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你怎么样?伤口还好吗?”
渝南洲脸色看起来比昨晚好些,见他来了,眼里漾起笑意:“好多了”
“你们昨天晚上审讯的怎么样?有问出是受谁指使吗?”
“问出来了,伤你的人叫杨洪山,也是这群刺客的首领”,沈言玉大致说了昨晚的审讯情况。
“对不起南洲,没问过你的意见,就把那些黑衣人放了。”
“这杨洪山倒也算得上侠义之人”,渝南洲听了有些感叹,低声道:“是父皇做的不够好,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沈言玉虽然一到这种时候就口拙,但是他另辟蹊径,站起来双手抱住渝南洲:“对不起,让你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渝南洲是他在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不敢想如果昨晚渝南洲没躲开会怎么样。
沈言玉心里发紧,只能用一双潮潮的眼望着渝南洲。
渝南洲瞳孔缩了一下,脸上笑意不变,“幸好不是你,我好歹练过一些功夫,还能同他们周旋一番。”
“谢谢你”
沈言玉清朗的声音有些软,如小鸟的绒毛轻轻扫过渝南洲的心上,让他喉间发痒。
“好了,我们也该继续上路了,要是心里过意不去,这几天就你来伺候本殿下吧。”渝南洲抬起没受伤的手,故意眯着眼瞧他。
“好、啊、”沈言玉也看出了他的用意,撑着他的手,一字一顿:“那就看殿下您使、不、使、唤的惯了。”
两人打打闹闹的上了马车,继续往江州赶去。
沈言玉和渝南洲被刺杀的消息传回上京,不出意外地引起了轩然大波,皇帝震怒,连发数道旨意让各地州府保护好沈言玉的安全。
好在除了杨洪山这个插曲,路上都很平静。
月明星稀,朗月高悬在夜空,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纱。
赶路的一行人就地扎营,升起篝火,火光炙烤着抓来的山鸡,鲜亮的油光滴落在火把上,发出‘滋啦’的声音。
沈言玉蹲坐在铺了坐垫的石头上,手里不停翻转着木棍,同时给上面的烤鸡刷着蜂蜜,受热的蜂蜜散发着焦糖香气混着鸡肉的鲜让守在一旁的三七不停咽着口水。
“南洲去哪里了?”,沈言玉估摸着蜜汁烤鸡快要熟了,转头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
“殿下肚子有些不舒服,去方便了”
三七眼巴巴盯着沈言玉手里的烤鸡,随口答道。
“好吧,那咱们先吃。”
沈言玉将先撒了一层混合香料粉,再薄薄撒上茱萸粉翻转几下,“好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没放多少。”
三七不顾上面的热气,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沈大人,你是这个”,朝沈言玉竖着大拇指,“比望仙楼的烧鸡还好吃!”
嘴里的鸡肉鲜嫩多汁,交织着甜香和茱萸的辣味,味道层次丰富多变,这烤鸡他能一口气吃三只!
而出来方便的渝南洲站在层层交叠的黑色树影下,有一黑衣暗卫单膝跪地,渝南洲背着手,夜色沉沉,看不清他的神色。
“主子,遇刺一事传回上京,陛下震怒,当天夜里急召慧空国师入宫,快一个时辰才出来”,暗卫语气简练的汇报着上京的动向,“二人不知谈了什么。”
“东宫倒是一如往常,只四皇子府近日来多次与常国公府走动。”
渝南洲听着暗卫的消息,半眯着眼,周身的气势与沈言玉所认识的温和七皇子有着天差地别。
“主子,天花之疫凶猛非常,整个江州几乎全部沦陷,您千金之躯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暗卫上前两步,“十七他易容之术了得,且长期跟在您身边,由他代替您去也是万无一失”,话语里满是关心与担忧。
渝南洲想着火堆边对着烤鸡流口水的三七,轻轻一哂,对属下的提议不置可否。
“我知你们的心意,但此事我自有决断,你们—”,渝南洲耳朵一动,眼神凌厉的望向右后方。
暗卫也在渝南洲的示意下悄无声息的隐去。
“南洲,你肚子好些了吗?”远处的高声呼喊,惊起了一阵飞鸟。
原来是看渝南洲这么久了还没回来的沈言玉,怕他出事便找了过来。
“好多了,可能是中午吃多了有些不适”
渝南洲卸下防备,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走到沈言玉身边,“我们回去吧。”
“好,等会儿我给你调个电解质水”,沈言玉捡了根溜直的树枝,拿在手里轻轻晃着,“拉肚子的时候喝最有效了。”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沈大人烤的烤鸡可好吃了。”
三七抓着鸡腿往嘴里塞,另一只手还不停转着木棍,“我给您烤了新的。”
渝南洲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三七,发自内心的嫌弃让他别过眼,庆幸自己没同意暗五的提议。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们一行人离江州也越来越近。
“啊——好无聊——”
沈言玉趴在马车的窗沿上,看着马背上的渝南洲,“我可不可以骑马啊?”
渝南洲身体素质好,医官用的药也是极好,没多久伤口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言玉会骑马吗?”
