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穆二公子竟这般粗心。”荣王冷笑，两指合拢欲将此虫碾碎。
却见眼前突发奇况，那不足米粒大的虫子竟变成一只足有拳头般大小的胡蜂。
穆知泽一直保持微笑的脸色第一次龟裂，看到眼前此景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这是被窃听了！
他的嘴角轻柔舒展，很难看见几乎如同狐狸般精明长相的人偏偏要向书生打扮，他惊奇中透着些许意外：“荣王殿下说的是，此番是穆某粗心大意。看来此番合作今日是无法畅谈了，有人盯着咱们。”
这虫、不，是人，这是个拥有绝对奇异的人，他的奇异使他成为探听消息的好手，可变为细小之物潜伏在目标左右。
但眼下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穆知泽虽不是这些天赋异禀身怀奇异之人，却也不容别人看轻，他自幼破釜沉舟决定离家拜师学艺，早就有了与别人不一般的决心与高深的武艺。
既然做了虫子，那到死也就别想变回人！
说着，不叫两名小厮，亲手动作起来，浑厚若石的内力震荡空气，势不可挡向着那只胡蜂震去——
荣王敛下那丝不屑，眼底显露出意外。
楼下三人身形怪异作蜘蛛状附在天花板，神情凝重偷听着一板之隔的上方包房的动静，墨云修耳朵一痒，上方摧枯拉朽的力量霎时带起一层气浪。
他们立马意识到：那名司卫被发现了。
于是墨十九拔剑，一刀破开上方木板，翻身上楼。
动作极快，他正迎上那道由内力打出的攻击。
长剑裹挟着足以碾压身前的力量划过，看不见的空气震荡出气浪，两者相互抵消。
穆知泽脸色微变，他前不久隐去身形时正看见这三人破门而入，听了几句他们之间的对话，本是想结束后再行调查，没想到这三人竟没被他糊弄走，反倒是回来了。
他使眼色让两名随身小厮掩护王爷离去，两方一个是当今陛下‘最看重’的荣王爷，一方是与陛下分庭抗礼的三世家之一穆家，这事传出去随便一个脑子想想都会传出‘两方结盟，即将造反’的幸灾乐祸的谣言，他当然不可能让人见到王爷真身在此。
也不敢叫破荣王身份，遥遥一道：“此番交谈作罢，阁下先走，知泽随后会送礼赔罪。”
荣王冷哼一声，被周密地掩护着，甩袖疾步离去。
怪罪当然有，但不能是现在，荣王只能先行离去。
不过破开他们包房的人甚是眼熟啊，这等样貌的男子，上回镇邪司派来的人中似乎就有那般——
胡蜂意识到自己这副身躯不能抵抗攻击，趁着墨十九援助的空隙，舍弃掉脑海里各种小体型的事物，小体型方便隐匿和躲闪，但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小体型也代表脆弱和不堪一击。
幸好墨十九及时出现，那道攻击已然不会再将脆弱压制，隐藏于胡蜂体内的人只得避其锋芒。
双方很快打斗起来，送完荣王离去的两名小厮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看上去一般般，但两人加入战局后凭借着默契竟与陈三七和陆尉打得不相上下。
而穆知泽与墨十九也斗得难舍难分。
穆知泽边打边道：“几位突然闯入就没有什么理由吗？”
墨十九还嘴：“有啊，那只小蜜蜂我们养的，不久前丢失，找了许久，突然感应到它受到歹人伤害，可不就进来救它了么。”
“……”
穆知泽突然意识到他就不该跟他们理论，此人满嘴胡说八道，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摆在明面上就只有互相糊弄了，于是他不再多言，纤细轻薄的竹扇舞出千百道柔韧银光。
陈三七分出一丝精力撇了一眼，内心大骇：穆知泽武功竟如此卓越。
虽有传言道穆知泽拜了柳涧山的绝世门派里的高手为师，但据他所知，这位庶出的二公子此前从未显露过如此深厚的功力。
墨十九露出凝重的神情，他好久没遇到这种高手了，若是平时遇见自当兴趣十足，唯独成为敌人将无比棘手。
他们如同飓风交战，所过之处器具粉碎纷飞，兵戈交击，不绝于耳，周围茶客听书者早已离去，各类管事老板不敢阻拦，只能无声看着狼藉哀声垂泪。
钱固然重要，但命只有一条，没有人会想不开拿命去阻拦两位高手过招，只能暗骂两人打架不分场合，致使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正当他们以为两人会打很久时，一声响亮的击鸣传来，上方天女散花般散落无数扇骨。
穆知泽因今日与荣王交会失利的愤怒、狭路敌手相逢的狠意和交手上头的兴奋，皆在自己扇骨断裂之时冷寂下来。
