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别人是谁?

借用梁家小厮去县衙求助之后,倪明姝还是决定出来看一眼。

她可以共情同为女子的倪名婧处境不易,却不代表可以一直忍受骚扰。昨晚的事传得满城风雨,现在想想,未尝不可能是倪成业夫妇为了女儿而刻意为之。

“你可算出来了,明姝啊,我们再不来还不知道你要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呢。”

倪成业痛心疾首道:“早就说了你一个人不行,你还逞强不让我们插手。瞧瞧,应验了吧,被山匪掳走半夜哟,你知道别人背后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倪明姝面无表情:“别人是谁?名字告诉我我去撕了他的嘴。”

“……”倪成业噎了一下。

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何况自己也不是要害她,当爹的给女儿找门亲事,那还不是天经地义?既能安明婧的心,也能让这个大女儿免受飘零之苦。

做了一番思想准备后,他再度开口:“你也别计较是谁说的了,谁都不愿看到发生这些事,不过爹娘还是为你考虑的。这不,我们已经给你找了门好亲事,趁现在知道的人不多,赶紧成亲才是正理!”

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倪明姝这才看到,他们随行还带了两口红色箱子。

……不会是什么聘礼之类的东西吧。

来这儿这么久,倪明姝也见过别人成亲的场面,这两口箱子别说比不过人家的了,就连李清心刚刚抬来探病的礼物都比不上。

李清心不好出面指责别人父母,此刻正在里屋往外看,见状也是双眉紧蹙,万分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们给你相看的是街西头王家的儿子,那人憨厚,不会亏待你的。你赶紧收拾收拾把事儿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倪明姝平静的表情下有压抑不住的怒气,“生怕我自在一天就给你们添麻烦啊,这是收了人家多少钱才迫不及待要把我处理掉?为我考虑,就是屎盆子硬扣,把莫须有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

“昨夜的事到底因为什么,你们俩应该心知肚明。我早说了,你们做的事与我不相干,少来我面前假慈悲。”

她看都懒得看这二人:“带上你们的东西赶紧走!”

张娘子忍不住了:“嘿,有你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我们为你考虑还有错了?现在不听话,将来落得个跟徐娘子一样的下场,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有这心思多为你自己的女儿考量吧。”

倪明姝语调冷冷,看向倪成业:“当初是我娘里里外外地操持,帮你学本事攒家底。我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应该也知道,出走以来我没有回头再问你要过什么吧?”

“你有了新的家庭,心有偏向我理解。但是烦请念着些已故之人的情谊,要点良心吧。”

街坊邻居换了好几拨,但仍有人记着当初有个风风火火的女子,操持内外事宜那叫一个手到擒来。被倪明姝这么一说也想了起来,当即跟身边人窃窃私语:原来是他呀。

倪成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当众被揭穿是个软饭男大概真的没面子,但倪明姝被当众污蔑也觉得不爽,这次就是抱着彻底断了的想法去的。她道:“我……”

“没娘养的白眼狼是这样的。”

倪成业一向表现得老实憨厚,此刻涨红了脸,语气也发狠起来:“你娘又是什么好东西?她当日若不是坠入山崖,回来也得吊死!”

……

人群是被县衙捕快驱散的。

梁家小厮的脚程很快,只不过县令大人似乎在接待贵客,耽搁些许时间。他得知此事后立马就派人过来了,最终,闹事双方因扰乱公序良俗影响甚广且并非首次,均被判处关押一日。

倪明姝此刻却没心情计较这些。

她昨夜半宿没睡,起来后又忙着吵架,此刻身体疲乏,却是出奇的精神抖擞。往大牢里的干草垛上一坐,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的就只有倪成业的那一句话。

什么叫回来也得吊死?

关于母亲的评价,她听到最多的就是“能干”,虽然一股子苦命女人既视感,但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绝对是属于优秀品质的。

她不知道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倒是旁观者李清心似乎窥得一二,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问了句:你知道方才大家提及的徐娘子是谁吗?

