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避难的多了,李欶也没那个暴露癖在浴室光着身子洗澡,拿起澡盆毛巾去公共澡堂。
一层有五户,李欶住的房间是面积里面最大的,隔壁一户已经门已经上锁封住了,四角用铁焊死,打不开,剩下三户都没人住。
路过那道被焊死的门时,李欶多看了几眼,也不好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恐怕了解多了会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公共澡堂在楼顶,有了身上这层物理攻击李欶再也不怕有不长眼的撞他了,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顶楼,为了防止下面的人中有个别变态,他还特意把阻隔在楼梯上的栅栏上了锁。
完事,心底也多了个保障,总算是脱离了人堆,他低头理了理盆里自己的衣服,嗯,都带齐了。
微风拂过,今晚的月亮格外亮,攀爬架上的绿植被笼上一层洁白的纱,四周雾蒙蒙的,足够李欶看见有个人影从身边过去。
转头,看见一个把白色衬衫穿的笔直的年轻背影。
怎么这里还有人啊?
见他要往楼梯阁楼走,李欶好心提醒了声:“阁楼门被我锁了,你要下去吗?”
无人回答,他貌似没听到?
李欶又提醒了声。
还是一片寂静......
他不耐烦地扔了下盆里的衣服,小声念叨:“真没素质!”
“你到底下不下——”
去字卡在喉咙里,在李欶震惊到紧缩的瞳孔倒影中,只见那个身影越过阁楼,从天台一跃而下!
李欶瞬间反应过来。
——一般的鬼都有黑影子,这代表他还有怨气或者执念留在人间,根据执念或怨气的大小区分轮廓。
今天见的那只在他指尖打转的小鬼已经是他见过怨气最大的,脸部轮廓基本鲜明。
像这种级别的......
李欶觉得腿有点软,有点想跪下来叫祖宗。
只不过他貌似没有自己的神志,也对别人没有恶意。
他看了眼自己满身的辣椒酱和对方跳下去的位置,心中天平摇摆一瞬,觉得自己还是受不了在自家浴室洗澡。
那跟大庭广众裸奔有什么区别。
将就一下吧,李欶想:还是清白更重要。
他把老破的帘子拉好,公共澡堂很久没人来了,不过好在还能用,角落处有些泥垢,出水口倒正常,不耽误洗澡。
顶楼一天大概就两个小时能照到太阳,就这还算多的,热水器存不了多少热水,温度也只能将就,这天气,他觉得跟洗冷水澡没区别。
但还得仔细清洁,衣服裤子估计都不能要了,等发工资了抽时间去买一套。
剩下还有点钱留着交完水电房租每天大概能用个......
李欶闭上眼睛,任水从头顶流下,心里计划着如何将工资的合理运用到达到最大化,没注意到身后帘子无风自动。
冰冷的温度抚上腰间,感官跟着被蒙蔽,李欶脑袋一空,感觉不到它的轮廓。
他猛地睁眼,水流疯了似地眼往里灌,意识到身上缠着什么,他心跳到了嗓子眼,后靠到满是水汽的墙上,蝴蝶骨磕得发疼,胡乱抹了把脸,下眼皮已经染上血丝。
什么东西?!
他低头往下,刚才冷冰冰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如初,但他保证,刚才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错觉。
劫后余生的感觉任盘旋在心头,李欶环顾四周,整个公共澡堂除了他这间有细微的水流声,其他什么动静都没有,正常的反而不正常。
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恶意,李欶不知道现在要不要逃命,他喉间发紧,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花洒也关了,不敢让视线移开一秒。
对方应该是没什么恶意的吧......
他并没有感觉到,应该是没有的吧。
应该是没有的!
他不用怕。
李欶背靠瓷砖墙洗澡,再也不敢闭眼睛,紧盯着周围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格外紧张,精神紧绷到极点。
就这么持续了十分钟,他关好花洒,神经兮兮地把自己擦干净。
体温渐渐回升,李欶终于松了口气,抬手拿毛巾的时候,腰上陡然缠上一个东西,巨大的拉力把他往下一拖。
李欶下意识够住隔板将自己抵住,低头,心跳刹那间停止了。
只见腰间缠着一个不似真人的手臂,皮下看得清血管纹路,像某种烙印一样蜿蜒向上。
似乎感知到他的注视,随后,腰侧缓缓探出一张惨白的脸。
如果能晕的话,李欶想晕了。
这种情况下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他失去所有的力气,贴着墙缓缓滑到地上。
那张惨白的,精致的脸充满依恋地贴在他的脸侧,丝毫没注意到身下的人已经快要瞳孔涣散了。
过了几秒,对李欶来说却是生老病死轮回过一遭了,对方抬起头,骨节分明的长指掌控住他的下颚,微微使劲捏开。
李欶分不清他好坏,只能顺从地张嘴,想着可千万别像那些恐怖片一样把他的脸从嘴开始撕成两半,紧张地看着他。
随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眼光中,张嘴吻住了他的唇。
李欶:..
李欶:???
李欶:!!!!!!
他猛地睁大瞳孔,把他一推,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我干你大爷的!”
他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他留给今后挚爱的初吻——
被!拿!走!了!
千算万算在这失策了,李欶两眼一翻,还不如把他脸撕成两半。
他李欶愿意让那些无良房东黑心中介不当人上司吃素一辈子换他今生别碰见变态。
比见了鬼都恐怖。
见他似乎还想追吻上来,死了一半的李欶瞬间复活,也不怕了,照着他就是一脚。
“滚回家亲你二大爷去,别来骚扰我!”
