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宁的手指并不细软，而是因为常年拿工具的原因，有一些细小的茧，秦羽轻轻地捏了捏。
“是因为他，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大师，我才被锁了魂，但我并没有见过他的真容。而那颗钉子名为镇魂钉。”
若是苏佳宁手慢了点，她可能就真的再见不到这个人了，秦羽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是会长进血肉的东西，越扎越深，无力挣脱，永不往生。
“所以你是他杀的？”
秦羽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狰狞可怖的笑容，仰望着窗外的天空，当她知道苏佳宁在长辈的唇枪舌剑下，占领了高峰，甚至把他们气得不轻的时候，她竟然觉得羡慕，她觉得这个时代的她们拥有了些以前自己不曾拥有的。
“是，但也不是，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我，仔细想想我都不知道该怨谁。”秦羽的眼里露出一丝苦涩。
苏佳宁把虚勾着她的手，重新放回掌心，紧紧的握着，但嘴上笑闹着开玩笑，“总不会是我杀了你吧！因爱生恨把你……”苏佳宁用另一只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羽用灰色的眼瞳，认真的看着她。
这样直视的神光，让苏佳宁心中发毛，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已经再没有玩笑的姿态，“不会真的是我杀了你吧……”
秦羽看着她这幅样子，神光如同冰山融化，满含笑意，伸手缠绕着她的马尾辫，“你可真会想，不是你。”
苏佳宁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秦羽合着是在逗她！
“切！不是我就行！”
秦羽敛下眼里的悲伤，带着笑意勾了勾嘴角。
**点的鬼市一如既往的热闹，苏佳宁抱着大木箱，蹲在一旁看着赵昕源在摆在地上的摊位上挑挑拣拣，她真的很想问赵昕源真的看得懂吗？
“这小姑娘识货呀，一拿就是好东西！”
赵昕源一听这话，望向苏佳宁，得意的把手里的小玩意举给她看。
苏佳宁撇着嘴，这摊主的话一听，都觉得是不是一天说了八百回，竟然还有傻子上当。
赵昕源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苏佳宁抱着木箱有些无聊，这时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将她撞翻在地，箱子被摔的歪倒在地，发冠从箱子里轱辘了出来。
苏佳宁慌忙去拿，而那人却是抱着膀子站在一旁，挑眉道：“果然是好东西！”
说完几个男人围了上来，“小妹妹，你的东西我看中了，要不要跟我们谈谈价格。”
苏佳宁抱着发冠站起身来，轻轻的拍着发冠上的灰尘，“怎么了，哥们，你要嫁人了？这东西可不吉利！”
几个男人一听有些错愕，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苏佳宁伸手搭在跟自己说话的男人的肩膀上，“我说哥们，这玩意我确实急着脱手，但是我真怕你们无福消受。”
那男人撇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眉头微蹙，似乎没有见过这架势，“妹妹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吗？哥哥可以保护你！”
“鬼市嘛！”
苏佳宁话音刚落，四周阴风四起，熟悉的腐烂，腐朽的味道，升腾起来，灌满每个人的鼻腔。
“妹妹别怕，哥哥……”男人还没说完，便看见因为苏佳宁因为阴风而显现的狰狞的红痕，“你！你！”
苏佳宁歪着头，笑着道：“我好怕呀……哥哥不是说保护我吗？”
那男人尖叫起来，慌忙推开苏佳宁，“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苏佳宁抱着膀子，就这胆量？怎么还不如赵昕源呢？
赵昕源看这幅场景往苏佳宁身边挪了挪。
“东西不要了吗？”苏佳宁举着发冠，那副样子就像是一个狰狞的鬼怪，举着一个冒着黑气的骷髅，让人心惊。
几个男人转身要跑，却发现自己四周阴寒遍布，黑雾缭绕。
“不要了，不要了……”几个男人慌不择路的逃跑了。
“我说你们这两个小姑娘，几天不见胆子大了不少！”
两人闻声望去，老奶奶依旧坐在角落里，还没有织完的毛衣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昏昏欲睡的模样。
苏佳宁将发冠放回箱子里，抱着箱子上前。
只见老奶奶随意摆了摆手说，“我不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给我看。”
赵昕源拿出了点心上前，“奶奶这是给您买的。”
面对赵昕源的殷勤，老奶奶欣然收下，但端详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也算是无福消受了。”
“瞧您说的，看着您身体康健着呢！”苏佳宁也开口奉承。
老奶奶如同看着孙女一般，伸手笑着点了点苏佳宁，而后又点了点桌子。
苏佳宁笑着将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刚那发冠我都看出来了，又是婚服吧，不同的是更为奢华，”老奶奶说着，打开了箱子，只见又冒出来了缕缕黑雾，“好孩子呀，你都是从哪里都拿到的这东西的。”
说完老奶奶这才就这月光看见苏佳宁脸上阴咒的红痕，这才放下刚拿起的婚服。
