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洄突然觉得网络上流传的“不努力学习就要去结婚生子”的毒鸡汤，简单太有生活智慧了。
带孩子实在是个累人的活，身体和心理都是。江洄觉得跟涂涂待的三天比上班还累。
小孩子固然很可爱，涂涂也很听话，但他现在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相处的时间长了，江洄还是有些吃不消，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以至于把涂涂送回去的当晚，江洄奇迹般地九点就睡着了。要是搁在以前，不在床上摊两小时煎饼是没法入睡的。
睡眠充足的江洄在周一上班时就觉得神清气爽，步伐都轻盈了不少。正准备泡咖啡续命的小周一见到她就说她今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江洄跟她开玩笑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意识到上班对我这种人来说，可能真的是福报。”
周嘉卉不太明白江洄的言外之意，顶着新鲜的黑眼圈，木然地盯着咖啡机萃取出液体：“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上班。但我爸说不在乎我挣多少钱，但至少别一直宅在家里跟社会脱节，这不才来上班的吗。”
“你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当然跟我们不一样了。”康薇一头扎进茶水间，接过小周的话，然后又对江洄说，“带小孩还带出人生感悟了？”
“嗯！”江洄重重点头，“从今往后，我要好好上班，认真地搬砖，心甘情愿地为公司奉献。”
康薇大笑，直道这姑娘带了几天小孩带魔怔了，以前什么时候见她情绪这么外放过：“这口号怎么不在老板门口喊？”
短暂放飞的江洄回归平常，端着给老板准备的咖啡：“遵命，这就去老板办公室再喊一遍！”
“最好是！”
*
上次跟明德医院的初步沟通并不顺畅，对方言辞闪烁，避重就轻，并宣称饭桌上不谈公事。
可放眼整个东江市，有几桩生意不是在饭桌上谈的，都是托词罢了。不过大家也没因此灰心，毕竟是第一次正式对接，有些事得慢慢来。
开拓国内市场是这两年除了研发之外最重要的工作，自然不会只有一种打法，各种可能都要去尝试。
下周在京州将会有一场心血管疾病医疗设备的专场展会，也是行业内最负盛名的展会。
与全门类的展会不同，此次展会是专注心血管疾病的，更专业更集中，参会企业的能级也更高，报名审核也更为严格。
重明科技之前也参加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展会，都没什么效果，顶多起个科普的作用。
普通展会的观众几乎都是看个热闹，人流量少的时候，都是同行之间的相互串门。几次展会参加下来，意向客户没碰上，同行的联系方式倒是加了不少，倒是为跳槽提供了很好的信息渠道。
前几年重明科技受限于成立时间，没机会参加这种专场展会，今年好不容易有了参展资格，市场部早早地就报了名。
为了这次展会，市场部和研发部成立了临时工作小组，由研发部总监董云帆带队，先去布置展厅，齐溯会在展会正式开始前到达京州。
开完早会，江洄回到办公室。刚放下笔记本，齐溯走了进来，对她说：“江洄，下周的展会，你跟我一起去京州。陈舟出去办别的事了。”
“好的，齐总。”
到了出发那天，江洄才知道周嘉卉也会去。
两人在候机时碰上，小周拉着行李箱，有些兴奋：“洄姐，我还是第一次出差呢，感觉好新奇。”
“人家都不愿意出差，你倒是挺高兴？”
“出差不相当于是公费旅行？洄姐，晚上下班咱们可以出去玩玩，我做过攻略了，京州的夜景也很不错呢，盈盈也在那边，我们一起去看看？”
江洄无奈于小姑娘的天真。出差要真有她说的那么好，哪还会有出差补贴这种说法。
出差都是连轴转，像他们这次只在一个城市还好，不用舟车劳顿地赶路。
但参加展会，要早起做准备，晚上还得复盘。就算结束一天工作回到酒店，领导就在隔壁，随时都有可能被一个电话叫去开会，脑子一直绷着弦，身体累，心里更累。
不过江洄也不愿意打击小周对“带薪旅游”的憧憬：“有时间咱就去。”
“好耶！”敲定好休闲项目，小周才关心起工作，“对了，齐总怎么还没来？”
“应该快了，他向来准时。”
*
到达京州时才晚上七点。一行人走出机场，刘兴泰的助理小张接过几人的行李放到后备箱。
趁着放行李的间隙，周嘉卉悄悄对着江洄挤眉弄眼，满眼都是要出去潇洒的期待欣喜。
江洄没说什么，拍拍她的肩：“先上车吧。”
小周到了副驾，江洄只能跟齐溯一起坐在后排。
齐溯最近连着忙了好几天，在飞机上还在看资料。饶是顶着这老天爷赏饭吃的脸，也难掩疲态。
小张上车后，齐溯留下一句“去会场”就闭目养神了，徒留副驾的小周瞪大了双眼，犹如霜打的茄子般幽怨地跟江洄对上了视线。
江洄不忍偷笑，眼神安慰着她。
此次展会会场在京州西边的博览场馆，与机场有不短的距离，又碰上晚高峰。一路上走走停停了近2个小时才终于到了会场。
因为是行业内的专场展会，准入门槛较高，参展企业不算很多，但会场布置得很是恢弘大气。
小张领着齐溯一行三人到达了重明科技所在的展点。
重明科技的展位在场馆中间，位置合适，宽敞明亮，是此次展会的亮点企业之一。
董云帆和其他几个同事还留在展位确认最后的细节。见齐溯一行终于到了，董云帆没理齐溯，直直看向江洄：“阿洄，这次怎么是你来？小周也一起来了？”
