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麻雀吓得噗通一声坐到地上,“仙君说……说什么、什么味道?”
这股味道只有游蒲韫能闻得到,这突如其来的恐吓对他而言的确是件恐怖至极的事情。这老麻雀再此盘桓许久,年头不小,定是当年妖鬼之乱的亲历者,他身上还有天师丹药味,从他身上突破是个不错的选择。
游蒲韫道:“天师宫自设立之初,便是炼丹无数,俱是顶顶好的丹药,你一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身上为何有天师宫丹药的味道?”她的眼神中适时地透露出些许贪婪。
天师宫丹药为何特殊,原因有二:第一便是其味道特殊,外人闻不出,但凡吃过便能得知其中不同,那股味道独特诡异,闻之决计不会忘;第二便是天师宫丹药从不外授,天师宫隶属皇帝,炼出的所有丹药都要呈于陛下,再由陛下的药师炼就。
天师宫历史再长,哪有这老东西死的时间长?昆仑和皇城井水不犯河水,天师丹药拐十八个弯儿都落不到这里来。
老麻雀眼珠一转,急中生智道:“大人!好仙君!天师宫的东西哪里能混落到俺们这里?不若大人跟我来,里面有一个死在这里不晓得多少年的人族女修,您看看,是不是她身上的味儿?”
人族女修?
游蒲韫道:“带路。”为防这老东西徒生事端,她特意拔下麻雀尾羽控制住他。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这老麻雀便将她带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草木密集得根本站不住脚,老麻雀左嗅嗅右闻闻,指着爪子下的土地道:“仙君,就是这里。”
其它纸妖纷至沓来,都是为来此,看来这老鬼没骗她。其余纸妖合力将这片地方收拾得能站下人,不住地向下挖——终于,挖出了一具完好的女修尸体。
这具已是死了多年的女尸身上服饰是多年前明启车氏的修士制服,诡异的是,这女修面庞竟丝毫没有腐烂,样貌如初,皮肤弹性十足,好似下一秒她就会睁开双眼。衣服朽烂,露出底下已是白骨的身躯。
头顶不见天,扭曲如火烧的身侧景色,木然无生机的恐怖纸妖,还有埋于地下只剩头颅的尸体。一阵潇潇的风吹来,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女修尸体是怎么回事?”
“这……俺也实在是不晓得啊……”
“听闻几十年前小行山曾出过妖鬼作祟,前任妖帝以一己之力将小行山封住,现在为何又打开了?”
“这……俺也不晓得啊……”老麻雀面露难色,嗫喏道:“不是老朽不说,而是这事儿实在是诡异……”
“说来听听。”
“老朽虽然死了不知多少年,但是修为就在那个层次,就是让俺断手断脚,也没办法更上一层。说实在的,俺作为守山妖祖,职责就是守护后辈和妖界老祖,不至于断了家学传承。像您这样的少年英才……”
“说重点。”游蒲韫仔细观察这尸体的样子,并不像是融尸水的成果,而是顺从着死物腐烂的规律逐渐变为白骨。
“啊啊!俺晓得,说实在的,俺曾失过忆,就在小行山出事的那几年,甚至是比妖鬼作祟之时早!”老麻雀小眼睛时不时瞄着游蒲韫,“按理说,俺作为鬼魂,哪里还会失忆,可是……俺就是莫名其妙失去了那几年的记忆……”
看来这个老家伙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游蒲韫下令让纸妖们护好这具尸体,“好了,不用担心我不信,带我走,挨个找找你的邻居们,我要好好问问。”
接连唤出十几位妖怪祖宗,其中还有几位初初不从,结果被游蒲韫掘了墓才匆匆赶出。所得结论便如老麻雀所说:他们都在小行山出事的那几年左右失了议,无论如何回忆仍是想不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于那具女尸,他们都曾疑惑为何人族修士的尸体会在此地,问询前任妖帝,妖帝只说其中缘由复杂,无需在意,但也不要搬动四处传说。
“那为何现在同我说了呢?”
“都是前任妖帝了,前任妖帝死得蹊跷,亡魂都不归于六界,山高皇帝远,哪里能管到这里?俺们一帮不知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恬不知耻地说俺们的岁数能打阙恪十个来回,再说现任妖帝小儿还没说什么,何必讨仙君您的不快。”
不愧是成精的老妖精。
背后之人究竟是谁?能悄无声息地消除掉这整座山上所有老祖宗的记忆,还杀了一位人族修士,留下如此离奇令人怖惧的尸身?
