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岑臻二十一岁。她上学上得早,毕业也很早。
说起她的初恋封瑾,该怎么形容他呢?那是一场呼啸而来的春风,穿过地下铁的隧道,轰隆隆地响。冷飕飕的风吹乱她的头发,按捺下青春里不可一世的骚动。
封瑾啊封瑾,人如其名,风景如画。
其实她早就认识封瑾,横空出世的天才演员,十四岁出道,第一部电影就斩获国际知名电影节的影帝,引起了海内外的巨大轰动。
那不过是他暑假中一时兴起的课外活动。
影帝的天赋,可见一斑。
有人得到全世界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比如封瑾。
就在所有人期待他的下一部电影时,却忽然听闻他退圈的消息。他出身书香名门,父母不同意他涉足娱乐圈。
世人这才明白,哦,原来真的是暑假工。
区区一次暑假社会实践,就足以惊艳世人。而后匆匆告别娱乐圈的灯红酒绿,转身消逝于茫茫人海,退圈退个彻彻底底。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然而,两年之后,他又重出江湖。据说那年他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家道中落。年少的他没有生活来源,不得不去夜店做调酒师来讨生活。因为长得帅,常常得到客人的丰厚小费。他半工半读,过得辛苦而精彩。
关于这个问题,有记者采访过他,他说:“没办法,只有夜店不查我的身份证,就连麦当劳都不收童工的。”
他说这话时,脸上是波澜不惊的,看不出悲凉或哀苦。他的唇角总有一缕春风般的淡笑,若有似无。人生的喜怒哀乐,于他而言,不过日出日落,再平常不过。
大导演萧尘芳在夜店偶遇他时,起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么个大帅哥在酒吧里讨生活。
明珠蒙尘,并不可惜,反而因尘世蹉跎,在擦拭它的那一瞬间,会更加的光彩照人。
他认出了封瑾,唤出了他的真名。
然而封瑾只是戏谑一笑:“哦不,今夜我叫Johnny。”
“哦?”萧尘芳其实也很确定这是封瑾,对他这游戏人间的态度也很欣赏,不禁配合他演戏,“那么昨天叫什么?”
“不记得了。”封瑾单手拧开瓶盖,往调酒器里加了最后一剂液体。
“这最后一剂是矿泉水,作用是什么?”萧尘芳饶有兴致地问。
“作用是给我一个耍帅的机会,好骗走更多小费。”封瑾不咸不淡地说。
“确实挺帅的。”萧尘芳放下一沓子大钞,“这些够了吗?”
封瑾瞟了一眼,笑道:“四位数,可惜我不出台。”
“只要你告诉我真名。”萧尘芳责备道,“你这小孩。”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考虑再演电影吗?像你这样人长得正点,演技更正点的男演员可不多见了。”萧尘芳诚意十足。
封瑾不答,只专心调酒,不卑不亢地应对客人的各种要求和……**。
“你还是个孩子,不应该出入这种场所。既然有困难,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记得给你留过号码。”萧尘芳不放弃。
两人一直僵持到夜店打烊,封瑾换下侍应生的制服,穿上校服,背上书包,准备去上学。
天都亮了。
萧尘芳跟在他后面,两人从高低起伏的道路往上爬坡,本市有丘陵地形,道路崎岖不平。比如这条街巷,就是出了名的“小山坡”。
有山有海,这就是洛城。
萧尘芳追赶着他的脚步,气喘吁吁:“下了班就上学,你是铁打的吗?你这样撑不了多久身体就垮了,还是考虑一下重返影坛吧。”
“我又不是天天上班。今天是个意外,Tim生病了,我来顶班的,我一般五六日上班。”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娱乐圈?”
