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七日之期

一张水迹斑斑的青色丝绢,稍作了一番盘查,很快便牵扯出了皇后宫中的女官绿衣姑姑。

顺势揭发了沈国舅私通宫中女官的罪名。

皇后先是失去兄长,悲痛中又听闻此事,更是连遭打击,再度晕厥过去。

沈国舅与皇后身边的女官与宫中偷情,事后被杀之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传遍了皇宫大内,接着又传到了洛阳权贵的家中,衍生出各色版本。

皇后宫中的绿衣姑姑即刻便被禁卫军押解,随后有宫中老嬷嬷亲自查验,证实她身上却有欢爱后的痕迹。

只是绿衣怎么也不承认自己杀了沈国舅。线索到了这里,全都明确的指向她,她已辩无可辨。

这期间,皇帝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宫中的女人,可以说都是皇帝的女人。沈国舅公然在宫中行此事,宫中妃嫔尚多,令皇帝总是担心自己被戴了绿帽。

他心中很是不痛快,便草率下令赐死了绿衣,只想速速将沈国舅的事情了结,眼不见为净。

曾广心中本还有疑问,也只能咽下。

他一直觉得很不对劲,匕首从身后插入沈国舅后心,贯穿前胸,太过干净利落。绿衣姑姑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官如何能做得到?

但皇帝既然决定就此了结此事,曾广的脑袋保住了,便也作罢。何必违背圣意,自找麻烦。

众人本来以为此事就算完了,没成想不过一个时辰,宫中禁卫巡逻时,又在猎场发现了长公主驸马陈翟的尸体。

长公主一家的悲痛自是不必说,但赵贵妃与三皇子闻讯,同样不好受。

三皇子很快便到了储秀宫,一见到赵贵妃便语气沉沉:“母妃,陈驸马身死,我们岂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赵贵妃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一日之间本就哭过好几场,她的声音颇为嘶哑,不复往日媚态。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见天的死人。如今陈慧娴已无用,幸好我们还未请你父皇赐婚,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三皇子听她话中之意,也渐渐冷静下来。

“既如此,母妃觉得,还有谁人合适?”

赵贵妃早有准备,立时便道:“我原先便预备了好几个人选,陈慧娴既不堪大用,那我们转而谋取高远之女。录尚书事老眼昏花,眼看着便要告老还乡,届时便扶高远坐上这个位置,尚书省门下还不是由你说了算。”

“可是,上头还有一个碍事的尚书令。”

赵贵妃不以为意:“哼,尚书令占了个名头罢了,大皇子一党自身难保,何愁为患。”

三皇子一扫阴霾,“母妃妙算,如此一来,尚书省门下还属高远最得圣意,又有梁王府做靠山,最是合适不过。”

赵贵妃想到皇帝那道封妃的旨意,心道男人是靠不住的。

“我儿放心,母妃自会为你细细的筹划,如今母妃只有你们兄妹可依靠,自然会全心为你们打算。”

宫里接二连三的死人,皇帝一时放松一时紧张,越发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危险重重,禁卫军根本就是酒囊饭袋。

他再度大怒,责令曾广七日之内必须查明此事,否则便将他打入天牢问罪。

曾广自是苦不堪言,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却是一刻也不敢歇息,马不停蹄的转场至猎场调查继续调查。

他到时,陈翟的尸体也如沈国舅一般早已僵硬。观其肤色,死亡时间恐怕比沈国舅更久。

神态与沈国舅如出一辙,在震惊之间被一招毙命,半丝反抗也没有。

曾广头疼不已,陈驸马尸体上的羽箭,竟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皇室羽箭,由猎场预备给皇室众人使用。

他环顾四周,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吩咐副将:“去,将周边的坡上都仔细的找一圈,看看有没有弓弩。”

有箭,那便离不开弓。看陈翟身上箭插入的方向,这箭乃自斜上方而入。

果然,仅过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副将便折身回来,请曾广前去一处山坡查看。

山坡上,留下了凶手的脚印,只是无论长度与宽度皆毫无特别之处,与普通男子别无二致,辨无可辨。

脚印太浅,可习武之人对于脚步深浅的控制不过是雕虫小技,也算不得什么线索。

曾广再往前走了几步,低头时见茂密的青草间的确躺着一把弓箭。

他弯下腰去挪动弓箭,这才发现了压在弓箭上的油纸包。

没有多想便就地打开,纸包内竟是一封信。之所以用油纸包裹着,想必也是为了隔绝水汽打湿信件。

凶手之缜密,着实可怕。

他展开信大略一看,不过一瞬,便又将信握回手中。

面色不大自然的转头看向四周,副将正带着几个禁军在附近搜索,无人注意到他手中信件。

曾广转身下了山坡,之后,无人知信件之事,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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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府书房。