对方对他的话有些不解,黑眸在惨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吓人,偏头问他:“你不喜欢?”
李欶都快要气昏了:“我喜欢你大爷!”
他站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回去,对方也跟着站起来,跟他差不多的身高挡住他,细看,其实比他高个两三厘米。
他眼神陡然变冷,掐住李欶的脖子重新把他抵到墙上,“不准喜欢别人!”
“不是你有病吧!”他真是心累,本来上了一天班就有点想死了,这会儿又遇见脑残鬼,真是各行各业都有说不通的东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来。”他覆住他的手使力气,毫不畏惧地直视他,摆烂道:“掐死我。”
那双黢黑的瞳孔回暖,细看他几眼,随后松手,环住他的腰抱紧他。
片刻,又准备像刚才一样趁他没有防备去亲他。
但是李欶好歹也是聪明人,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当即就是一个巴掌反手甩过去。
娘的,他视线紧盯着眼前人的反应,暗自揉手腕。
手心打麻了。
冷不丁被打,他似乎有些委屈,瞳孔里藏着不解,随后低下头。
看着可怜兮兮的。
但李欶的同情心向来只留给老人孩子妇女,对这玩意提不起感情,拿着盆往外走,心里直道晦气。
留下身后单薄的影子站在空旷的浴室,随着铁栏锁被不耐烦地解开弄出的响声和下楼的脚步声,他缓缓蹲下身,头埋在环绕的臂弯里......
十二点。
楼道里的人比刚才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不怕死的结队搜房间。
李欶从顶楼下来见了几个在外边吵架的队伍,可能是怕分头行动抢占资源什么的,他分外理解,毕竟他每次跟朋友一起去买彩票的时候都在心底祈祷对方别中。
家里的鬼还成群结队在角落挤着,李欶仔细检查了家里各个物件,发现一切正常,也就大发慈悲没赶它们出去,各过各的也分外和谐。
明天不用上班,忙活到了半夜,正当李欶以为能睡上一个好觉时,房间门又被推开了。
李欶不耐烦地转头:“打你打的不够狠是——”
卡壳了。
这哪是刚才那只鬼,又换另一只!
对方通身黢黑,依稀看得出人的轮廓,指甲化为锐利的尖刀,蹲在门口恶意满满地看着他,被发现后又迅速闪开。
李欶鞋都来不及穿跑到外面,只见客厅什么都没有,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吹会儿冷风才平静下来。
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
周围的小鬼碰到这只大的都害怕地躲起来,李欶握紧门把手,把浴室和卧室的门全反锁了。
明天还得去买几根香放门口烧烧。
他又睡不着了,开着电视拿出据说是爷爷的爷爷留下的一本八卦秘籍。
他从老家挖回来的,他爹见了这书就扔,扔完就是揪着他一顿打,打完李欶就去找书,如此循环往复。
现在想来他爹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点,对这种灵异事件非常忌讳别人说起,特别是面对他,丝毫不提祖上是干道士的事。
就算避着他又怎样呢,现在还不是成天跟人啊鬼啊的打交道,有时候跟人混还心累些。
重温第一页,是一封天王老子来了都认不出的手写信,让世人畏惧鬼神,李欶懒得字字辨认,翻页跳过,不过在最后一行似乎有了什么新发现,眯着眼睛去瞧。
根据前后语境才艰难地分析出他写了些什么。
——曾孙李欶谨记。
见这辈子没见过一眼的老祖宗提到自己,李欶觉得心跳在加快,不自觉把后面的话念出声。
“极阴之时出世之人双目能窥阴阳,体质极易吸阴晦之物,若无要紧危险切勿暴露......”
后面的字实在辨认不出来。
“这什么东西?”他坐直身体,喃喃:“曾孙......我曾祖父?”
他对这位老祖宗心生敬佩,仔细读完这本书,对道士又有新的认识,至于那位曾祖父,从文字上看着是有些本事的,可惜也不能复活救救他这曾孙子。
已经三点了,他熄了灯,准备一觉睡到下午再出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声音。
“咚咚咚——”
黯淡的光线透过单薄的窗帘进房,表示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咚咚咚——”
李欶缩在被子里跟条蛆一样蠕动。
“咚咚咚——”
这回声音更大了,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敲的,伴随而来的还有电钻“呲啦”的巨大响声,吵得他彻底睡不着。
李欶打开手机一看,差点气的脑溢血。
这他妈才五点半,他才睡了两个多小时!
他双眼皮气成了单眼皮,一脚踹开大门,也不管外边什么情况,吼道:“大早上吵什么吵,刨人祖坟啊那么无良,有没有考虑别的住户的——”
“欶哥!”
一行人齐齐望向他,站在最后提包的早餐店老板见开门的是他,格外兴奋:“原来你住这里啊!”
李欶冷静下来,伸出头,看他们在他邻居的墙上敲敲打打,皱眉出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间房被封很久了。”
拿电锯的老师傅扶了扶眼镜,听他的话笑出他满嘴黄牙,道:“就是要开这间啊,你在这住了这么久难道没听过吗?”
李欶不解:“什么?”
“这间房,就是沉坷肢解案的第一案发地点啊!”
话落。
李欶似乎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汗毛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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