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
千锦收到来自陛下的密信，她皱眉一目十行看完了信件上的内容，将信纸折叠放在烛火上点燃，丢进火盆。
案桌早已被文书堆满，楚恪蒙悄无声息出现在千锦身后，出声：“千首最近找了好些人来帮忙，怎的还愁眉不展。”
“那些事情倒是还好，是陛下那边恐怕不容乐观。”千锦含糊着。
身后的人立马反应过来：“是陛下又在催促你了还是……那三家有了动静。”
千锦叹息：“都有。”
楚恪蒙手抚着下颚：“那确实有些不好办了。”
眼下妖鬼伏出，狼蛇四起，别说妖魔鬼怪出来了，自奇异出现后许多人心势力也乱了。
虽说镇邪司是明启明面上处理这些事务的机构，但认真处理起来却是有心无力。
更别说陛下的心思没有真正放在镇压鬼怪上面。
“至于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恪蒙眉梢一动：“不用【占卜】再行预测了？”
“不了，你那预测在大事上模模糊糊，没八个脑子谁猜的出来。”
灰白的人影耸肩：“八个脑子还不好凑？多叫几个人来就是了，既然你不想用，那就算了，后续要用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
肩上站立着的鹦鹉感受到抖动，扑棱了一下翅膀，一双圆溜溜的鸟目转悠两圈，跟着主人离去。
上游街区，淳福茶楼。
一楼的茶厅角落里坐着三个人，此三人正是墨十九，陈三七以及陆尉。
他们接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探查任务，据说三大世家之一的穆家会在此处与进行一项合作交易，当然，探听交易不是他们的任务，他们的任务是确定司内人员能够顺利进行任务，不被发现，也就是防止被抓了。
三人一身便装，神思叵测围着桌子聊天，茶水花生吃着，还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陈三七耸拉着肩背翘着二郎腿，感慨：“不容易啊十九兄，我终于出来了。”
墨十九嚼着炒得金黄酥脆的花生：“做个文书工作还把你做出蹲大牢的感觉来了？”
陈三七道：“虽然我没蹲过大牢，但是我被我爹关过禁闭，也是差不多的，这些天我整日整日地处理那些文书，头昏脑涨的时候真真是满眼都是字。”
他摇头摆手：“诶你说，我们司哪儿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要管，报上来的怪事十之七八都是夸大其词唬人的，最后还要我们自己出人力去探查，很多事查下来都是一场乌龙，要我说，很多事咱就应该提高上报标准，我们的工作能少一半……”
墨十九和陆尉在旁边把陈三七的话当屁听，要真提高上报标准的话，别说工作能少一半，事故中得以存活的人也可以少一半。
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陈三七，警告一声道：“你这话这次说说可以，小心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否则就到禁闭室里蹲着处理文书吧。”
陈三七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委委屈屈应声道：“我知道了，说说而已。”
陆尉摇头：“陈兄，祸从口出，你是说者无意，就怕有人听者有心。”
两人的劝诫让陈三七失了发牢骚的兴致，听书哼曲等到了目标——是一位穿着蓝杉华服的公子。
穆家发家之际据说可以从开国皇帝时期算起，到如今也有百年，但是作为世家，穆家真正的延续年岁绝不止于此，家族支系格外繁多复杂。
蓝衣公子是穆家比较亲近的分支一脉所生的二公子穆知泽，比不上嫡系金贵，却是地位不轻。
穆知泽一副书生打扮，手中把玩着一柄轻竹扇，一双细长的眼看上去宛若狐狸般精明。他身后跟着一壮一瘦两个小厮打扮的人，笑眯眯顺着木梯走上三楼。
角落里三人盯好了目标人物，互相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尾随其后。
前面三人中壮汉小厮却忽然停住脚步，眼神狐疑往后扫去。
墨十九等人霎时停下脚步，隐没在拐角处。
穆知泽脚步一顿，偏头问道：“有异常？”
壮汉小厮摇头：“没发现。”
穆知泽扇面掩唇，眸光轻扫身后：“希望不要是些烦人的跳蚤，走吧，先别管，到时候有人自会为我们解决麻烦。”
“是。”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三楼包间，这里的每扇门外都有两个茶侍守在外面，既是为了方便能够随时传唤进去倒茶侍候，也是能够防止他人误入或擅闯。
而这个包间门口的两名茶侍明显被吩咐过双方来者身份，面露恭敬之色将穆知泽迎了进去，随后又一动不动守在门口等待传唤。
墨十九三人停在二楼到三楼的拐角处，显然是看到了穆知泽进的包间，他们不会进去，但是要保证那名秘密司卫能够顺利探听而不被发现，他们就得更靠近穆知泽才是。
