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朱就在刘媪家歇下。翩娘听说华朱是得道的仙姑,愿意救他们夫妻二人,精神稍好了些,晚上为他们送来了饭菜。
“道长,招待不周。”翩娘把饭菜放下,“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正好,这是我的小道童,前几日被精怪所伤,如今还在昏迷,这里有一些银两,可否帮我去镇上买一些药?”华朱拿出银两递给翩娘,告诉她需要的药材,翩娘起身出门买药。
华朱打了一盆热水,给陈玄知简单擦拭身上的脏污。
华朱检查陈玄知的眼睛,暂时看不出什么异常,又看了一眼舌头,表面也是无甚大碍。
“算你小子命大。”
华朱翻身躺在地铺上,哼了一阵小曲,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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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四周寂静无声,此时杨二郎携着家眷和陈玄知全都出村避难,而此时华朱正身着婚服坐在杨二郎夫妇的房中。
华朱腰间挂着杨二郎的一截头发,还有一道拿杨二郎心头血画的符,而杨二郎身上被华朱下了阻隔气息的咒,如此便可蒙混过去,让鬼姑误认为华朱就是杨二郎。
华朱在房内等了许久,却迟迟等不到纸马开路的队伍,等了这许久,晚上吃的东西消化完了,她从床上跃起,抓起桌上的糕饼吃了起来。
才吃几口,华朱就觉的头晕目眩,神情恍惚,她狠狠地咬破了舌尖才清醒一些。
但是耳边却传来热热闹闹的锣鼓声,华朱不受控制地站起身,缓缓地向门外走去。跨出宅子,眼前出现一匹纸马,纸马后面跟着一队迎亲队伍。
华朱跨上纸马后,迎亲队伍便动起来,往前方缓缓行进,周深一片漆黑,华朱无法判断自己身在何处,也无法辨别方向。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华朱耳畔响起了媒婆尖锐的叫喊:“新娘出阁了!”
而后,吹拉弹唱声更甚,迎亲队伍又开始行进,与之前不同的是,华朱听到身后的轿子里传来一会哭一会笑的女人声,华朱心下一凛,想到鬼姑出现了。
鬼姑的怪叫和着锣鼓声,瘆人的要紧。
华朱意识恍惚一瞬,再清醒过来便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此时正深处一个非常宏伟的大殿中,殿外一片漆黑,殿内便是一对纸人坐在高堂。华朱身着新郎服站在堂下,身披大红绸,却不见鬼姑。
华朱周深动弹不得,只留意到大殿上的写着朱銮殿的牌匾。虽然无法动弹,但华朱在心中念咒,尚能保持意识清醒。
“天翔比翼鸟,地现连理枝;碧波潭中并蒂莲,鸳鸯嬉水面……惟祝新人之婚姻,胜孟光举案之好、匹张敝画眉之情。同心合和,结缔永恒。一拜天地!”
凄厉的声音又响起,殿内狂风大作,华朱看到一个倩影缓缓向殿内飘来,盖头的颜色鲜红骇人。
那倩影在华朱身边停下,华朱和鬼姑拜了天地。起身时,华朱听到耳边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君待妾心诚否?”
华朱心道:“姑娘你长个脑子想一想,我们都不认识。”
“二拜高堂!”
华朱和鬼姑拜了高堂,华朱又听到鬼姑问:“君待妾心诚否?”
华朱又想,还有完没完。
“夫妻对拜!”
华朱和鬼姑对拜,期间华朱企图从盖头的缝隙里看到鬼姑的样子,但是没有成功,起身时她又听到鬼姑说:“君待妾心诚否?”
“诚。”
三问结束,不回答是不行了,华朱随口答了一句诚。
可谁料大殿中的风突然停止,殿内寂静可闻落针。然后鬼姑一声尖锐凄惨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大殿!
华朱意识到事情不妙,想飞身躲开,但是还是被鬼姑抓破了胸口。
鬼姑尖声叫道:“你还有意识!你是谁?”
“问就要告诉你吗?”华朱检查一眼胸口的伤,拔出谛天剑,朝鬼姑杀去。
那鬼姑虽然盖着盖头,但身体十分灵活,躲过华朱数剑。
“原本的货郎是不是被你掉包了?”鬼姑问道。
“是又怎么样。”
鬼姑听后怪笑起来:“这世上竟有如此爱多管闲事之人,恶心!”
“世上竟有以如此不要脸的方式夺人性命的女鬼,恶心!”
“你!”
