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欲念

传说若是再往前,便已经是湮没在浩渺故纸堆里的远古往事,那是只存在洪荒时期,各族各部巫礼祭司结绳记事中的旧闻。

传言,虞渊不是一座孤山,穷极远目也望不见山巅的虞渊,其实是神山浮提向下界延伸的山体,神山与魔峰,从来便是一体。

“之前在人族时都没听过这些传闻,看来魔族的消息还是灵通些。”

见顶头上司宋浅言不知为何拖拖拉拉,落在后头一直没见踪影,风昀便狗狗祟祟地原形毕露,从镜海上岸后,随手摘了一根不知名的野草,叼在嘴里含糊地说着。

“人族对神界一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之情,一些关于神族的秘辛,自然是记载得含糊不清,在后世中失传了也很正常,反倒是魔族,一直觉得神族是惺惺作态的伪君子,关于神族的风言风语自然是更多些。”

泽玉自上岸后便一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大尾巴,额间的绒毛几乎要因为不耐烦而显出皱痕,既然大冤种顾珩和宋浅言还未从镜海里冒头,泽玉心里那股子邪气便烧到了无辜的池鱼风昀的身上。

只闻见他讥讽地笑了一声:“你也是学了你那勇字在心口的顶头上司,魔界中不知名头的植物,你也敢往嘴里送。”

“??!”

泽玉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风昀就开始感觉喉头发紧,呼吸都像是涩住了一般,他连忙呸呸呸地将野草吐了出来,边苦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向泽玉问道:“前辈......你看,我还能抢救一下吗?”

“噗嗤。”

听着泽玉单方面恐吓风昀,一直立在一旁的谢廷相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到一半,念及阮秀还站在自己身边,便立马敛了笑容,却没料到自己方才笑得太明目张胆了,笑意牵动的面腮没来得及收敛好,一张玉般的脸要笑不笑的,看起来有点说不清的滑稽。

却没料到阮秀只望着自己敛眉低笑,带着些浅薄的温热,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一般,谢廷相便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舞似地,笑得便更欢了。

泽玉:“......我莫不是带了群傻子进魔界吧。”

“别怪我没尽到司主之责,对于外出自己作死的行为,奕仁司概不负责哦。”

落在后头,不知何时从镜海上岸的宋浅言,阴恻恻地靠近风昀的身后,饶有趣味地说道,还像是没受到过人世的毒打一般,极其欠揍地拖着尾调,加了一声哦。

闻见宋浅言的声音,先上岸的几人下意识地顺着声音往回看,只见原本一行人中,修为数一数二、年少时被誉为双子星的顾珩和宋浅言,竟然落在了众人之后。

更出人意料的是,顾珩的指骨正被宋浅言正正握在掌中,明晃晃的,像是怕别人瞧不见似的。

泽玉&阮秀&谢廷相&风昀:“.......倒也不必这般黏糊。”

顾珩是何等聪慧之人,看着大家欲言又止的眼神,便明了了他们心中所想,他明明耳廓已经泛着水红,偏生要强撑出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将指骨从宋浅言的掌中抽了出来,冷嗤了一声说道:“原来这就是奕仁司司主,方才在镜海下还怕得紧。”

——要不是他连指尖都因为羞意而染着微红,就他那副坦荡无尘的模样,还真会被他骗了过去。

虽然手中一直握着的指骨被抽了走,但宋浅言望着顾珩,极其受用似地挑了挑眉梢,眼底的笑意越染越深。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出发吧,听闻虞渊山殿是当今魔君月东楼的居住之地,既然目标已知,便去会一会这魔君。”

顾珩硬是偏着一张脸,没理会宋浅言眼底碎星般的笑意,一副正事正办的笑意,撇下身后众人,往前走去。

“诶,好阿珩,等等我嘛。”

宋浅言跟在顾珩身后,笑着说道。

魔族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魔气森然,魑魅横行,甚至晃眼望着,与人界也无甚大的差别,但细细望去,总是能看出些端倪——

譬如街边的屠夫边在斩着些看不出是来自何处的肢体,已然钝掉的刀锋斩落在骨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边咧着一副泛着黄黑的牙齿,也不顾溅起的血液飞溅到眼眶上,森然地对着他们笑;

疑惑是擦肩而过的女郎,发缀金玲,轻衣薄衫,只肖与路旁的行人对上了眼,下一瞬便能拐到街角处,尚来不及寻隐秘之处,便开始宽衣解带,旁若无人,铃声与喘息声骤然交织......如此如此,不一而足。

这里随意抛洒的**如此浓重,是审判者的魔域,也是堕落者的极乐之城。

“这,这,这也行?”

