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微挑眉，笑着看了一眼苏青云，起身拿起食案离开了。
苏青云下意识背过身，无措地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胡乱画着。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苏青云嘟囔道。
“我敲了。”谢雁看着她背对着的后脑勺道。
“是吗？”苏青云有些心虚，“我怎么没听见。”
半晌，苏青云也没听到谢雁的声音，背后却响起了一阵很轻的衣料摩擦声，她有些忍不住地转回身，“你怎么不答——”
视线正好撞进了俯身坐在他身旁的谢雁眼中，顿时噤了声。
谢雁也一顿，“你——”
苏青云赶紧后撤回来，慌忙道：“你什么你，我刚才什么也没说，你不要瞎问些有的没的，听到了没有。”
屋内静默半晌，谢雁才道：“嗯，我没听见什么。”
苏青云知道谢雁看起来就不是个撒谎的人，他说没听见也就是真的没听见。
谢雁看着桌上凌乱的案卷，将它们整理好后，大致看了一遍后问道：“这些案卷可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问到这个问题，苏青云就开始苦恼了，“那些人都没什么交集，根本看不出什么相似的地方，性别不一，几人之间也没有任何有交集的地方，遇害者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刚成婚的。”
谢雁拿起案卷，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拿起纸笔，和苏青云一样将那些人的职业，年龄都从案卷中提取了出来，并且按照受害时间做了个排序。
苏青云道：“第一名受害者就是周莞，正如她父亲所说周莞遇害的时间正是她出走那晚，回家后身上财物和衣物一件没少，案犯不劫财也不劫色，而第二名受害者更奇怪了，仅是个卖肉的摊贩，第三名受害者是李宅里的丫鬟，其他几名也都是毫不相干之人。”
谢雁看着纸上一个个人名，道：“这失心疯的药物现在看来应是个无可解的，但其他地方却没流出过此等怪闻，若说这药物是案犯所致，那周莞便是第一个试炼者，一般药物的第一次使用时，担心掌握不好，剂量都不会太高，想来周莞应是个突破口。”
“对了。”苏青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昨天周老爷喊周莞的时候她是有反应的，虽然很细微，明日正好再去一趟周宅。”
“嗯，好。”
两人坐在桌案旁将案卷重新看了一遍又一遍想从中再找找蛛丝马迹。
夜已深，屋内的烛火摇曳，将苏青云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她半阖着眼，勉力支撑着精神，但眼前却越发模糊，最后实在支撑不住，脑袋歪斜着靠到了谢雁的肩上。
谢雁翻书的手一顿，肩上传来平缓的呼吸声，他垂眸看向苏青云，长睫微颤，白皙的脸颊仍泛着红晕，半晌后，谢雁才将案卷合上放置在一边，轻松地抄起苏青云的膝弯往床榻边走去。
苏青云朝谢雁的胸膛蹭了蹭，不知是梦话还是什么，呢喃道：“你怎么动不动就抱我？”
谢雁耳朵一红，嘴唇紧抿，“没有。”
“嘴硬。”
谢雁看了一眼怀中的苏青云，将人放入床榻上，俯身帮她脱下鞋子，整齐地摆放在床边，复又拉过一旁的锦被帮她盖好。
苏青云将被子卷起，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在被中蠕动了一番后又甜甜睡去。
长发被蹭得有些凌乱，谢雁将它们轻抚到背后，看着苏青云的睡颜，轻声道：“好梦。”
—
苏青云昨夜睡得极好，早上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用早膳时都胃口大开。
“心情这么好。”老板娘笑着道。
苏青云道：“吃饱睡好，心情自然好，不过老板娘你心情看起来也很不错嘛。”
“对啊，今日是我生辰，哥哥给我送了个礼物。”老板娘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剑，炫耀道：“好看吧。”
短剑全身都是莹白色的，剑柄处还镶嵌着各种五颜六色的碎石块，在窗外日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绚烂的光。
“好看。”苏青云抬起头，笑着祝福道：“生辰快乐。”
“谢谢。”老板娘也笑着回应道。
踏跺处传来一阵声响，谢雁穿戴整齐地从楼上走下来。
奇怪？从不睡懒觉的人今天居然起这么晚。
经过桌边时，苏青云叫住谢雁道：“你不吃点什么吗？”
谢雁道：“我不饿，在马车上等你。”
