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回来问了一些情况,便急着见之溪,但却被告知人已经睡下了。
“把人给我叫醒,让她现在就来见我。”
“女子孕期嗜睡,妹妹这都睡下了,很难叫醒。”陈慧娘道。
贺老爷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还冒着丝丝热气:“我说让她来就来,还要我去请她不可!难道是给了点颜色就开染房!”
可人根本不在府上,这让陈慧娘上哪找去。
而贺老爷这一回来就要见人,让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贺老爷抬脚就往之溪房中走去,推开门只见之溪睡眼朦胧地端坐在铜镜前,侍女立在身后给她梳妆。
陈慧娘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面去。
“今日还得多亏你在,要不然词远真不知道要怎么办。”贺老爷一改方才的态度语气柔和许多。
“老爷言重了,大哥生病我哪有不帮的道理,就算是个外人,也会尽力而为,更何况之溪还是个医者。”
贺老爷是怕她不好好做她的妾,想要又要。
“夜里还涂抹胭脂水粉,也真是好兴致。”贺老爷话锋一转。
“这是自己做的一些香膏,加了些许精油,开了盖子味道就有点大。”之溪盖上盖子,“若老爷闻着不舒服,往后不抹便是了。”
贺老爷眯起眼睛打量之溪一会,这时门房说有人来访便离开了。
等人离开,之溪才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侍女小翠连忙扶了一把。
方才她都急得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二夫人半夜三更突然不见就已经够吓人的,回来时还衣衫不整,脖子上带几道血痕。
要不是方才用香膏和脂粉盖住,老爷没看出来,她此刻肯定已经被打发出府去了。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之溪见小翠惊魂未定,斟一杯茶让她喝。
“二夫人这不合规矩。”哪有主子服侍下人的道理,说着就把茶杯放了回去。
“喝吧,嘴唇都吓白了喝点回回神。”之溪从药箱找出膏药,“在我这不讲这些规矩,大家都是有爹有娘疼的没什么不同的。”
这样的话小翠也是第一次听,边给之溪上药边咀嚼这句话。
“父亲,这样的法子是否太过...”刚回来的贺宁远道,他搞不明白父亲的想法,既然想要那样的生活,又想要,未免太过贪心。
“世人大多碌碌无为那是因为他们放不开手脚,我若样样都怕,哪有你现在的生活。富贵险中求,我教过你的。”贺老爷沉声道,“你觉得萧俨这个人怎么样?”
凡事得留个后路,要把宝全压在秦念身上本就说来荒唐事,他一个即非长子又非嫡子的身份,指望他入住东宫那可真是遥遥无期的事。
没有权力在手,他说的话就跟一张白纸黑字,废纸一张。
他登上帝位遥遥无期,倒是这萧俨身为朝廷命官,和他合作可比和这位无名无实的皇子好多了。
而且他立场中立,虽然难拉,但若要把他拉入阵营中那可真是一把神兵利器。
“儿子觉得他心思玲珑,很难下手。”
“那你觉得呢?”
“倒是他身边那个周应淮大大咧咧,没什么城府,父亲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贺老爷首肯,贺宁远正以为可以回去时贺老爷又叫住他。
“之前好端端怎么去烧了人家的房子?”
“不过是烧了个娈童。”
“你这脾气臭的啊,处理干净些就好。”贺老爷道,“那孩子是贺家的种吧?”
贺宁远点头。
“那还有用,留着先。”贺老爷吩咐道,管事的就退了下去。
“儿子愚钝,不明白父亲的意思。”贺宁远脊背边上像是被吹来一阵凉风,让他汗毛直立。
“她身上有浮生半的味道。”
浮生半味道浓香,留香持久,寻常人可能留意不到味道,可贺老爷都用这样的酒招待贵客,他怎么能对这酒香不敏感。
贺宁远心里咒骂,面上恭敬道:“是儿子的管教不严,儿子这就收了她的权....”
“不必,她处理生意的头脑很好,让她弄。”贺老爷挥挥手道,“这就被唬住了?管妾是你内院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待贺宁远走后,贺老爷把玩手里的翡翠戒:“那个人查的怎么样?”
“人没死,现在身在何处小的还在查。”
“接着查,查到为止。”
院外的更夫的一声一声响着,贺二少爷的院内也是闹声不断。
“躲!你还敢躲!”贺宁远方才拿起戒尺就要落下,之溪撒腿就跑,气得他举起瓶瓶罐罐砸过来,但之溪都灵巧地避开。
之溪猜到他的来意,但她说什么也不认自己去过花楼,如果那人是诈自己呢。
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不认?行,按府里规矩,院里所有人上板子。”贺宁远怒极反笑。
“你们贺府就是这样苛待侍从的,真是好大的面!”之溪想要拦住护院,却被几人连手架住。
“多谢提醒。”贺宁远道,“保准皮开肉绽,但会留一条命。府里的下人本公子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管的着吗?”
