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邪修,陆行长心底没由来地一沉,仿佛邪修和他之间有着极大的牵扯,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在缠斗的二人,忽然“叮”地一声刀剑相撞的巨大声音,那位少年手里的剑被对方手里的刀击飞落到了十几米外烧得的焦黑土地上。
陆行长:“。。。”
本以为是缠斗,没想到是单方面碾压,得了,还是想想怎么跑吧。
邪修毫不在意地收起了自己的刀,冷哼一声睥睨着少年:“段翡,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喜欢不自量力。修为没长进,头脑也点没长进。”
段翡正是现任天工门掌门人。
但陆行长现在压根不认识这叫段翡的少年,天灵盖密密麻麻的疼痛忽然缓了过来,正当他喘了口气缓过神时,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一阵的疼痛,似锥子在敲他天灵盖。
这疼起来是更是厉害。
陆行长眼圈发红,眼底泪光溢出,他忍着疼留意着那邪修,想趁他没注意时赶紧跑,先躲过这一遭,再找个大夫看看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却没想到那邪修此时看向了他,陆行长和那邪修对视上,邪修那鹰隼般的目光盯得他心底一颤。
邪修见陆行长眼中含着泪,余光瞥了眼正为此人愤愤不平的段翡后,不明白段翡护着这贪生怕死的废物做什么。
他故意问陆行长:“你哭什么?”
陆行长闭了闭眼,忍着疼痛心里道:疼死了能不有点眼泪吗?
但陆行长深知自己得找个好理由,看着这邪修和段翡对峙着却不刀剑相向,关系定然不浅。
他垂着眉眼,眼珠一转,而后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说:“看你们吵架,我心有点疼。”
之前心口被什么东西烫得确实疼,陆行长说着还作势捂住了心口,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段翡正转头想宽慰他,听他这话顿时将宽慰的话堵在喉口,他慌张地问:“陆…陆师哥、你…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
陆行长镇定自若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也不怪你隐瞒我。”
段翡不由急切起来,他解释道:“陆师哥,我早就和我哥哥断绝了关系,他今天做的事和我毫不知情,你要相信我。”
哥哥?
陆行长心里一咯噔,他余光扫了下那邪修,将震惊藏在眼底。
头又传来阵痛,陆行长抬手按了按疼得厉害的天灵盖。
他确实没想到这二人会是这样的关系,现在这儿死了这么多人,他作为唯一的目击者,本就在劫难逃,还以为半道杀出一个英雄救他命,没想到这英雄是凶手的兄弟。
而且看他们反应,两个人是兄弟秘密应该没人知道,如今被他知道了,估计不会放过他。
看来接下来这两兄弟就要把他灭口了。
果然,邪修冷森森地说:“他既然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就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杀了他。”
邪修戾气逼人,陆行长心底一惊,身体往后一倾,后脑勺措不及防磕在了树上。
他退无可退,看向段翡,一颗心跟着悬了起来。
陆行长虽然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段翡看起来应该和他关系不错,现在想跑是不可能了,只能看段翡和他的关系够不够硬。
——段翡若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和他哥恩断义绝,那便不会对他动手了。
段翡神情坚定了起来,看着陆行长点了点头,他手稍稍一抬,先前被邪修打落掉远的剑重新回到了手里,随后转过了身,毫不犹豫转过头捅向了毫无防备的邪修。
他说道:“陆师哥别怕,就算今天我死了,也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陆行长悬着的心更悬了,他震惊无比,从刚刚这两兄弟过的一招来看,段翡完全不是对手。
这么鲁莽不就是送死吗?
所以他现在是该留下来还是抛下段翡趁机逃走?
作为段翡的哥哥,邪修早知段翡的秉性,剑刺过来的一瞬,他立马向后退了几步,将段翡刺向他的那一剑躲了过去,随即手一抬,那消失的大刀瞬间又握在了手中。
他看着段翡执剑闪身过来毫不犹豫再次向他刺过来,轻而易举抬刀挡住了剑锋。
他看着段翡,眼里含着失望和冰冷,道: “蠢货。”
陆行长向后靠在树上。
段翡年龄看起来比他要小,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并不高,又因为身形细瘦,在他哥面前犹如一个缩小版的人。
他看着段翡不消一会儿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但仍旧握着那把剑挡在他面前。
他和段翡关系好到这种程度,竟然肯为了他拼命?