苏青云坐上马车，这才发现谢雁的眼下有淡淡的一圈青黑，她凑近了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伸出拇指，轻蹭了一下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谢雁一把抓住了苏青云的手，将她的手拢入掌中，“别闹，坐好，就快到了。”
谢雁掌心的温暖不停地传入苏青云的皮肤处，仿佛是个蒸腾加热的炉子，从手一路烧至耳朵和脸颊。
苏青云！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握个手吗？至于吗？又不是没和人牵过手，脸红个鬼啊！
况且你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被个男人握个手就脸红，要是被你闺蜜知道了，得嘲笑一辈子！
不过就是个古代人，有胆子就反撩回去！
苏青云扭过头，正要开口，就听见帘外的林昭道：“大人，苏姑娘，周宅到了。”
“好。”谢雁松开了手，下了马车。
苏青云收回手，也走了出来，谢雁伸手欲去扶，苏青云看向谢雁刚才握着她的那一只，僵硬道：“我自己下。”说完就轻而易举地下了马车，疾步走入周宅。
林昭看着苏青云已然消失的背影，疑惑道：“苏姑娘怎么这般急？”
“和周小姐关系好吧。”顾卓下意识接道。
谢雁扭头看了顾卓一眼后，抬步也跟了进去。
顾卓看着林昭无辜皱眉道：“我做错什么了？”
林昭摊手摇头。
—
门外的家丁受了周老爷的吩咐，没有拦人直接带着苏青云等人进了后院。
周老爷正陪着周莞写字，周莞一看到苏青云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提着裙摆跑了过去抱住苏青云道：“相公！你终于来了！”
“嗯。”苏青云温和地笑着，“等很久了吗？”
“有点。”周莞点头拉着苏青云走到桌边道：“你快看我今日写的诗。”
苏青云拿起桌上的纸张，“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诗送你。”周莞笑着道。
“好。”苏青云将手中的纸好生叠好，放进衣襟里。
周老爷看着周莞如此依赖苏青云，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苏青云道：“周老爷，可否让我们带着周小姐出门一趟，多散心也有利于周小姐的病。”
周老爷听到此，微皱起眉。
苏青云知道周老爷有顾虑，继续道：“我和谢大人昨日看过案卷，周小姐的受害时间是最早的一个，想来当时所用的药物剂量并没有那么成熟，也许我们可以在周小姐的嘴中引导出些关于那晚的情形以及案犯的模样。”
周老爷听到能找到凶手，眼中一喜，“真的有可能吗？”
苏青云点头道：“有。”
“太好了。”周老爷作揖道：“那还请各位大人务必保护好小女的安全。”
“一定。”苏青云道。
“多谢。”周老爷眼眶一红，握着周莞的手，温柔道：“乖莞儿，好好听话，爹一定会找到凶手帮你报仇。”
周莞看着周老爷，半晌后伸出手，轻抹过周老爷泛红的眼底道：“别哭。”
周老爷激动地点了点头，“嗯，爹不哭。”
“果然周莞的思想没有彻底被侵害。”苏青云看着刚才那一幕道。
“嗯。”谢雁道，“你等会儿要带她去哪儿？”
苏青云思索了片刻后问道：“湘潭县可有什么庄子？里面有小鸡，小鸭，小兔子之类的？”
“去庄子做什么？”谢雁轻挑眉问道。
苏青云解释道： “当然是得先让她放松才好问问题。”
顾卓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好像是有一处庄子，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小时候我娘亲带我来湘潭县的时候去那处玩过。”
“去了不就知道了。”苏青云道，“那地方在哪儿？”
顾卓回忆道：“应该是往西南走，那庄子好像叫......南月园。”
“嗯，那就走吧。”苏青云走到周莞面前道，“我们走吧。”
周莞疑惑道：“我们去哪儿？”
“带你去庄子上玩好吗？”
“嗯......”周莞下意识回头看向周老爷。
周老爷点点头，挥手道：“去吧。”
周莞这才笑开了，牵住苏青云的手高兴道：“和相公出去玩啦！”
谢雁看向两人牵着的手，冷哼一声，甩袖上了马车。
苏青云：“？”
谢雁：我也想和老婆牵手TV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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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初现端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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