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心想那该如何?难道就这样让流火活活病死,活活饿死?
他陷入了沉思,最后只得说:“叫梅先生来,我想他也许有办法。”他时不时会想起梅先生,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对了,东南去吧,西北在这里照看流火。”
东南爬将起来,往洞外跑去。
落雪走向洞口,遥望夜幕下的仙境,不一会,一只梅花鹿踏着优雅的步子向他走来,在月色下如同一张漂亮的剪影。
还有跟在后面的那只左摇右晃的猴子。
“境主大人,听说您想和我了解项圈的事。”梅先生的语气也是优雅的。
他默默地走向洞内,梅先生紧密地跟在身后。
“梅先生,洞府里的项圈听说是仙人留下的?”落雪一边走一边说。
“没人知道来龙去脉,很久以前这里就有一个箱子,也许有人住过,箱子里有衣服,但已经腐烂了。”梅先生似乎亲眼所见。
“除了项圈,还有什么?”
“一面镜子。”
“镜子去了哪里?”落雪扭头看了一眼梅先生。
“听说被一只鹦鹉叼走了。”
“也许找到那个镜子就能打开项圈?”落雪眼睛闪亮,离白色的石桥只有几步路,他停了下来。
梅先生说:“这也未必,如果这个项圈根本就是打不开的呢。”
“不可能。”落雪摇了摇头,又问,“怎么才能找到那只鹦鹉?他现在住在哪里?”
梅先生说:“我认为境主大人现在,要紧的是让流火吃东西。寻找鹦鹉,时间太久——也许她就饿死了。”
落雪说:“今晚可以去找鹦鹉!”
“不,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就算找到了,他也许去世了,也许镜子丢了。”
“梅先生!” 落雪走向石桥说,“你总是把事情想的太复杂!”
他一路走向洞内,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流火,像一团金色的线团蜷在绸子上,静静地,令人痛惜。
西北恭恭敬敬立于一旁。
“你告诉我他的踪影,今晚我去找找看。”落雪再次面向梅先生。
梅先生说:“我有一个办法,境主要不要试一试。”
落雪眯着眼:“你说!”
“我在种植的书上,看到一种筒状物体,名字……”梅先生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说?”落雪不解。
“我希望境主能帮我一个忙?”梅先生说。
“你想和我讨价还价!”落雪声音低沉,带着威压。
“不,这只是一只小狐狸,你大可不必救她。”梅先生不卑不亢。
“你?”落雪说,“你可知道,我一向很尊敬你,但你今天的样子令人反感。”
落雪以为,梅先生不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人,在他眼里,他身上白色斑状的梅花象征着一种高洁。不过,这或许是表象。
“也许境主应该先听听,我要说的。”梅先生注视着落雪的表情。
大概是确定落雪不会拒绝他,梅先生激动地说:“最近,有很多动物已经没有遵守扑杀的规则,仙境里的惨状你可能一无所知,黑军师他们已经蒙蔽了你的眼睛。”
“你说什么?”落雪不相信。
“你只有一对眼睛,不可能知道仙境里的所有事情。你委派的勘察官,对仙境里的勘察也只是敷衍了事,如果他们想吃仙境里的任何一只动物,无论开智与否,那都是易如反掌。”
看着梅先生清澈的眼神,落雪猜出他大可能不会说谎,至少他说的这一些他已经相信了。
但他不想急着表达自己的信任。
“你说的,我不能全信,”落雪说,“如果这就是你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答应帮你。但我需要时间,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救流火!”
“好,我相信境主的为人。其实那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东西,叫做漏斗。”
“漏斗”
“对,可以叫东南西北到人类的医馆里去偷一只回来,切记最小的,漏斗的嘴很细很长,竖起漏斗,放进流火的嘴巴里,将药从漏斗灌入。只要流水很细,流火不会吐出来。”梅先生仔仔细细地说着,又用前蹄在地上画了一个漏斗的形状。
落雪笑了:“果然是梅先生,这个办法值得一试。”
“剩下的就看境主怎么做了。”梅先生行了个礼,垂下漂亮的实角,如冬日雪梅凋零的两对杈枝。
看着梅先生离去的身影,落雪陷入沉思,因为今天他在夕阳下所见的——鬣狗们的恶劣行径,他就觉得仙境逐渐在脱离境令的掌控。
“东南西北,你们俩能不能找到漏斗!”落雪对两只猴子说。
“这不是难事,今晚我们就去看看。”东南回答。
流火再次醒来的时候,吃力地朝前方望去。
洞府里射进来几束阳光,照在巨大的雪白躯体上,如大雪过后的山脉。
她觉得体内有恶魔在沉淀,仿佛这五脏六腑就不属于她的了,这是死亡的预兆。
即使已经成为小仙官,但历劫以后,她这是一副很低等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重一点的撞击,也许器官已经衰竭完了。
“你醒了?”落雪看着她,眼神里似乎不同于以往的那种威严,而是同情和悲悯。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流火吃力地问,她要的不是答案,只是想证明自己还活着。
“你不要乱想,我会想办法的。”落雪的语气是肯定的。
她想摇头,但是没有力气:“谢谢你还有心救我。”她的狐嘴贴在绸子上一动不动。
她眼睛不听话,不自然地流出一滴泪,脑海里浮现出复杂的画面,那是来自于原来世界一个叫张晓萌女孩的画面,又掺合着流火仙官的画面。
两个画面矫揉在一起,她已经忘记了前世属于谁?画面慢慢地变白,像羽毛一样飞向天空。
“小火球,小火球!”一声巨大的声响撕裂了白色的天空,出现落雪的面孔。
“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死!我还需要你!千万不能死!”
