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噗嗤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又忙捂住嘴,警惕地望向他,就看见陆宴安叩着地的头,九十度转了过来,凶恶的眼神,睨出寒光。

我吓得心头一颤,又忙捏紧房卡给自己壮胆。

混蛋!

吓唬谁呢!

他还被绑着呢!

吓唬谁呢?!

我虚张声势,又谨慎地,不敢靠太近。

他看了我一眼,不屑嗤笑,冷冷道:

“给我松开!”

松开?

我上下扫视他。

这么有活力的模样,松开岂不是放虎归山,让他来揍我?

我思索了一下,开始算账: “那先说好,松开可以。但我松开后就算还了那个巴掌的债啊。以后你不能欺负我,不,以后我们两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说一句话,纯纯陌生人了啊......”

陆宴安皮笑肉不笑,只回复了两个字。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

我扬眉。

但他不答应,我便不动。

他等得不耐烦了,又不识时务地威胁:“杵在那里登仙呢!还不快给我松开,小心我揍你!!”

我火气也上来了。

神经,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这种神经谁爱救谁救吧。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转身就走。

他见了,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字正腔圆地骂了一句:“卧槽!”

他卧槽谁呢!

我回头瞪他。

他也瞪我,然后在我的目光下,闭紧嘴巴,凶凶地将脑袋叩转了回去。

哼!我本来不想再理他了。

可再转头时,我却意外看到了他衣角处下的一泊暗红的血渍。

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仔细看后,我眼睛睁圆,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陆宴安,就发现他身上的深黑色T恤也被血染透了,血渍干了像块硬板一样,黏在他凸出的脊骨上,我被吓到了。

我生活的环境都很文气,从没看过这样的伤势。

我的心脏猛得一攥,道道鞭声犹在耳边。

我知道,我走不了了……

虽然很不情愿,虽然只是同情,我还是快步上前去帮他解开绳子。

他闷哼,一开始还如小兽一般,忸怩地躲开,但又在意识到靠近他的是没有危险的我后,别别扭扭地屈着脖子让我解开。

我的手悬在半空

他垂头,喉间咕噜咕噜,发出我听不太懂的,像受伤动物的闷声。

我抿唇小心翼翼地帮他解绑,避开他的伤口。

此时我才发现陆宴安不仅有鞭伤。

他的手腕脚腕上还有与粗绳相互摩擦的伤口,磨出肉粉的肉糜。

我抽气,不敢细看。

在浓浓的血腥味中,我解开绳子的手指不受控地颤抖。

在没绳子捆绑后,陆宴安的T恤彻底破成一缕一缕,露出道道鞭痕,那可怖的鞭痕像是长在人身上一辈子的蜈蚣,有红有白,新伤旧伤。

我鼻子发酸,又狂眨眼,不想哭,想把眼泪憋回去。

此时此刻,我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

陆宴安被松绑后,就像一个石巨人,艰难地抬起腿,想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站起来。

但他叩地的姿势太久,血液不流畅,腿麻得像有千万根针戳刺,根本做不到。

我看得心惊,想去扶他。

他却摆手一挥:“医药箱。”

我才如梦初醒,急忙向前台要到急救箱。

陆宴安拿到急救箱时,呼吸已经平稳,缓过来了。

他打开箱子,熟练地找到生理盐水和碘伏,给自己消毒。

我站在一旁,还是有些担心。

“要和余老师说吗?”我小声问。

他呵笑:“怎么,还要告状呢?”

我想起之前的事,嘴巴微张,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这时一瓶生理盐水就忽然递到了我面前。

我疑惑。

他冷声: “给我擦背。”

“嗯???”

“给我擦背。”他重复。

我下意识摆手拒绝:“我、我不会啊。”

“不会?”陆宴安扬眉,给我快速地演示了一遍:“会了吗?”