打斗后缭乱的长发微垂，穆知泽停下手来。
他那双颇像狐狸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墨十九：“我输了。”
空无一物的右手失去了武器，那把他亲自找寻材料锻造的竹扇，就此破裂。
墨十九摆了个帅气的姿势，颔首：“我知道。”
“手下败将只会认输吗？”
穆知泽：“当然不会，那只胡蜂我们不会再管，也请几位管好自己的‘宠物’。”
他回头叫停两人，“走了。”
一壮一瘦相对视一眼，皱眉忧声：“公子，今日这事就这么算了？”
“难道再来一次你还会赢不成？”
“先回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也幸好，这只‘胡蜂’是在交易之前发现的，穆知泽不敢想这人是在多久之前潜伏到他身边的，打探到的消息有多少，但今日过后，他自是会更加谨慎。
临走之际，他偏向墨十九：“今日是我输了，那只胡蜂我知道是你们的人，我可以不再追究，下次就不一定了。”
成王败寇，败者扫尾，他不仅是输家，也是穆家公子，多少人看着他弄出这般动静，既输了，就得弥补损失，不能再将家族名声也给败坏了。
穆知泽付清了淳福茶楼因两方打斗造成的损失，快步离去了。
陈三七深吸一口气：“哥，从今天起我就叫你哥了，你可真帅！”
墨十九咧嘴笑：“你是今天才知道你哥很帅吗？”他比划两下长剑，吓得正向靠近劝诫他们离开的掌柜差点屁滚尿流逃走。
方才不可一世独孤求败的气质瞬间被他一句话泯灭殆尽。
此时，躲在一旁的胡蜂形态的司卫飞出来，绕着他们画圈圈。
三人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墨十九：“什么意思？怎么不变回来，变不回来么？”
陈三七：“别猜了，谢你呐哥，不变回来是不想大庭广众这些裸奔。”
陆尉插话进来劝道：“要不我们先换个地方商讨这些事？我看周围人越来越多了。”
之前闹出这么大动静，虽说害怕逃走的人让这里空了不少，但打斗结束后见没动静了多的是看热闹的人乐意围过来。
陆尉觉得他们像是被人围观供人茶话闲谈的杂戏团里的猴子。
但不得不说，他们这次的任务搞砸了一半，那名可以幻化身体的司卫则是全然暴露了。
万幸的是他们在千钧一发之际拦截了那道攻击。
千锦坐在堂上主位，皱眉应声，让那名司卫暂停跟进三大世家的任务：“既然被发现了，那就算了，如今时局恐怕有变，我们镇邪司的每一名司卫都无比珍贵。”
穆府的主院中，穆知泽已将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禀报给穆府当今的掌事人。
穆天成人已中年，却不显老态，他手中端着一杯水汽氤氲的茶杯，内敛又威严地坐在上位。
堂内人不少，不只是在下面俯首的穆知泽，更有穆家嫡系的几个子女，他们神态各异，皆沉静地坐在下座。
穆知泽沉声道：“依知泽所看，今日出现的那几人很有可能来自于那位所掌辖的镇邪司，除此之外，再未有其他势力能有此人才。”
此话一出，周围皆是一寂。
穆天成沉吟：“确有此理。”转头看向其他人，“今日之事你们可有遇见不对。”
又是一寂。
几人神色间思索着：“未曾。”
要么是他们与其他大人协谈时没有奸细，要么是他们根本没发现。
穆天成肃然：“这次就罢了，此后做事切记仔细检查周围。”
“奇异者已经到了防不胜防的地步了，我们穆家若是想保持家族规模，在之后越来越混乱的世道里站稳脚跟，就势必与其他势力合作。”
“圣上不容绝世家族扩大发展，但形势所迫，我们怎能停滞不前，自绝生路。你们需切记，奇异的人已诞生、妖与鬼出世，此时的普通人虽多，但天下巨变，我们不能随波逐流，那是自取灭亡之道。”
“是，家主。”在场的几位手握实权的穆家子女大声回应。
诸如此类的告诫，也在其他两大家族上演着。
更包括，明启中高瞻远瞩的极小一部分人。
月过无痕，人间正逐渐掀起一场巨变，无数种族生灵的命运将在此刻的关键节点被逐渐改写。
如无意外不会再改（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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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对-争（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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