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圣学院,庆应殿。
“膨胀的**与野心,沸反盈天的复仇、恨意。魔修死前最绝望的不甘,全部凝聚那只眼睛上,那只眼睛被偷偷溜进秘境的人带走了,走之前顺手杀一些有潜力的仙门弟子,再嫁祸给我,也不足为奇吧。”
清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水镜那头传来,殿内一片安静,好一会儿,松泉长老迟疑了下,才挥手隐没水镜。
“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
殿内,御圣学院的院长坐在上端,笑眯眯的捋着胡须,仙风道骨,八风不动。
左右两侧皆听命而来的数位长老来回对视,不置一词。
“可这次侥幸活着回来的数名弟子口径一致,全部指认霜临与魔族勾结。”松泉长老擦了擦汗,“之前她重伤昏迷迟迟未醒,这几日身体虚弱,经不起学院执律庭的审查。她对谢姑娘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又有谁知道呢。”
霜临,是师云惜的尊号。
院长看向执律堂长老,执律堂长老立刻坐直了身体,瞪了松香长老一眼,方才神情严肃道:“在下不得不提醒松香长老,霜临乃上清宗的剑修,是玄寂真人坐下弟子,修为远超同阶弟子,一直深得玄寂真人重视,你一向也知道,玄寂这人护短得很,咱们学院好不容易才把霜临请来,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见玄寂那小子过问几句啊!”
左侧一位长老嗤笑,“就算霜临灵根枯竭金丹被毁,双腿不良于行,要是玄寂真人在乎,怎么不过来把人接回去,以上清宗天下第一宗的名头,区区一个金丹顽疾,怎么会没有办法医治?!”
“再不济,还要据说妙手回春的药宗。”
“而且霜临的魔族卧底嫌疑还没洗清呢,怎么能凭借一面之词就彻底撇清了关系!”
“说的极是。”“执律堂的长老想法就是周全!”
左右两侧其他长老左右逡巡,赞同点头。
松香长老吹胡子瞪眼:“那你想怎么样!”
执律堂长老冷笑:“当然是等霜临身子好些,再提来与那些弟子当堂对峙,实在不行还有一个办法。”
院长打起精神:“什么?”
执律堂给出答案:“搜魂。”
“三思啊!”“此时不妥。”“未免太过严苛了!”
师云惜如今已经成了废人,再用搜魂术搜索记忆,受刑者的记忆是做不了假的,这种术法一旦成功,人基本就废了,不是疯就是傻,实在残忍。
执律堂面无表情道:“此事会告知上清宗,届时请他们做论断,魔族生性残忍无情,罪孽深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们不要妇仁之心,一旦驱逐雪域荒原,那无疑是放虎归山!”
说罢,像是气急攻心,拂袖而去。
回到执律堂,他唤来弟子,低声耳语一番:“霜临长老魔族卧底嫌疑虽尚未洗清,从明日起,恢复霜临长老的一切供应。”
苍梧峰,厢房内。
师云惜讲述的这些,信息容量有点太大了。
谢水歌默默消化半天,师云惜被人嫁祸,还重伤濒死,出秘境后众叛亲离,坐了不少冷板凳,都没人给治伤。
又惨遭她的退婚抛弃。
一个字——惨。
惨无人道。
天时地利人和,她不堕魔谁堕魔!
谢水歌悟了。
难怪入魔后六亲不认,血洗仙门百家,一言不合就杀杀杀,该,活该!
她除外!
“那你恨她们吗?”
谢水歌怀着一丝微妙又复杂的心情问。
师云惜什么表情地笑了一下。
灵泉下,右手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玉色扳指,一丝丝黑气从指尖溢出,被扳指吸收后,颜色似乎更沉更黑了。
她平静地道:“不恨,她们只是不明真相。”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师云惜“唔”了一声,眨了眨眼:“大概去做一个普通人吧,不用再经历这些,就有更多时间与你做百年夫妻,一世白头,体验喜怒哀乐,顺其自然的生老病死。”
她情绪第一次如此外露,搓了搓发热的脸,低低一笑,嗓音不复以往的清冷,仿佛多了几分活人气息。
“以你这般喜欢热闹的性子,到时候再找一个寿命长点的吧。”
谢水歌心中酸涩骤起,撇过脸去。
这是她昨天画的饼,为了稳住师云惜并得到信任,没想到……对方竟将这些事记得这么清楚,对人间普通生活幻想得如此美好,连死后妻子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可惜……师云惜注定成魔。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药味与灵泉水特有的清冽气息。
师云惜湿漉漉的长发贴在颊边,苍白的脸色更显脆弱。
谢水歌将师云惜从桶盆中抱起放在铺了软被的藤椅上,动作多了几分温柔。
用干燥柔软的帕子仔细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尤其是那双绵软无力的腿。触手之处,肌肤冰凉,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肉的萎缩和骨骼的轮廓。
谢水歌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又里摸索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递了过去:“喏,自己抹。”
瓶身上依稀还有个浅浅“惜”的小字。
师云惜迟迟没伸手。
谢水歌以为她洁癖发作,有点嫌弃用过的,耳根微微泛红,嚅嗫道:“我……我还没用过呢,以后,以后会给你买更好的。”
这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害臊。
自身难保、修为低微的人,对一个未来冷漠无情而大魔许诺“更好的”,这场景像极了蚍蜉撼树,充满了荒诞的滑稽感。
师云惜眼睫微垂,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片刻后抬起手。
谢水歌忙将东西递去,指尖不经意相触,一丝凉意倏地传来。她尚未回神,手腕一紧——
师云惜竟轻轻攥住了她的手指,顺势朝前一引。
力道不重,却陡然让谢水歌失了平衡,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去,险些跌入那个泛着淡淡香味的怀抱。她耳根一热,不受控制的漫上潮红,怕压到她伤口,慌忙借力要撑起身体。
耳畔却忽然听见,师云惜微微含笑的嗓音低低响起,带着几丝分外动听的柔软,像羽毛搔过心尖,又痒又哑:
“我有点怕痛下不了手……不如,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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