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人猫鼠戏 之一

“小贱人,还不快起来!”

粗噶难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随之而来的还有带着风的没踢中的几脚,游蒲韫在她即将踢过来的那一瞬间一跃而起,揉搓着眼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孙氏插着水桶腰,吹毛求疵地看着她瘦瘦弱弱的小身板,浑身上下土兮兮臭哄哄,炸成鸡窝的头发,还有脸上自额角至下巴的那道已经愈合的疤,更觉得烦心,又因为她躲过了这几脚忍不住拿起身边的扫帚边打边破口大骂。

游蒲韫常年被打,躲得灵巧,孙氏肥胖,根本打不到她,反倒惊动了牛棚里唯一的一只母牛。那母牛被游蒲韫养得膘肥体壮,极为亲近,本想着帮她出头,结果一见那挥舞的扫帚顿时萎了,默默闭上眼睛装作看不见。

“老娘当初见你可怜把你捡回来当童养媳,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模样?!啊?!小贱人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不知道该……”

她话还没说完,牛棚外响起凄厉的叫声,“死人啦!”

王家村死人之事常有,很多人见怪不怪,但是能发出这般叫声,说明死得着实凄惨,孙氏唰地回头,能一口气夹死一个连蚊子的脖颈顿时“嘎”地一声骨头错位,孙氏疼得哎哟乱叫。

游蒲韫忍不住地偷笑,故意从她身边兔子似的跑出去,顺便扯掉了牛棚上安置喂牛的草的绳子,那枯草稀里哗啦地从天而降,将孙氏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埋在了底下。母牛见此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专吃孙氏身上的草不让她起身,被气急败坏的孙氏扇了好几个耳光才作罢。

一时之间爬不出来,孙氏满口喷粪,游蒲韫毫不在意,回头挤眼吐舌头做鬼脸,蹦蹦跳跳地前去看热闹了。

死的人是村子里的一个知天命年岁的老光棍儿,除了村尾一间破茅房什么都没有,嗜酒好赌,可以说是吃百家饭来养老的,这人死了,对于王家村来说是福不是祸。

可这人的死因实在是蹊跷。

他死在草丛里,是被人一刀封喉,腹部还有不少刀伤,露出白花花令人作呕的肠子来,死不瞑目,右手紧攥。

周边围了一圈人,他死了不要紧,但整个村子里没人与他结仇,又是谁会这样残杀他?这凶手究竟是谁?是否还在村子里就是件极为棘手之事了。

“卧槽!我踏马昨儿买回来的小老婆不见了!”一红了眼的丑陋村民手里攥着断了一节的锁链,像极了一只发怒的野狗,“踏马这畜生手里攥的是什么?”他不顾可怖的尸体直接扑上去,生生掰开尸体的右手,果然见那手里攥着正是锁链的钥匙。

“王八蛋!偷我媳妇儿,你踏马果然该死!”这丑陋村民五短身材,却是强壮无比,他气上心头,恶狠狠地跺向尸体的脸,若不是其余人拉回来,他怕是要将这人头踩烂。

“哎呀呀,别生气,一个良家女,跑得出这大山吗?你没给她吃训奴丸吗?”

“我踏马忘了!昨儿太高兴了,多喝了几盅酒,直接锁在后院了,我踏马还没尝到滋味儿!操!”

“那就快找!这大山有仙人设下的结界,她跑不出去!”

“来人!抄家伙,今儿找到这娘们儿老子非得打断她的腿不成!”

于是没人再去管那具尸体,街坊四邻纷纷拿出自家的锅碗瓢盆、钉耙锤铲,包括看热闹的孙氏夫妇。孙氏当年也是被拐卖来的女子,如今她兴致勃勃地率领着一众娘子军,给游蒲韫撂下照顾自家儿子的狠话后,浩浩荡荡的带人进山。

游蒲韫看着他们逐渐走进深深大山,露出冷笑。

他们走不出来的,他们会死在这片白骨累累的大山里。

孙氏有个儿子,名叫王大军,她也有个名字,叫王贱女。她没爹没娘,自小生活在这片大山里,活的像个野人,若不是山鬼抚养,她早就被野兽吃得干干净净。但是山鬼灵力薄弱,无法长时间陪伴着她,所以直到七岁被王大军他爹捡回去之前,她都不怎么会说话。

捡到她是个意外,若不是误食了毒蘑菇,她不会晕乎乎地跟着人走,还被迫吃下了决定她生死命运的训奴丸。

所谓训奴丸,分为母子两丹,子丹就是家主喂给奴才的丹药,若是奴才有任何逾矩之处,主人可用母丹来决定奴才的生死。

村里人原以为是个狼孩儿,直接打杀了就好。孙氏瞧游蒲韫这脸蛋实在是可爱,于是作了主张将她“养”在家里做童养媳,又给了她一个名字——王贱女。

于是这些年在训奴丸的作用下,游蒲韫打猎、劈柴做饭、浣衣喂牛等等无一不精,干得勤快漂亮,羡煞旁人。

游蒲韫见没人了,于是拖着尸体的一条腿,将他拖回了王家,拖到王大军的面前。

王大军前几日独自一人突发奇想去市集卖菜,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回来时被人打断了腿,对外人讲是自己误落荆棘丛,实则都能看得出来是被揍得。这下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像坐月子似得躺在床上,脾气也越发大了。