在目睹不知道第几位或男或女的魔族中人,光天化日之下,行极乐之事,一直养在锦绣堆中的谢廷相像是被骤然推进了什么扭曲怪异的世界,震惊得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更不要说阮秀一个姑娘家,早就祭起了隔绝外物的结界,眼不见为净。

“在我先头来的时候,邺莲城还不是这样的。”

泽玉皱着眉心环顾四周,似是有些厌恶,低声说道:“自从邺莲城城主苍摩不见踪影后,这邺莲城是越发一日赛一日地没人管了,恶欲越发失控了。”

宋浅言倒是一副闲庭散步的模样,似是极其适应良好一般,他生来性子里便带了些剑走偏锋的疯劲和邪气,偏偏今天又着了一身绛色红衣,衬着额间的妖纹,面上几乎是带着攻击性的凌厉艳色,任谁看去都是一副不好惹的魔头败类模样。

也有路过的魔子魔女对着宋浅言抛眼色,只不过眼尾不经意扫过宋浅言身后,便见凛然如霜雪般的顾珩,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们。

只见顾珩脸白,衣衫也白,只额间妖纹,鲜艳欲滴,一副谁敢上前招惹宋浅言,谁就给我去死的模样,面上不显,杀意却都收在了眼底。

那群魔子魔女讪讪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开玩笑,天下美人千千万,这个有主咱就换,没必要玩掉自己的命。

宋浅言见状,望见那几个小魔族跟顺拐了一般往旁走去,有些诧异,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回看去,却见是顾珩指尖微抬起霜津,一副随时要催花折叶的模样,瞬地便想明白了为何,不觉哑然失笑,笑了一下,似是想说些什么:“阿珩......”

只是那句话没来得及说完,一股奇异的感觉便瞬地袭上了宋浅言的心头,迫得他不得不抽离了思绪,停了下来——

那不能说是令人难受的感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愉悦。

顾珩多穿素色,面上腕间都是一片莹白,像上好的玉,无论谁看了,都会说一句这是哪里来的小神仙,但今日却不是——

今日因为顾珩额间点的妖异额纹,整个人无端看起来蛊惑极了,像苍茫雪域里的一枝艳株,也像一匣东珠里的一颗红宝石,让人无故想采撷,想握在掌中把玩,想......

将一切肮脏又高洁的世俗红尘,加诸在他身上。

宋浅言蓦地口干舌燥,他死死盯住顾珩,吞咽了一下。

顾珩也没好到哪里去,自进入邺莲城后,身体里那股灵力互为呼应的感觉又蒸腾而起,夹杂着对宋浅言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一直以来顾珩修的都是冷心冷情的占星之道,此刻贪恋却像融冰下的火焰,烧烬了平日里强行筑起的理智,只余下本能,所到之处,寸寸燎原。

两个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下,又默契地一同悄无声息地移开视线。

“这地方,有古怪。”他们俩艰难地想着。

“你这小朋友,怎么在这呢?”

两人压着呼吸,神游天外间,被谢廷相的低声轻呼勉强唤回了神智,只见一个魔族小童目光沉沉地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个木雕娃娃,眼瞳黑葡萄似的,闻见谢廷相的问话,也只是眼睫微微一颤,抿着嘴,不回话。

“小朋友,是不是和家里人走散了?”

小童虽带着邪异,却生得粉白可爱,只将阮秀看得心尖一片发软,阮秀警惕着走近了几步,蹲了下来,软着声线问道。

“我......”

“诸位请见谅,这是我家小藏,方才人多嘈杂,不小心走散了。”

那小童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一阵清越声线打断了,只见一雪青衣袍先生站在路口的尽头,笑着朝那名为小藏的小童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

小童闻声,眼睫一动,黑沉的眼瞳似是染了光,立刻哒哒地朝那位先生跑去。

“诶,等一下。”

谢廷相想着魔界多诡事,怕那小童被大魔吃了去,正想追上去时,却被人抬手拦住了,谢廷相下意识往下望去,拦住他的人,绛色衣袍红得扎眼——是宋浅言。

只见宋浅言目光沉沉地望着街道的尽头,若有所指地低声说道:“那个雪青外衫的先生,是个人族。”

谢廷相一开始尚不明白宋浅言所说为何,但转念间便想明白了:一个原本进了魔界便会沦为口粮的人族,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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