院内回荡板子打在皮肤上的响声,侍从们被麻布堵住嘴只能发出呜咽声。
之溪从一开始挣扎但看见他们平静地接受这些板子,动静小了下去。贺宁远见效果到了也就把她关进祠堂反省。
她隐约再次看见自己踉跄从死人堆爬起来,耳旁是乌鸦三两声,她想要小心翼翼避开,生怕踩到人,却无从落脚。
正当她慌乱无措时,只觉一双手紧紧抓住她,一把把她拉起身。
她本能要推开眼前的人,直到看见来者是一脸紧张比她还要无措的秦执。
见她慢慢平缓下来,他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松下来:“我现在就带你走。”
“我现在还不能走,账本都还没找到。”之溪抽回手道。
这些银子怎么来虽然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但若要坐实贺家的罪名还是需要真实的账目。
“我会解决,你和我现在就走。”秦执上来就来拉她,被她闪身躲过。
“萧先生若是有办法,也不需要虚与委蛇。”之溪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帮你肯定有所图,你不要掺和进来,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自己去做个了断。”
她不想他再掺和进来了。
“那我帮你,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我说。”秦执凝视她眸子片刻,坚定道,“你要相信我。”
眼下就是个僵局,她深入敌营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他不顾萧俨的阻拦前来想要把她带走,虽然预料到她不会跟自己走,但没想到她拒绝地那么干脆。
“你若是想走了就走,官府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之溪告诉他屋里藏东西的位置。
她絮絮叨叨好一会没有听见对方的动静,抬起头就撞见他的眼眸:“那你自己呢?”
“我自有安排。”之溪轻叹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远处的脚步声传来,之溪前脚推搡秦执藏在祭台下,后脚沈管事和贺老爷进来。
二人刚进来就环视屋内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只见之溪脑袋低垂,贺老爷微弯下身子看她的神情,只见她似乎是睡着的模样,之溪似乎是察觉他的灼灼的目光,转醒看见他时连忙弯腰拜下来。
“夫人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管事扶她起来,手轻轻搭在她手上一瞬。
“媳妇惶恐,不知做了何时惹夫君不快。”
“我一个老头子哪里知道你们两夫妻那些事。”贺老爷烧上香笑道,“不过啊,既然入了贺家的门,做了贺家妇那就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这样日子才能越过越长久不是?规矩就跟着大夫人好好学。”
之溪应下,只想着他能快些离开,但对方偏偏就不随她愿。
贺老爷就站在之溪面前,站在祭台前。
“有小聪明可以,但得放在生意上而不是对准自己人。”贺老爷蹲下身和之溪平视,她能感受到自己一瞬间心脏骤然停住。
之溪这一瞬的呆愣精准地被他捕捉到,他嘴角微微上扬,刚要起身,突然间反手掀起祭台下的红布。他往里一看却只是空无一物。
他扬眉目光落到之溪脸上笑道:“我还以为有小猫小狗跑进来了,许是瞧错了。”
“这地方空荡荡的,就算是有,媳妇也是看的最清楚的。”之溪摆出一副无辜脸。
“要是看见有一定要叫人,省的被些猫猫狗狗抓伤可多不好。”
扔下这句话贺老爷又在屋内转悠两圈,确实找不到人便扬长而去。
坐在蒲团上的之溪头疼,蜷缩在祭台和摆放碑位之间的秦执更是难受得紧,要不是他刚才料到贺老爷有这样一手,他估计就死定了。
之溪确认过周围没人才让秦执出来,结果出来的时候太急,脑袋猛地撞上祭台,疼得秦执龇牙咧嘴,之溪忙扶稳快要掉下来得香炉,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之溪刚想开口催促他快些离开,却被他一把捂住嘴巴,之溪警惕地瞪大眼睛打量着周围,心领神会。按贺老爷这样一个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之溪示意他先去贺老爷卧室躲躲,等门口的人少了再走,自己则扮演好反思的角色。
“二白,谢谢你。”
还没等他扭头说话就被之溪一把推下灌木丛中。
算了,不要紧。
之溪虽然年纪小,但也不傻。片刻后她便意识到十有**在不经意间已经被贺老爷知道了些事情,只是不知道对方知道多少。
是都知道,还是想要以她为饵料,放长线钓大鱼。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像是一条皮鞭抽打着着她,时间紧迫,她必须争分夺秒去找到可以告他们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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