话落,鬼姑又打将过来。
几个来回,华朱察觉鬼姑道行并不算浅,却并不恋战,几次三番想要脱身。如果不是鬼姑察觉到二人之间明显的实力悬殊,那么华朱猜测她是发现被骗后,想要脱身去找原本的杨二郎。
但是华朱猜不出鬼姑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杨二郎。
今夜之前,华朱曾打听过近几年来所有的新郎,高矮胖瘦、才高才疏、貌美貌丑皆有,除了都是青壮年这一点并无规律可言,也就是说鬼姑嫁人是随机的,不管对象是谁。
那这鬼姑为什么执着于杨二郎一人呢?怕是只有捉住鬼姑以后才能弄清。
这鬼姑虽然道行不浅,但是怎么可能敌得过披着神女皮子的华朱,几次三番下来渐渐落了下乘。并且华朱发现,每次攻鬼姑上身的时候,她都有意无意地护着头,华朱猜测那里就是鬼姑的死穴。
于是华朱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到鬼姑的上面,鬼姑一惊连忙躲开,因为鬼姑身法矫健,被打到时华朱的力气已经卸了大半,不过饶是如此,鬼姑也受了重伤。
鬼姑瘫倒在地,华朱收了剑,蹲下身把鬼姑脸上的盖头揭开,盖头被揭开的瞬间,鬼姑痛苦地尖叫,好像没有盖头,她的脸就会被灼伤一样。
鬼姑痛苦地捂着脸,佝偻着身子,忽而厉声尖叫,手离开脸的间隙,华朱看到鬼姑的脸。
鬼姑的脸可怖至极,她的脸上没有一寸皮肉是完好的,皮肤腐烂、萎缩发黑,显得眼珠和牙齿格外突出,头上的头发稀松无法挽成发髻,被编成一根极细的辫子耷拉在脑后。
华朱见此也着实吃了一惊,她将鬼姑绑住,把盖头重新盖在了她头上。
“人死为鬼,少数有执念者存留于世,但时间长了大多也都消散了,而你不仅逗留在人间,还害了这么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华朱把剑指向鬼姑,“你,究竟为何杀人?究竟为何要杀杨二郎?”
鬼姑声音嘶哑,道:“那杨二郎表面装得道貌岸然,甘愿做上门女婿,还替死去的师父小心照顾遗孀和唯一的女儿,所有人都被他骗了!实际上他嗜赌如命,欠下了一屁股赌债还不上,一筹莫展之际正巧得知他的师父要招上门女婿,他使了些心眼让翩娘那傻女人以为他是真心爱自己。成亲以后,杨二郎以为就有钱还债了,可他那师父老当益壮,不肯放权给他,他熬不住一直被追债,便下药把他师父毒死了。”
鬼姑斯斯笑道:“你猜?那人还了赌债以后干什么了?”
华朱皱眉,鬼姑继续说道:“那人还了赌债不思悔改继续赌博,还在外面养了一个小的,把家底败光。说来这人也是有本事,做了这么多丧风败德的事,竟藏地很好,全村人都还以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这种人我看了恶心,抓来杀了不也是为民除害?”
“少为自己贴金,就算这人真的丧天良,也有民间法度惩治。再说,你杀的这些人里有不少无辜之人,难道他们也是恶心到你才被杀的?快说!到底为何要杀杨二郎?再或者说……”华朱话音一顿,随后冷笑,“你身后的人为何要杀杨二郎?”
“不爱说也行,文的你不喜欢,我也有……谁!”
华朱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闪过直奔鬼姑,眨眼之间便带着鬼姑消失,华朱想要追去,但是那二人是凭空消失,华朱只得作罢。
鬼姑消失后,眼前的大殿也跟着消失了。华朱身处在一片荒野,四处全是没有墓碑的野坟,上面长满了杂草,华朱想也许鬼姑生前就是死在这里的。
鬼姑一逃,金善宗的线索就断了,不过今日一遭,华朱之前的猜想被证实,今日救走鬼姑之人,也许就是策划金善宗灭门的人,或者是其中一人。
按照计划金善宗应该尽数全歼,但却漏掉了陈玄知一行外出历练的七人,所以才有了陈玄知在客栈遇袭的事。
另外,当晚看到金善宗上空黑影的人不止一个,而鬼姑只抓杨二郎,或许是因为杨二郎在送货时发现了什么或者带回了什么,所以才被灭口。
至于到底发现了什么,华朱只得先回无淖镇找到杨二郎才能知道。
此时天色也大亮,华朱迈着悠闲的步子往无淖镇的方向走去,到刘媪家里的时候,杨二郎已经携家人回来了。
华朱看到坐在正屋的几个人神态焦急,尤其是刘媪,嘴里不住地叹气。
翩娘手攥着杨二郎的手,脸上也是焦急的样子,杨二郎不时拿手指蹭一蹭翩娘的手背,以示安抚,华朱见了觉得甚是扎眼。
华朱大步走进院里,三人见华朱平安回来甚是高兴,赶紧出来迎接,刘媪大喜道:“道长您平安回来了!哎呀,您受伤了!”
“区区小伤不碍事。”
刘媪眼神愧疚,忙唤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快!二郎、翩娘,快跪下给道长磕三个头,谢过道长的救命之恩!”
说罢,刘媪三个人齐齐跪下欲给华朱磕头,齐声道:“谢过道长救……啊!”
头还未磕下,华朱一脚将杨二郎踹飞数米远,杨二郎当即口吐一丝鲜血将众人吓了一跳,刘媪和翩娘甚是不解,神色慌张,翩娘连忙跑去搀扶自己的夫君,慌忙中质问华朱:“道长您这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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