江洄也无心去纠正董云帆对自己的称呼，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以前出差大多都是陈舟跟齐溯一起，这次齐溯让江洄跟他一起出差，她也有点意外：“董总监辛苦了。”
“阿洄，这话不该你说。”董云帆笑嘻嘻的，准备跟齐溯邀功，“齐总？”
齐溯算是明白了，董云帆这厮每次看似恭敬的“齐总”背后，都是不怀好意。
齐溯简单看了展位，董云帆经验丰富，做事细心，齐溯对展位的布置很满意：“晚上我请大家吃饭，这几天都辛苦了。”
江洄请小周帮忙订吃饭的位置，正好她提前做了攻略，倒也难不住她。小周选了一家酒店附近的餐厅，来征求江洄的意见。江洄看了看评分不错，也适合同事聚餐。
趁着大家都在，齐溯交代了接下来三天展会的工作安排和注意事项。工作暂告一段落，小周招呼大家一起去餐厅。
“阿洄，”董云帆凑到江洄身边，不顾齐溯的冷眼，轻挑了一下眉毛，“咱俩一个车？”
江洄稍稍拉开半个身位：“董总监，我们还是餐厅见吧。”
“这么怕他干嘛，他又不会骂你，现在是下班时间。”
江洄微微颔首：“这不是职责所在嘛。”
刘兴泰玩味地看着这群年轻人，感慨年轻真好。他跟上董云帆：“董总监可别玩脱了。”
“玩笑而已。齐溯有分寸，这么多年朋友，不至于因为这个跟我生气吧。”
“我说的是你。”
路边小张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刘兴泰没精力参加年轻人的聚餐，说着话就走了。留下董云帆在风中凌乱，这老刘什么意思？
不过董云帆也没心思细想刘兴讳莫如深的话，他向来是个快意恩仇的人，过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比如现在，他就想跟着齐溯和江洄，他可太喜欢看齐溯吃瘪又忍着不能发的样子了。
小张提前安排好了车，停在博览场馆的地面停车场，司机刘叔不在，小周又不会开车，这活儿自然落在江洄头上。
江洄把车开到会场门口，其他同事已经打车先走了。齐溯和周嘉卉等着她，不过怎么董云帆也在？
小周正准备打开副驾的车门，被董云帆捷足先登：“小周，后面宽敞，坐着舒服些。”
宽敞是挺宽敞，但我也不敢动啊！周嘉卉欲哭无泪，但一个老板，一个总监，都不是她能置喙的，好在齐溯也没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后排。
见是董云帆上了副驾驶位，江洄一个头两个大。董云帆话多且密，思维跳跃，她实在难以招架。
果不其然，董云帆刚上车，安全带都没系，话就已经说出口了：“陈舟不在，还要阿洄你来开车，真是辛苦了。”
江洄笑笑：“应该的。”
“要我说啊……”
“董总监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江洄及时制止了董云帆机关枪似的话。
齐溯闭目养神，小周也不敢动弹，董云帆和江洄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里异常清晰。
“阿洄，箭馆你没再去了？我去了好几次都没再见到你。”
“对，不玩这个了。”江洄只是打算换个箭馆，但为了杜绝董云帆的“热情”，直接宣告“放弃”这项运动。
董云帆很是惊讶，又有些遗憾：“为什么？我听箭馆的人说，你玩得挺好的。”
“就，不感兴趣了。”
“那太可惜了，我还说你可以教教我呢。”
“董总监这么厉害，哪还用得着我教您。”这种时候，无脑夸总是没错的。
“今天晚上这聚餐，我们部门的小伙伴可是很高兴。”
“为什么？”小周终于遇上自己能参与的话题。她不明白，就一个聚餐有什么可高兴的，况且现在已经挺晚了。要是在平时，她已经在家里的大床上躺下刷剧了。
“因为阿洄啊。”
“啊？怎么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周。”董云帆侧着身子跟小周解释，还不忘偷看齐溯的反应，“阿洄在我们部门可是很受欢迎呢，漂亮温柔，连刚进公司的小朋友都悄悄问起过她呢。”
小周一下了然：“哦，怪不得刚刚好几个人偷看洄姐呢。”
“那可不，你们平时都在6楼，以前出差也都是陈舟跟着，这次机会难得，小伙子们都蠢蠢欲动呢。”
江洄越听越觉得离谱，她又不是什么仙女，哪有这么多人关注：“董总监，您就别那我寻开心了。”
董云帆哪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说真的阿洄，要是真有人跟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闭嘴！董云帆。”
上车后就一言不发的某人，突然开口打断了董云帆的话。
“我为我们部门的优质单身青年争取点机会，碍着齐总什么事儿了？”
齐溯没理他，直接跟江洄说：“专心开车！”
“好的齐总。”
这话说得董云帆就不乐意了，怎么还给他扣上一顶影响驾驶的大帽子：“我这是怕太晚开车容易疲劳，跟阿洄聊聊天，提提精神。”
“她开车还不熟练，不能分心。”
目睹这一场斗法的周嘉卉，缩在后排角落，正手指翻飞地在群里现场直播这里的盛况。
几秒钟后，朱盈盈在群里说：[阿洄开车都好几年了，怎么会不熟练？]
康薇：[某人吃醋了呗！]
周嘉卉：[附议！]
朱盈盈：[附议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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