看着流火的眼睛慢慢合上,落雪又喊了几声,但是于事无补。
他冲向了洞外,“呜嗷……”长啸一声。
整个仙境仿佛在颤抖,树林如被狂风刮过一般,惊鸟离巢!
“境主,境主,”耳边传来颤动的声音,“漏斗,没找到。”
落雪猛地转头一看,那是两只野猴子。
东南说:“我们找遍了油坊和医馆,可没发现这种形状的东西。”
东南一瘸一拐,西北说:“东南被一个郎中打伤了,不得已我们才回来的。”
落雪点头:“好!”他表示同意他们回来,不过东南的伤看上去并不严重。
落雪失落地向山下走去,隔着湖水,在另一座山坡上,是白凡的小屋,从这里望去只有小树叶那么大;绕着湖走,是住在竹林中的梅先生。
他一路走着,不知道去该找梅先生还是?可是梅先生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漏斗。
他打算折回,两只猴子一直跟在他身后,此时见他转身都毕恭毕敬的站于一旁。
“西北,你带东南回洞府上些药!”落雪吩咐。
东南西北睁大了眼睛,等待了片刻,见落雪没再说什么,便携手向洞府去。
落雪跟在他们后面,步伐很沉重,这路旁的野花他从不欣赏,此时却显得大煞风景。
再次回到洞口,他凝视着远方。
不知不觉,他的眼角滑出一颗晶莹的东西,滚入叶面上,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落雪不相信,他会为一个狐狸流泪,他从来都不流泪的,这不是泪水,而是露水,他自我解释。
眼皮底下,鲜红的花如喇叭一样绽放,他掉下的露水在绿油油的叶子上打转。
“东南西北!”落雪忽然大喊一声。
不一会,两个麻溜的影子就窜到了落雪脚下,“境主,您有什么吩咐!”
“这是什么花?”
西北吁了一口气:“境主,这是红蕉,你吃一朵,很甜的。”
“你看那个叶子。”落雪的眼中闪着光芒。叶子的弧面光滑润泽,叶尖如蜻蜓纤细的尾巴。
“是,这是红蕉的叶子。”东南肯定地说。
“把叶子卷起来,喇叭状,嘴越尖越好,快!”落雪语速极快。
东南西北一阵茫然,西北最先反应过来,说:“好,境主,我明白了。”
东南马上说:“境主,你真是天才。”
“不要啰啰嗦嗦的,我在里面等你们!”落雪飞快地往洞内走去。
他在流火旁边,来回地走动,眼眸时不时地望向洞口。
这两个猴崽子终于进来了,看他们手里卷的叶子,如一颗小小的漏斗,他尚算满意。
东南再次扶起狐嘴,西北将叶子卷成的漏斗塞入流火的口中。
在落雪的眼里,这是一个很精细的漏斗,比梅先生描述的还要实用。
当西北的另一只手拿起碗倒入药汁时,落雪叮嘱了一声:“流速须慢。”
西北小心翼翼,药汁如细丝一样往漏斗里流动。
东南抱着流火的脑袋,狐嘴仰着。落雪隐隐感觉她的喉咙在动,虽然不明显,但是没有一丝溢出来。
眼看着药汁一滴不剩地倒入流火的口中,落雪才吁了一口气。
两只猴子单掌对击,咧着嘴笑,意思是搞定了。
凉凉的药汁在体内翻滚,沉淀的恶魔开始解体。
流火渐渐感觉有了体重,她微微睁开眼睛,模糊的一狼二猴慢慢地清晰。
每次睁开眼都是这万年不变的角色,流火也都习惯了。
她挺起眼睑,看见东南手里捧着一个碗。
东南和西北的区别很明显,东南额头上有一撮白毛。西北更精瘦一些,眼珠子骨碌转起来东南就比不了。
落雪从地上舔了几个野果,嚼了嚼,橘色的果汁从他的牙缝里流入碗中。
这是要做什么流火茫然地瞧着。
不一会,地上的几十个果子都变成了碗中的果汁,这得益于落雪乐此不彼地嚼啊嚼。
然后东南抱起了她的脑袋,但他的眉毛立即大幅度地挑了几下,又咧着嘴对落雪笑,大概是看见流火醒了。
东南扒开了她的嘴,这是什么操作,流火想退缩,但毫无力气,马上,一个绿色的喇叭插入了口中。
她想动一下牙齿,觉得麻木一般操作不了。
然后一个黑玉似的狼鼻子出现在她的头顶,两个鼻孔微微地动着。
“小火球,该吃东西啦!”落雪轻言细语。
流火想挣扎,但是于事无补,不一会,喉咙里浸润着番茄、胡萝卜、黄瓜的味道。
渐渐地,那一碗果汁慢慢地流入了她的腹中。
喇叭从口中拿出,东南轻轻地将她的脑袋放于绸子上。
她虚弱的语气带着内心无比的嫌弃:“你嘴巴咬碎的,给我吃?”
落雪怔了一下,才说:“不咬碎你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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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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