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飘着乙醇味,使人不由得对医药产生一种信任感。
雪莉容易在一瞬间对事物感到乏味,现在霍夫曼不再有吸引力,她使出浑身解数才唤起一丝怜悯。
“那些药,苦吗?”他轻轻问。
“您真是病糊涂了。”
她曾在信中袒露因战事而失眠,霍夫曼特意寄去安神药,殊不知这是谎言。
在他的提醒下雪莉终于想起这件事,她歉意地说:“不苦。”
弗洛拉将花束抱到房间。
霍夫曼热情中带着局促,“不是说明天吗?”
她抬头,遇见了那双迷茫无辜的眼睛,“忍心赶我走吗?”
“我怕打乱你的安排。”
“原来是这样呀。”她没有再理会霍夫曼,而是笑着抽出一支玫瑰,“您好,塞弗特女士。”
雪莉凑近那朵鲜花,“好香。”
“您是我心中的英雄。”
雪莉感到诧异,弗洛拉补充道:“上周,福利院门口您疏导大家避险,否则炮弹就落在我身上了。”
“您也在场?”
弗洛拉说在拍摄宣传素材,发挥明星效应。
“受伤了吗?”霍夫曼问。
“幸好躲的及时,不过还是所摔了一跤,我的安保真差劲!”
她展示手臂上的绷带,“痛死我了。”
霍夫曼拜托护士为她医治,柔声宽慰:“他们医术高明。”
弗洛拉不买账,扭头求助雪莉。
没有人会抗拒美丽,雪莉一通安慰,又叮嘱了注意事项。
探听到霍夫曼没有生命危险,弗洛拉如释重负。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您也可以直接上门,免预约。”
这里面有感谢,有企图。
雪莉也想笼络帝国宣传部,于是为她争取到了商务代言。
影院外贴满了霍夫曼和弗洛拉的合影。这段时间,他们霸占着媒体头条,就连后者拍摄宣传片他也会相陪。霍夫曼本想借机拜访雪莉,却吃了两回闭门羹。
◎
月初,苏军兵临华沙城下。
西方盟国虽夺取莱茵河暂时受阻,但仍持续向第三帝国边界稳步推进。
礼拜五下午,雪莉像往常一样穿过走廊。
霍夫曼在默默的虔敬中站着,慈爱地抚去镜面上的灰尘。他摘掉了丝巾,开始大大方方地露出瘢痕。
树梢间泻下的夕阳,透过窗户,在他身上一闪一闪地跳跃。
霍夫曼递上鲜花,主动示好,“辛苦啦。”
“前阵子忙,抱歉。”
“我知道,您的秘书都告诉我了。”
看着蝴蝶形状的瘢痕,她鼓励道:“您是一个勇敢的孩子。”
他微笑,用那种把人撩拨得心旌飘摇的目光看向她。
霍夫曼经常学习鲜花搭配技巧,雪莉却不迷恋它的传说。浪漫、忠诚、荣誉,她都想象不出来,但不得不承认他眼光很独特。
这束花色彩鲜艳,原以为他会偏爱冷色。霍夫曼总担心被看穿木讷,其实不然,他只需静静站在那里,就能赢得所有人的芳心。
雪莉把他带到办公室,递给他一张通行卡。
“下次走员工通道,这样会快些见到我。”怕眼前人拘束,她慷慨解围,“如果您愿意的话。”
“多谢!”
霍夫曼摒弃了英雄主义,会假装身体不舒服博取她关注,哪怕她真的不待见自己,起码会出于礼节关心。
“还好吗?”
雪莉蹲下,柔情蜜意地握住他的手。
从前,她是以“您”相称。
“有点困。”霍夫曼很羞耻,像个犯错误的学生。
她看着他,黄昏之际的余晖映在眉宇间尤是温情。
直到熄灯时,手上还残留着碘伏味,她轻轻嗅着,连身体也有了奇特的感觉......
那是个如黄玉般金光闪耀的下午,一切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熟睡着,阳光为他干净流畅的面部轮廓镀了一层暖色,安详的呼吸从胸部扩散到全身,两片嘴唇在梦中微微张启。
她握住他的手,发现它并不如想象中的漂亮,手腕上有两道圆形疤,像被带齿轮的锐器所伤。
雪莉拿起书打发时间,看见批注怜惜地瞥了一眼他。
一直以来,她忽略了他的职责,忽略了他曾庄严宣誓会毫无保留地服从国防军最高统帅的命令。他的心早就被纪律、责任、荣誉,装满了。
醒来,霍夫曼没有开口,只是定睛望着微光中的她。私底下,他很少将文字让人过目。
“等了多久?”
“刚来。”
合上书,雪莉酝酿着要说的话,其实完全可以避之不谈,反正霍夫曼也不知情。
“请原谅,居然才见识到你的英明。”
对于恭维话霍夫曼不感兴趣,听她讲却身心愉悦。
“看样子,在你心中我是很糟糕的存在。”
雪莉揉捏起他的耳垂,他一脸乖巧。
很快,耳廓染上玫瑰色的红晕。
她笑吟吟地说:“真是乖孩子。”
“我已经长大啦。”尽管嘴上反驳,心里却很享受,他慢慢抬起头,接触到了她的眼睛,“我喜欢这样.....”
雪莉没有停下,静静问:“喜欢什么?”
“你的......抚摸。”
◎
七月盛夏,雪莉成为副董事长,这代表她将成为下一任掌权人。
塞弗特夫人欣喜之余,多了一份担忧,女儿的征途越来越远。
“第三帝国一定要赢,这样我才能站在世界之巅。”
雪莉躺在摇椅里,悠然自得。
“在妈妈心中,你永远是最棒的。”
“姐姐什么时候来?”
“晚上到,她要陪弗兰兹去趟汉堡。对了,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蛮出色的,这个季度的净利润增长了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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