奋不顾身的样子让陆行长有点不理解,更让他没办法丢下段翡就走。
陆行长头竟然莫名其妙疼了起来——这和天灵盖疼毫不相干,准确说的脑仁开始疼。
紧接着,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一个中年男子高高坐于上位与几位好友把酒言欢,手指着他满眼失望,痛心疾首说:“唉,我就这个儿子不中用啊,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这段记忆一涌现,陆行长察觉自己喘息声重了起来,身体像是条件反射般痛苦到喘不过气,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巅峰,撕扯着他的灵魂。
正在这时,段翡声嘶力竭朝他喊了句:“陆师哥!快走!”
陆行长脑子一团浆糊,没有犹豫半分就接受了段翡这个指令,在逃离时又下意识看了眼段翡,随即转身飞快往没有被烧的密林中钻了进去。
陆行长天灵盖还在疼,脑仁也还在疼,心口的灼痛感不仅回来了,还更强了。
他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抓着胸口的衣服扯开,很快就从里面扯出那烫他胸口的罪魁祸首——一张黄皮纸。
这纸从他胸膛衣服里扯出来时,尾端似乎有什么字着火一般燃烧殆尽了,他正想随手扔了,但发现这纸摸着手感很不一样,于是心念一动,觉得肯定还有用处,于是胡乱揣回身上。
深夜密林里,遮天蔽日的叶子和杂乱丛生的灌木荆棘让陆行长越走越艰难,他脑仁越来越疼,仿佛有刀在他脑子里不断地乱砍乱划。
直到一滴冷汗顺着下颌滴在了地上,陆行长头疼得已抬不起脑袋,脚也不听使唤,视线跟着模糊。
他伸手扶住了离他最近的一棵树,下意识往后看了看。
身后黑黢黢的,除了五米内的叶子黑影什么也看不到,陆行长顿时放下了心松了口气,靠着树慢慢坐了下来。
紧张情绪一放下,头便翻涌一般疼得更厉害了,陆行长察觉到许多记忆钻了进来,他被头疼得折磨得生不如死,身体不断地颤栗发抖,冷汗湿透了里衣,但疼痛并没有轻易放过他,仿佛要和他同归于尽,
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是无尽的黑,深山里野兽的嚎叫时不时传来。
许久,陆行长浑身疼痛才止了,他瘫靠在树下大口喘气,足足一刻钟,才感觉活了过来。
因为这及时的复活,保住了没有完全破碎崩塌的灵台,之前那密密麻麻的疼痛便是灵台碎裂时的疼痛,似锥子在敲的阵痛是停止碎裂后的阵痛。
栖息神识的灵台已经停止了疼痛,开始慢慢修复。
其实灵台碎了也就碎了,修不修复无所谓,他的灵台一直都是碎的。
也不能说碎,就是裂痕十几条,勉强能让神识栖息残喘罢了。
又过了会儿,陆行长颤颤巍巍摸出那张想丢了的黄皮纸。
这张黄皮纸是最为稀有的高阶符纸,名为不朽纸,不朽纸可不断重复使用的功能,上面的符篆会在使用后逐渐消失,留下的符纸可以画上新的符箓。
因此,不朽纸价值连城,万金难求。
先前不朽纸上画的是返魂箓,人死返魂箓生效。
因为返魂箓是一种极阴的符箓,所以选用的必须是最高阶符纸,如此才能承载它。
返魂箓能画成,符纸是最基础的要求,接下来就是看画符者修为和运气了,据说有元婴长老画了千百万次也未能画成一张。
因为返魂箓是逆天而行,画此符之人在符箓画成时心丹受损,严重会遭受反噬,这反噬严重可使灵台受损,画符者修行之路恐怕会到此为止。
给陆行长返魂箓的人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陆晗星。
陆行长是彭蠡泽仙门天箓阁掌门人的次子,仙门人称陆二公子。
陆行长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还有许多个弟弟妹妹,今年刚过十八岁,但还是练气初期,也是因为修为一直没长进,是满门公认的废物,天箓阁没有一个人瞧得起他,除了对他视若无睹二姐陆月姿没骂过他,所有人明里暗里都骂过甚至还欺辱过他。
他一母同胞的大姐陆晗星也不例外,所以在陆晗星给他的返魂箓时,陆行长并不相信这是真的返魂箓,只看了一眼随意收下了。
毕竟不朽纸难得,返魂箓更是难画,在陆行长看来陆晗星不可能有不朽纸画的返魂箓,就算有也不会这么随意送他。
是以,死里逃生的陆行长现在才知晓这符箓是真的。
陆晗星现在虽然是筑基后期,只差一步便入金丹期,但想画成返魂箓难如登天,这符箓定然是废了无法想象的心血得来的,陆行长自认没有什么留在世上的价值,他受之有愧。
但用都用了,能活着是好事,只是这价值连城的不朽纸得还给陆晗星。
然而他起身还没抬头往前走一步,一把寒森森的刀就抵在了他脖子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