封瑾冷冷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我答应爸爸要完成学业。”
“不妨事!”萧尘芳不死心,“书你照读。你演一部电影挣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接下来你就可以专心学业了。”
封瑾停了停,似乎有点被打动。
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见状,连忙递了个名片给他:“随时联系我。”
说回岑臻初遇封瑾那一日。
岑臻边化妆边想:我应该认得出封瑾的,我看过他那么多电影。就连电影学院的老师,都把他的表演当作教材来学习。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是最熟悉不过了,不知为何没能认出来。
因为真人给她的冲击感太强烈了。岑臻边抹唇膏边想,这个人比荧幕上帅一百倍,荧幕上已经帅成那样了,真人还能更上一层楼。
他的气质是绝无仅有的。他的眼中空无一物,因此才能容纳万物。他不恋春风,他就是春风本身。
岑臻接到的角色小得不能再小,因此没有专门的化妆师,造型师给她一张照片,让她自己照着化。
是个变异人种的角色,算个路人反派,妆面有点妖艳。
一个小时后,副导演喊他们群演上戏。
岑臻嘀咕,不知能不能收录她一个镜头?不管怎么样,能“死”在大帅哥手里,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银白色的变异舱里,封瑾与一群变异人打斗。群演们一个个前仆后继,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岑臻瞅准空档冲了过去,这一幕她在脑海中演练了许多遍。怎么抬臂,抬左臂还是抬右臂,该不该看他,看他用什么眼神,是炽烈的仇恨还是爆裂的恐惧,抑或两者皆有。
虽是群演,她仍一丝不苟地对待。
可扑向他那一刻,他那冰冷而犀利的眼睛看过来时,她的心蓦地一跳。
该死,太帅了,帅得心脏骤停。
他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舱壁上,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了。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冰刀“刺”进她的肚子。
她没有一句台词,只是震惊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这样表演是否正确,她自己也吃不准,人死前应该是这种表情吗?
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导演并没有给她一个脸部大特写。
但岑臻特别兴奋,导演喊咔一条过的时候,她深感遗憾,如果能ng几次,她还能多跟封瑾对视几次。
这就是巨星吗?她激动得浑身发抖。
回到出租屋,她大叫:“我今天见到封瑾了,还是亲密接触!”
芒果从浴室冲出来:“妈呀,这么大的腕儿!你发达了!”
“不是,我是个跑龙套的。”
芒果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气馁,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大明星都是这么过来的。”
“封瑾就不是啊。他一出道就是巅峰。”
“封瑾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芒果吐掉嘴里的牙膏水,“慢慢来,不着急。”
“好吧。”岑臻对着镜子卸妆,“封瑾太帅了,我跟你说。真不知道哪个女人这么幸福能做他女朋友。”
“说起来,出道至今,没听过他的绯闻,还有人传他是gay,所以才那么受大导演青睐。”
“别瞎说,就封瑾这容貌这演技,受大导演青睐不是很正常吗?”岑臻反驳。
“哟,你成他小迷妹了啊?”芒果咯咯地笑,“我告诉你吧,他对女人没兴趣,当然,对男人也没兴趣。圈子里想睡他的人都排到巴黎了,他愣是油盐不进。不管什么帅哥美女,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根本就是一块石头啊!你没发现他从不演爱情片吗?公路片、警匪片、战争片、硬汉片他都演过,就是不演爱情片!圈子里都说他是天仙下凡,不通情窍的!”芒果大笑,“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又没说要当他女朋友。”岑臻敷着面膜,“对了,他今年多大?”
“比你大五岁。”芒果不假思索道。
“还这么年轻就演了那么多经典角色了。”岑臻感叹,“真不知道我二十六岁在哪里玩泥巴,不会还在跑龙套吧。”
“不至于吧,你演技不错。”
“可我的容貌并不惊艳,演技也没好到跟封瑾一样。”岑臻揉揉酸痛的小腿,“算了不想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你这么没心气啊!我还想跟着你飞黄腾达呢!”芒果嚷嚷。
“我尽量吧。”岑臻“啪”的一声关掉了灯。
岑臻做梦都没想到,七天后,在春花浪漫的洛华山,人烟稀少的樱花树下,封瑾捧着一只大钻戒,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吧。”
岑臻迷惑地眨了眨眼:“你是封瑾?我认得你,可是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封瑾的面色冷若冰霜,在漫天飞舞的樱花中宛若谪仙。
可这种回答,怎么听怎么荒唐。
他那动人心魄的冷艳声线响起:“你叫什么重要吗?”
即使快被幸福冲昏头脑,岑臻也还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那天我的妆容很浓艳,也不足以迷住你吧。你自己就这么好看了,看看镜子就得了,根本不需要谈恋爱。”
封瑾打开红丝绒盒子,里面方糖一样晶莹的大钻戒差点闪瞎了岑臻的眼睛。
岑臻颤颤巍巍道:“你要求婚?”
“我只是想请你看在钻石的份上,认真考虑看看,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岑臻心中狂喜,脑子里却浮现一个问号,这不会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吧?可封瑾图她什么呢?
她一本正经道:“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封瑾想了想道:“那天在片场,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不管你信不信,一连三天,我都梦见了你。你的眼睛,被我杀死前的眼睛。我想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就来找你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我想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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