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微露。
被酒浸灌了一夜的脑袋仍昏沉无比,太阳穴处不停地跳动,苏青云拧着眉,睁开眼,起身时都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她披上外袍,下了床榻,不甚清醒地走至铜镜前看了一眼。
只一眼,愣是被吓清醒了。
铜镜中的脸仍旧泛着红晕,一双原本大而明亮的眼睛此时肿得像两个核桃,眼底泛起一层青黑,凌乱的发丝如一团打乱的毛球,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我的老天爷!这镜子里的是哪个妖魔鬼怪啊!
苏青云有些崩溃,她几乎很少会醉成昨日那副模样。
因为她的忘性很大,若是从前遇到一些难过或者不如意之事时,她便会去大吃一顿或者会买在网上看中了很久,但一直没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这样过不了多久,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会被她抛到脑后。
别人都说她是天生的“乐天派”,因此即使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成为一名穷困潦倒的乞丐她也从不去抱怨什么。
所以别人喝酒是消愁,她喝酒就是怡情。
然而昨日如此放肆的醉酒是她生平的第二次。
虽说喝酒是消愁,但其实并没有实质的用处,它只能短暂麻痹你的神经,让你觉得已经逃离了不想面对的人和事。
但终究酒会醒......
苏青云拧干布巾,覆盖在肿胀的眼睛上,闭目养神。
不管如何,若谢雁真是苏家灭门案的真凶,她一样会收集证据将他送入牢中,为苏家翻案。
在还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前,她不能因为一块布料就将人钉死,但与谢雁也不能如先前那般。
她拿开布巾,从胸膛处的衣襟内掏出一块沾了血的帕子,放在了盛满清水的盆内。
盆中瞬间染上了血色。
还有这帕子也得找个机会还了。
将帕子洗净后,苏青云开口问道:“471,下一个古宝线索是什么?”
滋滋的电流声再次从脑海中响起,471道:“化蝶。”
“......”苏青云沉默片刻后道,“没了?”
机械又冰冷,“没了。”
苏青云彻底坐不住了抱怨道:“靠!上次好歹还有张图片,还能从轮廓上分清楚那玩意儿到底是个啥,这次居然只有两个字‘化蝶’?你这系统开发的程序师可以收拾收拾,打包回家了。”
471:“.......”
抱怨归抱怨,但东西还得找。
苏青云哀怨地叹了口气后,开始头脑风暴。
化蝶?说的是梁祝吗?爱情故事?梁祝里有古董这东西?难道是祝英台女扮男装的那套衣服?可梁祝不是近代的东西吗?难道这个时代也有人化蝶了?
还是说那东西其实是个蝴蝶形状的,亦或是上面有蝴蝶装饰.......
屋外的门被敲响,苏青云才停止思考。
她看向铜镜里自己的眼睛,敷了这么半晌倒是消肿了不少。
苏青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顾卓,顾卓见苏青云醒了,作揖道:“姑娘,今日盘龙贡院在举行乡试,大人清早已经去了,他命小的等姑娘醒后,将这两块牌子交由姑娘。”
顾卓将手中的两块令牌交给苏青云。
“这是什么?”
顾卓道:“这是进入盘龙贡院所需的令牌,大人说姑娘和江姑娘若是无聊,可前去看看,虽然只能进外院,但也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苏青云其实对古代科举还是挺感兴趣,毕竟在电视上常看到古代科举有多难考,若是将现代高考与之对比,那真就是小巫见大巫,一个若是新手试炼,那另一个就是地狱模式。
毕竟光一个秀才,范进他老人家到五十多岁才高中。
—
盘龙贡院离客栈不远,不过片刻两人就到了,此时陆陆续续的考生秀才已进入贡院中,其中竟是有男有女!
苏青云有些惊讶地问道:“零落,女子也能参加科举吗?”
“当然。”江零落解释道,“女子科举制度也不过是二十多年前新颁布的,是先帝和先皇后推崇,先帝登基后不过月余就废除了多项制度,还开创了女子亦可科举的先河,现如今大靖的朝堂上也是有我们女子的一席之地。”
苏青云不禁有些惊叹和感慨,在这样一个封建时代居然能有如此开明的皇帝和皇后。
谢雁给的令牌只能通达贡院的外院,但从外院也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院内是由每个考棚连接而成,朝高处看倒是整齐地像是一条条梯田,每个考棚的甬道处都立这一块牌匾,上面一次按照千字文的顺序写着“天字号”,“地字号”.......