“阴咒呀，人鬼有别，想结阴婚，这样的婚服还是别穿了。”
阴婚？苏佳宁一头雾水，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赶忙解释。
“不结阴婚，那你这咒……”
苏佳宁这才从老奶奶口中得知，通常鬼想要和人结婚，但苦于没有相关部门和流程，阴咒就成为了彼此约束的存在。
苏佳宁瞬时呆愣在了当场，虽说心中早就有了秦羽对自己感情的猜想，但被这样直白的点出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和难以接受，跟一个女鬼结阴婚？人和鬼结婚？
老奶奶又仔细端详着这婚服，“这绣样，这针脚一看就是专业的好绣娘给绣的，一定是非富即贵的人才穿的起的。”她蹙着眉，打量着苏佳宁，“你盗墓了？”
“没有……”苏佳宁嘴角抽了抽，“这也是江州的绣法吗？”
“对，江州酷爱这样的绣法，这样的绣法能让纹路更加立体逼真，你看虽过去千年，光泽黯淡……”老奶奶顿了顿，“不对，这不是单纯的绣法可以做到的，是沾染的什么邪术，为控魂之用。”
老奶奶说着把婚服往外推了推，“别让我看了，拿走吧！”
苏佳宁也知道，老奶奶这反应确实不能再看了，只得叠着婚服，重新放回箱子。
“对了，小姑娘，你上回让我看的婚服，虽也是江州的针法，但明显是两个人所绣。”
“这个呢？”
“好几个上好的绣娘共同完成的。”
两个人所绣……
刚进家门就看着秦羽侧坐在窗台旁，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愉悦的心情，苏佳宁慌乱的将箱子放回柜子里。
“问出什么没有？”秦羽淡淡开口。
“问什么？没什么呀？”苏佳宁装傻充愣。
一阵寒香扑鼻紧紧围绕着她，盖住了她身上那股酸臭腐朽的味道。
“一身阴鬼气……”
苏佳宁闻了闻这寒香，这就不是阴鬼气了？
其实这些天苏佳宁明显能感觉到秦羽心情不佳，好像就是从林沐逼婚开始的，但哪怕解决了，她也依旧不安。
她在不安什么？
“你知道的，齐雨泽已经醒了，他没事了，家里人也不会逼着我嫁给他了，别总是不开心！”
苏佳宁走近她，坐在她的对面。
秦羽微微摇头，只要他活着就有机会，不，死了也有，他就得悄无声息的灰飞烟灭，苏佳宁才不会……
秦羽抬眸望向苏佳宁，眼中尽是悲凉，和埋藏了千年的爱意。
两人眼神相交，这样的神光让苏佳宁的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一般。
苏佳宁上前倚在她怀里抱紧了她，从秦羽的心口传来阵阵冰凉，她的心好像只能是凉的。
苏佳宁仰头正巧能看见她朱红的唇下痣，像是一个流着血的针孔，她仰头轻轻亲吻，舔匀，像是在为她抚平伤口。
秦羽才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伸手拥住她的脖颈，贴紧她的嘴唇，冰凉的唇舌，激起的寒香瞬间将苏佳宁占有。
激动的寒香侵入胸口，似乎在表达着那份无处诉说的爱意。
苏佳宁应和着，安抚着，双手抱着秦羽腰，感受着秦羽冰凉的舌描绘着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秦羽似乎犹不满足，亲吻着她的鼻尖，眼睛，眉毛，然后紧紧地拥在怀里。
秦羽抵着苏佳宁的额头，眼里充斥着兴奋和克制，却因为那含情的双眼带了些媚人的情动。
这样的神光让苏佳宁心中发痒，她跪起身来，吻上了秦羽的眼，舌尖轻舔她眼角的泪痣。
周边的寒香气瞬间升腾，充斥着整个房间，激烈的跳动着。
秦羽开口，“苏佳宁，我等不及了，怎么办！”
苏佳宁这才离开了她，倚在了窗台的另一边，“你想怎么办？”
“你考虑过后果吗？”
苏佳宁看着她笑了笑，微微挑眉。
秦羽起身贴紧她，却被她屈起腿，用膝盖抵住了胸口。
“急什么？逗你玩的！”
秦羽冷哼一声，纤长的手抚在她的膝盖上，“只有你会这么逗我了……”
这座城市，在不是假日的时候都格外寂寥，疫情刚过街上更是空无一人，古风的建筑更是随处可见。
苏佳宁难得有假，竟然拉着秦羽准备去景区晒个暖。
“这是哪儿！”秦羽指着远处的大殿。
苏佳宁倒是像个导游一般，“说是皇宫大殿，以前皇帝上朝的地方。”
秦羽的眼中带了些许精气神，“真的吗！这是京城？”
“都是后来建的了，不过也算是老早建的，清朝？民国？”
“清朝？民国？”秦羽有些疑惑，这是过了多久，很久很久了。
“确实也是曾经的京城，不过现在是个十八线小城市了。”苏佳宁感慨道。
秦羽看了看苏佳宁，今日早起就看着她红色宋制坐在化妆台前化妆。
自从秦羽出现后苏佳宁几乎所有买的汉服都是红色，原本穿的也是。
她很少打扮自己，素颜朝天，或者必要化妆的场合也是淡淡的妆，今日配着红衣，画的格外明艳。
苏佳宁也看见了坐在窗台边，认真瞧着她的秦羽，竟然有些紧张，“看着我做什么？”
“好看。”
头发在苏佳宁的指尖缠绕，不过片刻就绾好了一个发髻。
秦羽走到她身后，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发髻，顺过她的耳朵。
“又想用这种方式给我下什么咒？”
“你耳饰没带，”说完伸手给她挑着耳环，捏着耳垂戴在了她的耳朵上。
镜子里，一个红色嫁衣的女子，为另一个红衣女子，戴着耳环。
苏佳宁骤然惊觉，这难道不像是在结婚时……
又想起老奶奶那句阴婚。
她伸手攥住秦羽的手腕，严肃道:“我自己来。”
然后苏佳宁匆忙的翻找着柜子，找到了尘封已久的一件淡蓝色宋制，换了上去。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换衣服？”秦羽面色淡然，倒像是苏佳宁想多了。
“没什么，我还是更喜欢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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