动作确实很简单。

我“啊”了一声。

他再一次把药水放到我的手上:“别婆婆妈妈。”

我懵圈。

潜意识里,我还是想拒绝他。

但当我眼神触到那些伤口后,还是不忍心。

我暗咬嘴唇,想了想还是算了,送佛送到西。

我不再与伤患计较,坐到他身后,便将生理盐水倒在棉球上,不熟练地给他上药。

他很自觉地把T恤卷起,露出劲瘦的脊背。

因为抽条的原因,他的肌肉只有薄薄一层,纤瘦但很好看,可上面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新伤旧伤,密密麻麻。

像是从小被折磨到大。

“要不还是报警吧。” 我的眼框又红了,小声地说。

和他对比,我忽然觉得,我原生家庭正常太多了。

我无限同情陆宴安。

上药的动作我都很小心,微颤而轻轻,沿着绽开的红痕,慢慢擦拭,生怕他再疼。

我用生理盐水擦过一遍后,又用碘伏消毒。

碘伏有些刺激性,哪怕我动作很小心,我还是能看到他肌肉骤然的紧缩。

我紧张,想也没想,就轻轻吹气,像大人们哄受伤的孩子一样,吹一吹,痛痛飞。

呼出的气扫过他的伤痕,陆宴安背膀一僵,像被电流击中,猛地转身,反手扣来。

我的虎牙瞬间刺到我的口腔内壁,破皮流血。

“你在干什么!?”他咬着牙,语气阴冷。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他睥睨我。

我懵神,半晌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怒视他,呜呜反驳。

“谁对你有小心思!!!”

“没有小心思,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他垂头,目光审视又危险。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气得猛力砸他的手臂。

“你有病吗!我刚刚、刚刚、”我答不上来,“刚刚明明是你让我给你上药的!!!”

他扯出冷笑: “上药而已,少做多余的事情。”

他放开手,语气不屑。

我听得很不舒服,站起身,恨不得踹他一脚!

“狗才对你做多余的事情!”

我咬紧后槽牙,转身就走,可还没走出一步,手腕就被陆宴安扣住。

他用力一拉,我跌入进他怀中。

“你还没上完药。”

他紧扣我,滚烫的温度隔着单薄的夏衣侵来。

“啊!你疯了!”

我睁大眼睛,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手足无措得,像碰到了毒疮。

他却得了趣,眼神不再冰冷,而是恶劣地捉弄。在我每一次刚抬起身时,又被他狠狠一攥。

我的身体与他接触得越来越多,手脚还如溺水般乱拍,脑子里却轰轰闹闹,又像只有一声长长的电音。

D同学在教室里说书:【话说夜黑风高夜,^#%*%}(这里可以填任何D讨厌的男生)爬进了李老师的家门。这个时候温言在%##}##】

【卧槽,好%##}##】

【%##}##】

不能听。

不该听。

我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心脏重重跳动着,冒出冷汗。

想吐。

“还要勾引我吗?”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笑眼盈盈地看着我——

神经。

我没有任何思考,冷冰冰脱出口:

“陆宴安,我就不该同情你没有妈妈。”

“你说什么!?”

他瞳孔骤然漆黑,掐住我的颈侧。

我也被自己的话语吓了一跳。

“你听到了多少!”

他力气加大,我干咳,侧颈浮出五道清晰的指痕。

他毫无所动,手掌的劲儿越来越大。

氧气稀薄。

——恍然间,我像溺入了海底。

“你怎么来啦?”一层一层的水波纹下,糯米叽忽然笑道。

我惊奇,抬头就发现这是她的书房。

“你还在做题呢?”我问。

“嗯,马上就复试了。”她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脏忽然得发酸。

糯米叽“嗯”了一声,“温咪咪,你怎么哭了?”

世界线收束,声音一股脑涌入,我突然发现,我正伏在陆宴安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昏天黑地。

他被我吓到,正僵硬地拍着我的背。

“有必要吗……我都没说啥呢……你怎么哭上了……”

我没有实感,仍哭泣着。

有时我真的很唾弃自己,很难过时,竟会不分场合、不分人物、不分姿态地哭泣。

竟然会埋进刚刚把我欺负哭的人的胸膛哭泣。

“唉——”陆宴安大咧咧地往后仰,摆烂地双手一摊,一副怀中的疯女人与我无关的样子。

“喂,我已经放开手了啊。”

他还抖了抖大腿,将我整个人颠了下,想让我下去。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姿势的不合时宜。

我的手又开始颤抖,但痛苦和懦弱,却只是让我站起来,一个人走出房间。

我想找糯米叽了。

但她正在备考。

我不能影响她……

那我该找谁?

找不到……

我很难过。

我谁也找不到……

我和陆宴安就住隔壁。

回房间的路程很短。

但我却觉得很久,久到背影单薄,久到形单影只……

是孤独……

我躺在床上,抱着被子。

原来人被欺负了,感受到的不是愤懑,而是孤独……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保送复试已经结束了……

怎么说,我流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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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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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宴
连载中林春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