考生就坐在四方大的考棚内,一张桌板合上,便是九天的连考。
贡院外有官方把守,两屋之间的甬道处有三,两个考官巡视,两位考生之间也被打上了厚厚的墙面。
看这阵势不仅比高考难,还比高考严苛多了。
谢雁此时正坐在主考官的大堂中央,盘龙县的县令周仕宦时不时地与他搭腔几句,但谢雁总是淡淡地应道,眼睛却看向远方。
周仕宦长得瘦小,颧骨高凸,下巴瘦削,站在谢雁身旁端茶倒水的样子,不像是县令,倒像是个宦官。
“谢大人,舟车劳顿已是辛苦,现如今还要主考,下官看在眼里疼惜在心啊。”
谢雁看着院外的人,良久才大发慈悲地“嗯”了一句。
“.......”
周仕宦是个厚脸皮的,虽是吃了好几次冷脸,但还是继续滔滔不绝道:“大人来盘龙县可还有他事?下官一定竭尽全力配合。”
这一次谢雁却不答了,他的眸光收回后落到了院内的一处偏角。
那里像是有了点不小的动静。
“这是什么?”考官指着手中的小册皱眉质问道。
被问话的秀才脸色煞白,握着毛笔的手都在不由得颤抖着,他不知道考官手里的东西为何出现在自己的桌案下,他只能摇头否认道:“大人,不是我,我没有。”
“证据确凿,你有何抵赖?”
两人的动静不小,引得周围的考生也有些不太淡定地望过来,坐在离那秀才只有一墙之隔的另一个秀才起身作揖道:“大人,刚才我在答卷时就一直听到旁边发出声音,吵得人不得安生,想来定是在偷摸作弊。”
“我不是,我没有!”秀才有些急了,听到这话,脸色通红。
“那你如何解释?”
“我,我......”秀才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周仕宦跟着谢雁走了过来,问询道:“何事吵嚷?”
考官见谢雁前来,将手中的小册交给谢雁,作揖道:“大人,这是下官在这位考生的桌板下搜查到的。”
谢雁随意翻了一下小册,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内容,字样极度细小,但还是能依稀辨认。
“我没有作弊,大人,我真的没有。”秀才急得红了眼眶,但却不知如何辩解。
旁边的秀才继续落井下石道:“你没作弊,那你刚才在做何?作弊了就是作弊了,赶紧承认了吧。”
“我没有作弊。”秀才的脸涨得通话,憋了半晌后,才吐露道:“我刚才那是在......出恭。”最后两字说得极其轻。
“什么?”周仕宦听闻嫌恶的拧眉道。
秀才说完这话,眼眶瞬间红了,解释道:“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若是出去一趟就要扣好多分,我,我......”
周仕宦捂着鼻子,摆了摆手道:“好了别说了,你作弊证据确凿,来人,将他先带离考场,从后发落。”
刚说完,官兵就上前打开桌案,将人架起。
秀才顿时脑袋一片空白,他手扒着桌案拼命挣扎道:“我没有作弊,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没有作弊,我不能被赶出考场,我真的不能赶出考场,我苦读了三年,就等着这次的秋闱......”
“赶紧拖出去。”周仕宦命令道。
作弊的人被清理后,贡院内又恢复了安静。
很快日落西山,第一日的乡试便结束了。
因着昨日的醉酒,苏青云一天下来都很没有精神,草草用了晚膳后就上楼睡觉了。
睡到深夜时,苏青云被客栈外的声音吵醒。
“真恶心,居然当场尿了。”楼下的人道,“果然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连尿都憋不住。”
“就是,真恶心!”
“既然你这么喜欢尿啊,来,把他的嘴掰开,让他好好尝尝本少爷的琼浆玉露。”
楼下人的声音越发响亮,苏青云拧着眉起身气愤地将窗柩一关,客栈外的声音瞬间被阻隔。
翌日辰时,苏青云昨日睡的早,今日便早早就醒了,正在客栈楼下用早膳。
谢雁照旧穿上官服正欲前往盘龙贡院,然而还未等他跨出客栈大门,就看见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周仕宦慌慌张张地从马车上下来,差点一脚踩空,滚落在地。
“大人,大人不好了。”周仕宦急得脑门上不停地冒汗,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谢雁微皱眉问道:“何事?”
“昨天,昨天那个作弊的秀才,吊死在了贡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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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醉酒疏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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