倪明姝不知道,但是仿佛又听过很多遍。在街头巷尾的议论中,在倪成业张娘子的贬低中,在梁玉堂说亲的黑名单里。

于是李清心告诉了她:那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被家里卖给徐家做媳妇,却动不动就遭到殴打辱骂;但她也是个勇敢的人,是那么多受气的媳妇当中唯一一个想着要报复回去的。

一个弱女子力量不够,她便借着进出采买照看家务的便利与外人接触,散播谣言诬陷丈夫。最后那个男人死了,但事情曝光,她也被处死了,并且声名狼藉。现在提到徐娘子,说的都是长舌妇、疯女人。

“倪成业是个不行的,你母亲若真像传闻中那样能干,肯定免不了跟人打交道,长年累月下来,是有可能被说闲话的。”

李清心提醒道:“你也是,昨夜被掳的事肯定免不了被人议论。名誉受损这事儿可大可小,他们出的是馊主意,你自己也得好好为自己考量。”

倪明姝思绪回笼,长叹了一口气。

监牢昏暗,是个独处静思的好地方。来这儿这么久,她一直是随性自在地过,眼下也是头一次失去了往日神采,窝在一角独自emo,愁眉不展。

崔眙原本是忙着应付两位老友的,自昨夜救人之后,还要另加一项工作,那就是解释和倪明姝之间的关系。

“知晓知晓,没有关系,只是有了心思是吧?”莫离笑嘻嘻地接话。

“……你们能不能去忙正经事。”崔眙无奈道,“朝中不是有变故吗,你们俩窝在我这儿算什么?”

“你能跑出来躲清静,我们为什么不能?”

二公子将扇子合上又打开,悠然道:“而且,你们俩可是我的文臣武将,左膀右臂。我不跟着你们能跟着谁?婚姻大事就顺便也关心一下咯。”

今日外头传来那位倪姑娘被堵在门口的消息,崔眙听了立刻安排人去解决,那着急忙慌的模样跟昨夜一般无二。二公子看得清楚,又想到崔眙自小就正经的性子,他可能意识不到,自己这当兄弟的自然要多多助攻了。

他推了推崔眙:“喂,你不由分说就将人都关进大牢,我们知道你是一视同仁,不想让别人再说闲话。可倪姑娘正委屈着呢,你就不怕她伤心?”

“监牢里环境可不好,老鼠虫子什么的一大堆,姑娘家家去到那种地方该有多害怕呀。”

崔眙神色微动,似在犹豫。二公子知他性情,嘴上一刻不停地继续说着,心中则计算着说到什么地步,这人才会直奔监牢而去。

“倪姑娘昨夜大半宿都没睡,一大早又遇到那些人堵到门前,管事的县官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真是……嘶对了,她父亲好像说,给她许了一门亲事来着?”

崔眙夺门而去。

“这不是也会着急嘛。”

二公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如是调侃,同旁边的莫离对视一眼:照这个趋势,咱们蓝齐兄应是好事将近啊。

监牢中嫌犯不多,崔眙刚上任时已经处理过了,只不过这到底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他一路往深处走去,只觉得潮湿阴暗,一个姑娘家来这种地方属实是受苦了。

为了少生事端,倪明姝的监牢跟倪成业张娘子是分开的,崔眙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人。空旷的牢房中蜷缩着一团小小人影,仿佛在害怕,果然是二公子说的那样。

他一时冲动跑来了牢房,临到跟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脚步顿住,迟疑了好久才找个角落站了过去,只默默注视着那道身影。

只怪自己当时自视甚高,如今连以朋友身份宽慰几句的机会都没有。

崔眙无声叹息,有些遗憾。

不料下一刻,沉寂许久的面板忽然出现:【受害者是我,现在我名声有损,怎么还是我的错处?】

清晰可闻的字句,是倪明姝在说话,同时一字一句缓缓地出现在了自己视为神迹的面板上。

“……”

纠结很久的事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崔眙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反而庆幸时至今日,通过面板安慰不显得突兀,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他望着不远处的人影,低声答道:“不是你的错。”

“是歹人的错。冤有头债有主,你说过有些律令该……更新,你说的对。”

倪明姝看着艰难往外冒字的面板,叹了口气:看来猜的没错啊。

有昨晚那事,她已经怀疑了此浏览器就是彼刘蓝齐,只不过倪成业张娘子他们横插一脚,让自己没功夫再想这件事。谁知道这时候,竟然有人哐哐哐地跑到监牢里来?

能出入监牢的有几个人?何况这一片就自己一个犯了事的。那人来了之后也不说话,还找个地方躲了起来。倪明姝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敲开浏览器一探究竟。

这不,果然试出自己是个在县令面前上蹿下跳的小丑。

只怕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还在装事不关己在偷窥自己的心声呢。

面板上的文字渐渐消散,倪明姝回过神来,追问一句:“名义上的爹给我找了门亲事,非逼着我嫁人该怎么办?”

这次面板停顿了好久。

嘶,不会把我们英明神武的县令大人难住了吧?

之前感受过这儿的人有多重视孝道,可能别人的家事确实不好管吧,毕竟是名义上的爹。

倪明姝没等到回答,原本就要放弃了,却见面板忽然闪烁一下,缓缓弹出了一行字:

【提前嫁给县令。】

倪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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