但是叫来掌柜一问才知，那间包间的左右两间包间竟然都被穆二公子包下了，明显是为了以防万一。
陈三七想了想，掏钱把穆知泽所在的上下两间包间也给拿下，于是三人兵分两路，按照武力值分配墨十九一人上四楼，他和陆尉去二楼。
他向陆尉吐槽：“这穆二公子也是奇怪，说谨慎吧谈判地点选在淳福茶楼，说不谨慎吧偏偏还懂得把左右两间包间给一起包了，你说他是不是怕有人听到……”说着说着，陈三七脸色一僵，面容顿时难看了起来。
陆尉与陈三七相处过一段时间，觉得这人看着是憨了些，但是他知道陈三七既是处理文书工作的，晋升速度颇快，脑子绝对灵光，见他露出这副表情，心脏不禁快了些许：“怎么了？”
陈三七拽着陆尉就往外跑：“狡兔三窟啊，穆知泽这人狐狸样，能凭借庶出身份在本家站稳脚跟，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谈判！”
两人冲上四楼知会了墨十九一声，不顾茶侍阻拦强行闯进穆知泽之前进入的包厢，里面空无一人。
他们一边被惹恼了的茶侍驱赶出楼，一边商量：“十九兄，千首之前跟你说没，另一方人是谁来着。”
墨十九脸色也臭得很：“千首要是知道肯定会告知我们，谁还在这等着，但是据说这次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谈判，但千首肯定双方之前都见过面。”
陈三七抓狂：“这谁能给分析出来啊，等等不是有司卫跟着探听么，那人可以传递消息吗？”
墨十九一脸平静地看他：“传递信息？你是指放烟花？”他记得他们上次伏击暮缠的时候就是靠烟花信号弹来完成信号传递的。
陈三七：“……”
这可不兴放啊。
他木着脸：“就没有那种可以实时传递信息又不会弄出大动静的东西吗？”
墨十九：“千首说还在做。”
气氛一下子陷入凝滞，没有足够的线索，方向几乎导进死胡同。
陆尉轻声道：“也许，事情没我们想得你们复杂，那个包房处在三楼的位置，上下被我们包了，连窗户都没开，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陈三七：“你是不懂，万一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奇异呢？”
墨十九抬手制止两人间的对话，若有所思，忽的，他眼眸极亮：“陆尉所言有理。”
“什么有理，他们不会凭空消失？”
陈三七满头疑问，墨十九向他解释道：
“那种奇异几乎不可能，你忘了，迄今为止所有或人或妖的奇异是没有相同的，像这种类似于瞬间移动的奇异，我们前段时间不是见过？”
他这么一说，陈三七几乎瞬间想起来那只逃跑了又莫名死亡的蛇妖暮缠。
但若是没跑……则极有可能在几人冲进包房的时候也仍在其中，说不定躲在某个角落冷眼看着他们这些小丑自作聪明地冲进来愤怒跳脚……且他们现在说不定也自暴露的那一刻起被人盯着一举一动！
陈三七垂头丧气道：“完了，我把事情搞砸了，我们暴露了。”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就是了，陈三七只觉得自己哪里是拥有开发脑子的奇异，这分明开发到屁股上面去了。
谁知陆尉轻轻一笑：“不会，说不定我们的暴露反而掩护了那名秘密探听交易的司卫。”
三人对视一眼，突然极速飞走在屋檐巷道，分路而走，不约而同将身后暗中跟踪的人甩掉。
淳福茶楼二楼，陆尉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再说，我们现在回到这里，谁又知道我们方才不是发现了包房无人，铩羽而归呢。”
果然，楼上包房有了动静。
木门轻转，迎进了一位玉冠华服，蟒纹金线的男子，他身姿气度华贵非常，若是墨十九在，他一眼就可以认出，此人就是前不久才见过的荣王殿下。
荣王抬眼见门内笑意盈盈来迎接自己的穆知泽，眼中顷刻间起了一丝不屑与不满，他颔首走进包房，嫌弃道：“穆公子怎的挑了这么个地方相会，本王甚至以为你们穆家不想与本王合作。”
“荣王殿下说笑，只是若是让人看见您或者我们穆家互相出入，恐会有些麻烦。”穆知泽笑道，将荣王的不满不轻不重地挡回去。
“您来之前，确实有些小麻烦。”
荣王却道：“看来，穆二公子并没有解决好。”
蓝衣公子轻摇竹扇的手一顿：“殿下何意？”
荣王出手如电，自穆知泽身上一晃而过，两指间夹着一只微小的飞虫一动不动。
如无意外不会再改（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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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聪明（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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