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有的哦。”幻日说道，“生活不易啊……”
“那的确是太不易了。”露娜说道，“为了生活、为了赚钱，就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事吗？在我看来，这和‘饮鸩止渴’没什么区别啊。”
“这就是人类的不易啊。”幻日说道，“人类比不了‘神族’，做什么都是为了生活。”
“我觉得还是改行比较好。”露娜说道，“而且……我也实在不明白看这种表演有什么意义。你为什么会喜欢看这个呢？”
“虽然在表演的过程中，确实会看得紧张，但其实出事的概率还是很小的啦……”幻日说道，“而且，就观赏性来说，我认为这是‘马戏团’的最佳节目哦。”
“嗯……”露娜一头雾水地点点头，并且下意识思考幻日的用意。
（这是向我推荐的意思吗？）
“如果是向我推荐的话，这推荐挺失败的。”露娜稍微想了想，又说道，“我听了你的话之后，完全不想看。你可真不擅长推荐什么东西啊。”
“嗯……”幻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地说道，“不……我不是在推荐露娜小姐看‘空中飞人’。只是在你说了‘人类不能飞’之后，想起了这个，随口说一下而已。”
“这样啊，那突然提及‘空中飞人’的理由，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吗？”露娜说道，“我对‘马戏团’的表演并没有特别的兴趣。你是否想对我提出，可以从中吸取什么经验教训、收为己用的建议呢？”
“不，我只是想起了我自己，很有共鸣而已。”幻日说道，“总感觉我向露娜小姐‘求爱’的行为，和‘空中飞人’的过程是没两样的。只要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也许这是某种‘诅咒’吧，喜欢观赏‘空中飞人’节目表演的人，也会在现实中被迫遇到类似‘空中飞人’的状况……”
幻日说出来之后，露娜便沉默了。
（竟然直接把“求爱”这种话说出口。）
（这种做法好犯规啊。）
（如果是恋爱作品的女主角的话，这时一定会陷入无法行动的害羞状态吧。）
（但不巧，我不是这种人。）
（刚刚幻日也说了，我甚至不是人类。）
（既然如此，我就不会害羞。）
（我也不会觉得对方说了向我“求爱”，我就有答应的义务。）
（奇怪，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首先，如果我真的不想答应的话，我根本都不会想到“我有答应的义务”吧？）
（只要想到“应该答应才对”的时候，岂不是就说明我已经准备答应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
露娜得出了应有的结论。
“我不答应你。”露娜轻快地说道。
那独特的声音，犹如珠落玉盘一般悦耳而清冷。
“这从何说起啊？”幻日惊道，“不答应我的是什么事儿？我都没有提出过‘请求’啊。”
“我不答应你的‘求爱’。”露娜说道，“经过我的思考，这么做不符合我的原则。所以不能因为你想要就迁就你，我要拒绝才行。”
“我没有啊……”幻日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露娜小姐并不愿意呢？既然这样，我又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不会成功的事情呢？权衡利弊的话，还不如‘维持现状’呢……”
“这么想就不对了。”露娜说道，“‘求爱’这种事会有什么结果，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哈啊？露娜小姐在说什么啊。”幻日被露娜那莫名其妙的讲话逻辑震惊，一时变得无措起来。
“在尝试改变之前，不应该轻言放弃。”露娜义正词严地说道，“我正在试图‘教育’你啊。”
“可是，‘你不答应我’这句话，明明是露娜小姐自己说的啊？”幻日绝望地说道，“露娜小姐的话语怎么能这么矛盾呢？明明是才刚刚说出的话，却已经‘自相矛盾’起来了……”
“我说的话只代表我的想法，不代表实际情况。”露娜说道，“如果你说出口的话，说不定我的想法会有所改变呢。但如果你不尝试的话，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反应会是怎样的吧？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被‘告白’之后，我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
“啊……露娜小姐不愧是露娜小姐，永远有许多让我无法理解的发言。”幻日说道，“但时机还没到吧？我在这个时候尝试是否太过于突兀了？会吓跑露娜小姐的吧。”
“这不是应该问我的问题。”露娜说道，“如果你要我回答的话，我就会说你什么时候尝试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实际上，这也只代表我当下的想法而已。也许下一分钟我的想法又会立刻改变，所以也不值得参考……”
“露娜小姐……”幻日说道，“我想问个非常郑重的问题。”