“不过……仙君……”一老鹤举翅呐呐道,“这小行山外部是俺们这些老家伙,最里面却是始祖的墓穴,那里的丹药味道最是浓重,俺们这些老东西每到祭祀日都要前去祭拜,身上的味道估摸是那时沾染上的……”
里面的墓穴游蒲韫不知深浅,需细细询问,确保万无一失。重回人间不久,功力并未恢复到巅峰,万一惊扰了什么被发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说,不日前有一队修士曾在此地失踪,可是真的?”
说起此事,众祖宗鬼纷纷吵嚷,游蒲韫在这杂七杂八仿若菜市场的环境中拼凑出经过——
原来这一队家族不同的人族修士乃是众家派出的打狼人士,修行高不成低不就,只能接一些低级任务。做任务时碰巧遇上,起了冲突,因着少年心性,谁也不服谁,传闻小行山有妖鬼作祟之说,于是便一同前往,看看哪家能最先破解这传说。
只是破案未半而中道崩殂,这帮人进了他人领地非但不守规矩,反而处处惹鬼厌。其实各家家教严格,但人妖不同,年岁不同,兼之平日少读书,不懂妖界犯忌之处,这才惹恼了众鬼,本想着暗中做些不痛不痒的小手脚惩戒惩戒,不成想这帮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直闯老祖坟,这下爱莫能助,老祖虽故去多年,但也实在不是它们这帮老鬼能抗衡的。
这两庄事竟合到一块去了,现在八大世家子弟均已进入,搜寻几个时辰也会搜到老祖坟,倒不如将他们直接引过去,加以诱导,也是可以两方不干扰。
“现在你们跟我细细说说这老祖坟中事,要事无巨细,甚至犄角旮旯里长什么草都跟我说清楚。”
众鬼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跟游蒲韫讲述,她用桃木剑在平整地上划来划去,时不时加上注解,老家伙们争吵某处细节谁对谁错,她只能重点记住有用部分。最终反复确认才抹掉。
这群鬼可不可信,游蒲韫尚且存疑,只能浅显通过观察表情确认,故而多留了几分心眼。
若是带着这些老妖鬼,保不齐会被阴一把;若是不带,则能多几分不确定的战力。游蒲韫思量一瞬,独身前往。
穿过层层叠叠的密林,兼之引导世家子弟前往老祖坟,那三个未到年龄的修士已被涅宁蓝氏子弟发现,被叱出小行山。
修仙之人脚力非常,不过半个时辰便纷纷到达老祖坟口。依照人族规矩,老祖坟均是有修士或是灵兽守护,此地却是安静非常。除却雕刻复杂的守墓石柱和安静冷清的祭台,再无任何事物。
“罗盘停在这里!”一清河谢氏子弟道,手中罗盘直直指向墓口,“他们进到墓里去了!”
众人不禁哗然,清河谢氏的罗盘乃是几位仙尊合力制作,天下谁人敢质疑?
进先祖墓穴是极失礼之事,众人哪敢贸然进入?只得停在祭台之外,恭恭敬敬上香,遣人通报。
游蒲韫藏在祭台之后,人不可见。
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颇为悠闲,脑子却是忍不住思量。
小行山是先祖祭祀之地,纵然闹过鬼事,哪里有只在山外设以守山石人的道理?且这石人修行于她而言尔尔,打得过就能进,且怕出事发石牌求助。
这哪里像是对待古时祭祀之处,分明是让人进来偷宝!
等等?!那帮缺心眼的是从未通报直直闯进,还是来不及通报?那具只剩一颗头颅的尸体,是不是跟那帮傻缺一样,进入了面前的这座墓穴?
游蒲韫坐起来,恐怕这小行山没这么简单!这帮孩子不能进去!
不及她做出下步动作,脚下泥土骤然伸出几双青白干瘪的手,将没反抗的游蒲韫拽下去,那帮修士则是挣扎一番,结局相同。
游蒲韫攥住一只枯手,死去人、妖两族之手经脉大有不同,一摸便能得知。
这是人的手!
这些手,这个妖族坟墓之山,究竟死了多少人?!
半晌落地,游蒲韫轻巧落地,如猫儿般躲到阴暗处。老祖坟分上中下三层,一层比一层大,可以说整座山就是中空的,最下一层是正室,这一层想必是车马室,高大的石车马过了千年仍是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凛。
妖族有传,当年昆仑城始祖同昆仑郡始祖凭着凤骨和博水界海妖一族之至宝——龙鳞,与鬼界汹涌的厉鬼相斗,相传战了七七四十九日,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人不见人,鬼不见鬼,血染黄河,断骨成山,生生将偌大昆仑郡地界打下,镇压下吃人作乱的厉鬼。也因始祖令,后世将正室埋在最下,以镇压之用,第一层是车马室,用以彰显其战功荣耀;第二层是兵甲室,则是纪念平乱之险。
墓穴机关错杂繁多,需得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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