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到她,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眼见蓄力一鞭就要抽到她身上,雀儿往前几步,没想到一道身影比她还快,拦住即将落下的鞭子,两人瞬间僵持起来。
俞烟一愣,随即见到来人,怒容瞬间转为鄙夷。
“我当是谁,原来是病鬼的儿子小病鬼。”她挑衅地扫过谢和的脸,对这位不受宠的皇子颇为不屑,“怎么,这些天没给你那药罐子娘煮药了?”
“七皇子。”青锁小声叫他。
这位贵人脾气她是知道一点的,她不想让他跟着一起受牵连。
听到她如此说自己母亲,谢和面色不是很好,想到近些天婉娘娘叮嘱的话,还是硬着头皮回道:“近来母亲病情有所好转,无需再熬药了。”
“好了?”她轻笑一声,有些讥讽:“我看是死了吧!”
“俞贵人!”
他表情难看,言语多了一丝愤恨。
“生气了?这就生气了!”
见他表情带了些敌意,俞烟也懒得装什么好人,居高临下,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
“你在院里熬了这么多天药见我生过几次气,也不就上次踹了一回门而已,你怎么倒还生起气来了,脾性如此之差?”
说到这,她有意停顿一下,在谢和防备的目光中,缓缓道出下半句。
“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你!”
谢和气上了脸,脸颊通红。
他也就过的差了些,再怎么说还算是个皇子,没有下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话,更别说后宫妃子大多端庄有礼,更不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讥诮别人。
俞烟入宫时间短,尚不了解其中尊卑贵贱,觉得既然是答应生的孩子,地位自然也比不上她尊贵,欺辱一番又何妨。
再说,她还年轻,前途无量,日后晋升的空间还大着呢,至于孙答应......
这辈子就这样了。
在入宫之前,可没有人能让她受一点儿气,还是进了宫才收敛几分脾气,没有随意撒泼。
谢和气到说不出话来,读过的圣贤书让他在面对羞辱时哑口无言,气的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她。
俞烟早已对这种目光免疫,在她看来,这都是弱者对自己的无能做出的最没有杀伤力的反抗,落到她眼底反而是对自己地位的认可。
她很满意,这种又恨,又碍于地位鸿沟无法反抗的眼神。
眼见两人气氛越发冰冷,青锁忍着身上的痛意,白着脸两手开弓扇自己巴掌。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有眼无珠,弄脏了娘娘的衣服,奴婢任凭娘娘处置。”
她说了好几遍,手上动作没停过,眼看两边白皙的脸颊已经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俞烟这才开金口叫人停下。
谢和把她拉起来,嘴唇颤抖,暗自握紧拳头,看向她的目光饱含恨意。
“本宫高抬贵手放你一马,至于这些炭火......”
她踢了一脚雪,覆盖住一块木炭,随后脚尖轻碾,黑色碎末混着雪化在地里,连带着干净的鞋面上都染上深色。
俞烟却不在乎。
“我看这炭火也没必要用了,反正孙答应日日躺在床上,也无需出去。”
说着,她也不嫌麻烦,把掉在地上的炭挨个踩碎,直到再也没有一块能烧的,这才勉强停脚。
谢和没能力阻止,眼睁睁看着,青锁泪珠在眼里打转,打心底心疼这些被碾碎的炭火。
能烧好几天呢。
“谢和有点不对劲啊。”系统看出了他的变化,凑到雀儿耳边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俞贵人,日后估计有大麻烦了。”
雀儿也看出来了,她如此羞辱别人,根本就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不过她倒有些好奇谢和会如何动手,毕竟他看起来病弱无力的样子,能想出什么计谋教训她呢?
又或者......
她想到上次藏书房的事,想着她会不会依附婉娘娘的权利来动手。
系统觉得十有**会的。
但婉娘娘看上去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又怎么会帮他呢?