“是‘郑重的问题’，还是‘沉重的问题’啊？”露娜说道，“这两种问题可是不一样的。”
“这个我也无法区分……”幻日说道，“露娜小姐能解释解释吗？”
“不能。”露娜说道，“这么麻烦的事情我才不想做。你可以有时间去翻阅一下‘词典’，应该会找到结论的。”
“好吧。那我继续说了。”幻日无奈地说道，“露娜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外的‘月神’是否曾经与‘人类’建立过类似‘爱人’或是‘家人’的关系呢？”
“我不知道啊。”露娜说道，“应该有吧。但我总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会说没有意义呢？”幻日说道，“对我来说非常有意义。”
“意义是什么？”露娜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幻日焦急地说道，“我想知道过去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这样的话，说不定可以让我有一定的参考……”
露娜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幻日的话。
“也许你对于和我建立‘爱人’或是‘家人’的关系非常感兴趣，但是，我在是‘月神’之前，首先是‘我自己’嘛。”露娜说道，“以前的‘月神’曾有的经历与心境，未必能套用在我的身上。我也无法理解其他的‘月神’，要知道除了‘母亲’与‘外祖母’之外，我都没有见过别的‘月神’啊。”
“那么，露娜小姐看过对应的‘历史’吗？”幻日问道，“‘月神’的‘历史’曾经被谁记载过吗？”
“你难住我了。”露娜说道，“应该有吧。我们‘月神’有自己的、类似‘图书馆’的场所。但是，我并没有获得进入的许可。”
“为什么？”幻日说道，“如果连身为‘月神’的露娜小姐本尊都不能进的话，这种场所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这是一种‘坟墓’。”露娜说道，“是为了让‘月神’的思维能够留存的‘记录地区’，因而也是一种‘坟墓’。”
“‘坟墓’吗？好奇怪的比喻……”幻日说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那是因为，‘月神’没有自己的‘坟墓’。”露娜说道，“就和童话中的‘美人鱼’一样，‘美人鱼’死后化为‘泡沫’，而‘月神’死后则化为‘月光’。”
“啊？”幻日这一次，露出了露娜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惊愕表情。
“有那么值得惊讶吗？”露娜问道，“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奇怪啊。”
“当然！”幻日说道，“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
“你当然没有想到了。”露娜困惑地说道，“我不是你第一次看到的‘月神’吗？就算你之前曾经听说过‘月神’这个种族，你也完全不能够知道她们的‘习性’啊。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和你本来毫无交集的事物的‘详情’了啊。”
“不……不是那样的……”幻日有些绝望地说道，“我是没有想到‘月神死后没有坟墓’这件事。”
“嗯……就是这样啊。”露娜说道，“不光是你想不到，别的人类也不能自主想到吧。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幻日说道，“听说露娜小姐也无法留下‘坟墓’这件事，让我非常痛苦。”
“没有关系。”露娜说道，“我不需要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如果留下‘遗体’的话，就会被看到不漂亮的样子了。在消亡的时刻，化为‘月光’四处逸散的话，不是很美吗？”
“我也觉得很美。”幻日说道，“但我不希望在露娜小姐身上看到这种美。”
“放心好了。”露娜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我肯定能比你活得久。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不让我看到你不漂亮的样子吧。”
“太冷酷了吧，露娜小姐。”幻日不甘心地说道，“我想和你讨论的根本不是这种问题。”
“那你继续说你想说的吧。”露娜说道，“我本来就很冷酷，对我来说这个词儿也不是什么贬义。”
“不，这个词儿可能不是贬义，但是用来形容露娜小姐就是贬义了。”幻日说道，“像露娜小姐这么美丽的存在，是不可能‘冷酷’的。”
“为什么啊？”露娜说道，“我还有不冷酷的义务吗？”
“不需要义务。”幻日说道，“因为露娜小姐太可爱了，所以你的存在、会自动把你身上的‘冷酷’升华为其他的美好特质。”
“什么啊……”露娜说道，“所以，我死后会‘化为月光’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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