,一股浓重的腥膻之味让他瞬间变了脸色,都是已有家室的男人,这样的味道又怎会不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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