雀儿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蛛丝网里,毫无杀伤力的丝线将她紧紧束缚起来,不断与这个世界建立千丝万缕的联系。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拼命留住她,使的手段却温和不带任何敌意,却莫名让人心乱不安。
俞烟没再为难他们,转身离开,只留下个看上去没什么温度的背影。
在她看来,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重新换一件新衣服去梅园逛逛,兴许还能走运碰见皇上。
可她却不知道,站在雪中默然不语的两人,心中究竟藏了多少隐蔽心思。
雀儿一场好戏看尽,抬头瞧了瞧不怎么明显的天色,同系统说:“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系统进了营养舱,问:“去御膳房吗,快到晚饭的点了。”
她要是去的话它就先躲起来,免得犯馋。
“去啊。”经它这么一提醒雀儿倒还想起来了,“今天还有剩的绿豆糕,我去拿一些。”
这些天去的次数多了,她都已经摸出了规律,上午送去各个宫的糕点若是有剩余,则留到晚上供下人打包回去,实在没吃完的第二天就送到冷宫消耗。
雀儿今早去的时候见绿豆糕还多出几盘,现在估摸着已经复热了,正想去拿,忽的又闻道一股腻人的香味,跟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
在这逗留了许久,衣服上的味儿早已散的干干净净,奈何这味道实在太浓,混在她身上估计又沾了些。
雀儿一时有些难办,寻着源头踱步往前,才发现这股味儿正是从她隔壁的墙里散发出来的。
——秀梅宫。
雀儿仔细看那块被风雪磨损的有些难辨的扁额,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谢和就扶着青锁回来了。
原来是孙答应住的地方。
见大门打开,本来还在考虑的雀儿脚先一步跟着进去,谢和仔细把门锁上,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
院子不大,胜在该有的一点儿不少,零散物件挨个挤在里面倒多了些活人气息。
院里最显眼的地方做了个简易的小灶台,台面覆了一层冰,锅碗瓢盆杂乱地放在地上,看起来有些日子没用了。
靠近细嗅还能闻到一些药味,但不一会儿就被满屋的香味蒙蔽嗅觉,什么都闻不出来了。
香味渐浓,谢和每每闻到都有些皱眉,但经过这么些天也慢慢适应了点,倒是身后跟着的青锁反应大,难受地一直捂鼻。
房门紧锁,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青锁在外面站了会儿,开始帮忙收拾起院里的东西来,谢和从屋中端了个盆出来,血腥味又慢慢占据的鼻腔。
他把呕出来的血找了个角落倒了,往上撒了些石灰掩盖气味,青锁接过盆帮忙洗,看两人动作也不像是第一次配和了。
“这些天咳出的血少了许多,想必娘娘的病就快好了吧。”
她清洗完,好生地找了柜子放着,谢和给他找了药,心底有些郁闷。
“这些天虽然咳的血少了,但人还是没有精神。”
谈到这个顽固的病,谢和提不起劲来,“之前还能下地走走,这些天却整日躺在床上,话也不说,叫她也不应......”
看上去像活死人一样。
后一句他没敢说,现在情况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婉娘娘说这种症状都是正常的,让他不必担心。
但他就是觉得心神不宁,一颗心吊在半空,始终踏实不下来。
看来明个儿还得再去一次寒香殿。
雀儿看着那摊被埋着的血发愣。
不知是放的久了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的,那血色黑的不正常,锈味中仿佛还夹杂着什么味道,不过房里的味道太大,雀儿没怎么闻出来,问系统,它也摇头说不知道。
衣领上的一团已经干涸成血印,不像刚吐出来那样鲜红,这会儿也变得有些发黑,至于别的味道,好像没有。
她心底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雀儿进屋扫了一眼。
房间不似院子,里面空荡的吓人,余下只有一张放药的桌子和一把椅子。
应该是把原本屋内放着的东西移到了院中,院里看着才那么拥挤。
好好的房间空着不放东西,全挪到外面风吹日晒的,好生奇怪。
被子平铺在床上,没有随着呼吸起伏的动静,只有微弱的凸起证明里面还躺着人。
两片床幔悬在床头,重病已久的孙答应睡的安详,面容平和,不像是久病成疾的人,皮肤莹润的能与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媲美。
“好吓人,我们走吧!”
系统瞅了一眼,心跳直冲嗓子眼,这跟大白天在床上见了鬼有什么区别,怕的它躲在雀儿身后不敢出来。
雀儿也觉着诡异,越是靠近,那股香味儿越浓,仿佛又回到了在寒香殿的时候。
还未走到床边,喉间倏地冒出一股铁锈味,雀儿心道不好,忙出殿跑到了一个透风的圆门口,捂着嗓子大口呼吸。
好不容易把那股腥甜压了下去,心头却怎么也畅快不了,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雀儿目光没有聚焦点,片刻,她才捕捉到了刚才的猜测,迟钝道:“你说......”
“孙答应是不是已经成阴尸了?”
“......”
话落,四周寂静无声,冷风一吹,系统头皮发麻。
练阴尸之类的话它也只有在查人物资料的时候看到过,至于会练成什么样子,它也没亲眼见到过。
不过单从字面上来看,系统猜测阴尸应该是那种面容丑陋形容枯槁的活死人才对,怎么可能是那样平和安静,看起来还容光焕发的样子呢?
那香味比起婉娘娘宫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青锁与谢和看着虽然受不了这股香味,但也不像她这般排斥地要呕血,只是觉得味道过于熏人了些。
雀儿猜测,这药十有**是婉娘娘给的,专程给一口气吊着半死不活的人用,看似是药有奇效,服用之后肉眼可见的好转,事实上,不过是练阴尸的一种手段而已。
对常人没用,对将死之人有用,那对她又会是个什么效果呢?
系统看她表情格外凝重,学着她宽慰道:“静观其变吧宿主,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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