“那倒不会,不过我可以学啊”,沈言玉有些蠢蠢欲动,睁着一双桃花眼,希冀的看着渝南洲。
“南洲肯定会教我的对不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言玉发现渝南洲性格温和,一般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十分老好人。
对下人也没有随意使唤,沈言玉猜测可能是出身的原因,让他没有染上高高在上的贵族姿态。
渝南洲果然没有拒绝,“我让李将军找一匹温顺的马过来。”
“南洲,你真好嘿嘿”,沈言玉龇着牙笑,眼神干净透明。
渝南洲不着痕迹收回视线,“我当师傅可是很严厉的,你到时可别叫苦。”
“我不叫苦,我叫不苦—不苦—”,沈言玉学着布谷鸟的叫声,倒是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两人相处久了,在渝南洲身边,沈言玉不知不觉放松了些。
晃晃悠悠半个多月,一行人总算到了江州府城。
“可算到了”,沈言玉骑着马,与渝南洲并排走在最前面。
学了快一个星期,除了不能跑太快,单看坐在马背上的姿态,谁能看出他刚学骑马时的狼狈。
嘚瑟的沈言玉:人啊,就是要装,很多东西装着装着就会了。
早就收到消息的江州知府带着人马整齐的候在城门外,脸上都蒙着布巾,垂着手,没有一丝不耐烦。
“江州知府江闻安拜见七皇子殿下。”
沈言玉从马背上下来:“下官沈言玉见过知府大人。”
来的路上他恶补过大渝的官员礼节,他是正五品官,而一州知府是从四品,尽管他是皇帝特派,但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不能乱了礼数,叫别人诟病。
“府衙已经给二位大人备好了房间,二位请随我来”,
江州知府原本准备好了给沈言玉他们的遮脸布巾,但是看着他们脸上已经戴了一层奇怪的布巾,便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接请他们进城。
沈言玉仔细看江知府脸上的布巾,很简单,就是一层棉布,只有遮挡灰尘的作用。
他拿出在一个简易版医用口罩,“江大人,这是简易版的口罩,您看看如何。”
江闻安换上口罩,仔细感受,“此物倒是比布巾方便些,没有那么闷,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
“是棉花,这样能过滤一些病毒,减少传染天花的概率。”
“当真?”江知府只觉此物颇为不凡,竟然能想到将棉花缝在里面以阻隔天花。
渝南洲和随行的医官第一次听时也是像江知府这样,沈言玉便在路上说了很多华夏的医学知识,他们现在已经理解了天花这类传染病的基础医理。
进到城里,空无一人的街道,客栈商户闭门不开,整个城市笼罩在沉沉死气之中,让沈言玉不禁幻视华夏那几年的疫情。
巨大的责任压在每个人身上,到了府衙,衙役们也都神色凝重,沈言玉一行人见状也来不及休息便开始商量治理之策。
沈言玉:“我们这一路上商量了一些针对天花的治疗手段和控制手段,也做了很多这种口罩,到时直接发给官府人员,大家一起同心协力,尽早把天花给解决掉。”
江闻安感受到沈言玉话语里的真意,险些落下泪来。他们江州苦苦支撑许久,终于是盼来了援军。
“江大人,可否跟我们说一下江州这边的情况?”坐在上首的渝南洲开口,
左手边的江闻安:“现在整个江州大部分人都患上了天花,为了阻止天花蔓延到其他州府,我不得不派兵在州界边把守,其他州府也是对江州的百姓避之不及。”
“我征集了整个府城的医官们为百姓医治,可患病的数量是在是太多,治人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得病的速度啊......”
“而且医官们试了许多办法,到现在也没找到能治病的药方”,江闻安苦着脸,两鬓斑白透着这段时间的心力憔悴。
沈言玉:“我们的初步想法是先将主城以及周边的病人集中到隔离区,由医官们进行医治,另外在派足够的人手控制健康人群的出行。”
主城还是情况好的,那些周边的村县才是重灾区。
但是人手只有那么多,这个世界交通也不发达,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赶路上。所以只能先把离得近的情况控制住,这样也能为后续去村县医治积累相关经验。
“随行的医官们在路上翻了许多医书,找到了一些前人试验过的药方,我也和医官们交流过了我们国家一些简单的消毒办法。”
沈言玉站起来,朝江闻安说道:“现在就是需要大人从旁协助,让病人能尽快进入隔离区,避免疫情再进一步发展。”
“好,本府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就暂时分个组吧,李成将军为一组,负责隔离区的修建以及管理,医官们为二组,负责病患的治疗,江大人为三组,负责将病患集中到隔离区。”
“我和南洲负责把消毒酒精提炼出来,再想办法做一批消炎药,争取快速控制病人症状,提高病人的存活率。”
沈言玉有条不紊的将前期工作安排下去,尽管他没有任何这种经验。但是他不能慌,他必须冷静,这里没有人疫情的经验比他丰富,他必须得做这里的主心骨。
沈言玉最开始接下这个事情的时候,只是为了逃离朝堂的波云诡谲,顺便在皇帝面前刷一下好感,觉得能治理好天花便能提高自己的价值,让自己能苟的久一点。
不过这份工作已经接下,事还是得认真干,而且看见了这里百姓的困境,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他倒是真心实意想要为大家做些什么。
“好,本府马上安排人去”,江闻安重重点头,“不知李将军的隔离区什么时候能建好?”
“今晚就能建好一批,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全部建好,不够的话可以随时补。”
这些都是和李将军商量过的,所有李将军并没有同他们一道进城,现在正在外面抓紧时间搭建隔离区。
“如此甚好。”
江闻安同他们告辞,急急的找人办事去了,沈言玉看着渝南洲,“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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