“卧槽泥马你这贱人把这死人带进来做什么?!”他吓得两眼发直,肥猪一样的身体可笑地往里躲。

游蒲韫拖着尸体站在门口,她脸上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走进来。王大军下意识想拿母丹控制她,只见游蒲韫左手一挥,一粒石子瞬间打在他的手腕上,吓得他手一软,不可置信地看着游蒲韫。

这贱人平日温吞得像个小绵羊,今日怎么这么不老实?!非得好好折磨一顿才能出气!

他这念头刚闪过脑海,游蒲韫拽着尸体的手用力一挥,那尸体横飞过来,和王大军来了个亲密接触,他和尸体大眼瞪小眼,肠子落在他手边。

“啊啊啊啊啊——”

□□一热,白眼一翻,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晕了过去。

王大军被游蒲韫掐着人中再度醒来,藏起来的半颗训奴丸在游蒲韫长满老茧的手上,他被拖到地上,游蒲韫坐在他的木床上,背对着阳光,而尸体还在他的旁边。

“你踏马要干什么小贱人!真是不要命了!赶紧给老子跪下!!不得好死的贱人!!!”他一动,腿上伤口钻心的疼。

游蒲韫没回答他的话,她的眼睛很漂亮,是很标准的狐狸眼,一颦一笑带着光,好像天上的星星寄宿在她的眼睛里似得。若不是这一道狰狞的疤,他早就对她下手了。但此刻她的眼睛漆黑无比,像是山间无月无星的夜,见不到一点光亮,从他的角度看,他甚至看不见她的眼白。

这让他倍感恐惧,冷汗瞬间浸透全身,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小贱人,忘了你这些年吃谁的喝谁的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吞咽着口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处于弱势,“贱女人,等我爹娘回来定然打死你!”

“你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吗?”游蒲韫幽幽开口,“我来讲给你听。”

王家村村庄四面环山,而且又有仙人护佑,原是为了保护村中人不受外界侵扰所设下的结界,如今却成了拐卖女孩儿的利器,除了村中人,没人知道这结界该如何走出。因此如有村中男子想找老婆了,便会接触人牙子拐来年轻少女,只要一进山她们就算是逃也逃不掉。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丑陋村民在买完媳妇后没第一时间喂下训奴丸锁在后院的狗窝旁让狗看着她,给了老光棍儿一个机会。

这老光棍儿在很久以前也是有媳妇的,不过被他用菜刀杀死的,死状凄惨,跟他如今的死状别无二致。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钱娶不了媳妇儿,如今这水嫩嫩的别家新媳妇儿锁在后院。像只母狗,他醉醺醺地想。

母狗嘛,不就是用来上的吗。他蹲在草丛里,像只看见猎物的鬣狗一般流下口水,心痒难耐。

屋里正摆着酒宴,村里的习俗,买了媳妇儿得庆一天,娶媳妇儿又是另外的事儿,他熟稔地走进去,全然不顾周遭的人怎么看他,坐下便开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吃完后打个长长的臭臭的饱嗝,仿佛喝醉了似得故意躺在通往后院的窄路上。

很快天黑,他早就清醒过来,人早已走光,这村民一家也醉得不成样子,鼾声震天响。

他的机会来了!

他在村里向来是想睡哪儿就睡哪儿,只要不进屋没人会管他,他悄悄地摸黑进屋,偷走锁链钥匙。心砰砰跳着,这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那狗认识他,见他来此讨好地摇摇尾巴。

那小姑娘二八年华,水灵灵的大眼睛都哭肿了,他心里的野兽肆意疯长,丑陋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对着被哑药哑住的姑娘展示钥匙,道:“你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或许是夜色太深她看不清他浑浊的眼里的脏污,或许是哭肿的眼睛让她分不明这笑容的本意,又或者是她混乱的思绪让她无法思考。总之,少女跟着他出来了。

就在他狞笑着将少女带到村尾草丛中,正欲放出恶魔的本质时。他看到,那迎着月光的少女原本充满畏惧的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人从少女背后的黑暗中走出来,露出一双锐利的狐狸眼,那眼里充斥着狠厉的杀意。

那只手自肩移到少女的眼睛上,没让她看到接下来恐怖的一幕。

这人正是游蒲韫。

非常喜欢女儿的性格,敢爱敢恨,调皮捣蛋

PS:我女因为生存的环境,所以没什么道德底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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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二人猫鼠戏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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