曾广已在室内来回踱步数圈,面色很是焦虑。

油纸包中的信件,竟提到十年前通敌案,直言自己便是为通敌案冤魂索命之人,言语间毫不避讳。

并且此人料事如神,算到皇帝会给他一个期限。

信上说,若是他想要知道真相,便要他三日后于午时前往信中所言的地点。

秘密埋藏了数十年,被人再次提起,曾广急得入热锅上的蚂蚁。

他原是镇国公手下副将,深受器重。但他被陈翟许下的荣华富贵迷花了眼,背叛了原主,做了镇国公卖国的伪证。

这十年来,他虽锦衣玉食却噩梦连连。如今此人横空出世,分明了解一切,他怎能不怕。

他又转念一想,若是将此事告诉陛下呢?

转瞬他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若是据实以告,自己手中却只有一封字迹平平,真假难辨的信件,皇上说不定会怀疑是他装神弄鬼,只为逃脱罪责。

不行,不能贸然揭露信件的事。但是信上之约他是赴还是不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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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先是封了一位怜妃,本是喜事,随后沈国舅与陈驸马接连身死,又平添疑云。

宫中消息虽瞒得紧,寻常百姓不知,权贵之家又怎能瞒得住?

“有消息?”肃王府外院书房中,楚璟正问暗卫。

“属下无能,暗卫无法于宫中行事,宫中眼线也尚无线索。”

暗卫统领低垂着头,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若是主子责罚也是常理。

楚璟陷入了沉思,许久无声。

“曾广处如何了?”

“曾大人今日入宫后,回府便闭门不出。”

“哦?”楚璟倒是有些疑惑,七日之期就在眼前,他竟不着急?

想了想又问:“他有与谁接触吗?”

“并未发现。”

“增派人手,盯着曾广,若是他出府不是去皇宫,便立刻来报。”

曾广这趟差事不是那么好办的。当日宫宴,人员来往甚杂,大多是权贵之家,查案本就不便。

且当日有武艺在身的人太多,很难将视线放在某一个人身上。到底是宫中人作案还是宫外人作案,谁说得清?

“这几日盯紧陆府,若有必要,便助他们一臂之力。若是这次还办不到,便提头来见。”

“是。”

转瞬间想起一事,他又问:“世子妃往外传信了吗?”

“无。”这回倒是肯定的答案。

楚璟点头,暗卫悄无声息的退下。

回了静院,已是晚膳时分。

两人都有极好的教养,室内静谧,一丝碗盏相碰的杂音也没有。

楚璟随手为晏菀夹了一块她喜欢的清炒竹笋,她也礼尚往来,为他添了一块鱼肉。

她的手指细白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又漂亮,未染丹蔻,这点倒是和洛阳城中的贵族女子不同。

楚璟突然想起,母妃虽不爱追随洛阳城中的奢华风气,却也难以免俗的对桃红丹蔻情有独钟,只有晏菀的手一直维持着素净。

他定定的看着。

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晏菀疑惑,便问他:“怎么了?”

楚璟又抬头看她的脸,她今日未出门,便素着一张脸蛋。虽未施粉黛,却丝毫不损她明眸皓齿的美态。

此刻她的眼中带着迷茫不解,静静地回望他,眸中清澈干净。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启唇问:“夫人为何不染丹蔻?”他一向神色疏离,这一问更像是审讯。

晏菀面上微愣,眉头一皱,似乎不解他的霸道,不染丹寇也要解释?

“边城女子素来不染丹寇。”说罢,她别开了脸,显然不满意他方才生硬的问话。

“为何?”

晏菀抿唇,“夫君,你是否不喜边城女子粗鄙?”

她突然问得尖锐,楚璟神色平静的看她,没有说话。

“我尚在闺中时,夫子曾教我,洛阳城中女子无罪,则边城女子亦无罪。今日我也认为女子染丹寇不为罪,则不染丹寇亦不为罪。若是有所分别,夫君当日便不该求娶。”

楚璟这才窥见她言笑晏晏下的深藏的敏感,原来她并非无坚不摧。那些贬低的恶言,她听到过也记下了。

“夫人说得是,是我多此一问。”

依照他平日里恶劣的性格,本以为他会生气拂袖离去,没想到他竟服软了。晏菀疲于应对,也顺势揭过此事不提。

晚间,两人结束夫妻之事,楚璟抱着沐浴后的晏菀回到床榻上。

她已经很疲倦,还是打起精神跟他说:“我与陆夫人约了三日后游烟波湖。”

他搂着她,起意轻吻她浴后柔软的眉心。

“去吧,近日城中不太平,一举一动定要注意安全。”

“嗯。”她懒怠的答应下来,转头便安心睡去。楚璟将她素净的手捏在手中细细把玩着,脑中仍未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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