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预算一出来，谭楚先是一惊，随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笑容。
刘莉也自知价格过低，说完话后压根不敢看谭楚的表情，低头装作整理资料。
谭楚开口：“能问问为什么……”
他本想问预算这么低的原因。却听到身后门发出咣当的一声，不由得回头看去。
一个身着西装、头上抹着发胶的男人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办公室。前台妹妹跟在他身后，几番伸手想拦住他，男人却丝毫不放在眼里，径直走到陈江鹤和刘莉的面前。
“呦，陈总，在忙啊。”他阴阳怪气地打了个招呼，目光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巡视，最后落到了谭楚的身上。
“陈总这是在面试？这位难道是商户？”男人背起了手，围着谭楚走了一圈，“不可能吧。长得还挺周正，新招的迎宾小哥？我猜得对不对？”
还没等陈江鹤回答，他就拍了拍谭楚的肩：“小伙子，长这么帅，在陈总这儿当迎宾太可惜了。去我们那里，给你开这边的双倍工资。”
“你能不能出去。”陈江鹤忍无可忍，终于发话了，“这是我的办公室！”
“呵。我来看看又怎么了。”男人发出不屑地嘲笑，“我说陈总，你也别垂死挣扎了。招再多迎宾小哥前台小妹也没用。”
“你这个产业园盘不活的。就不如按我说的价格给我，你也不亏，何乐不为呢？”
陈江鹤不再说话，而是深深地看了刘莉一眼。刘莉像得到了指令一样，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按住男人的肩膀就往门外推。
别看她个头不高，力气却很大，直接把男人推到了办公室门外。
即使被推走，男人依然不放弃。他抓住门框，大声说：“你听我一句劝，这园区，你往里投资越多，亏得越惨！明天我再来一趟，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刘莉一使劲，直接把男人推出门外，她再接再厉，将男人关进了电梯里，然后便返回办公室，随手锁门。
陈江鹤沉默了一会，光滑的头顶上，头发似乎又掉了几根。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刚才来的人是大山地产北郊项目的负责人。”他对谭楚说，“附近的地产项目都是他们的。我们公司从他们手里抢下了产业园这一块地。”
“所以那边公司的人一直想把你们的地收购下来？”谭楚说。
陈江鹤点点头。
“本来我们从拿地到项目设计阶段，一切都很顺利，但开始施工改造后，就遇到许多困难。”他说。
“先是在建设过程中莫名其妙有建筑工人受伤，赔了不少钱；后来通水电后灯无法点亮，找不出原因，最后请了个大师做法才正常。园区里的几个电工还因此生了病，病好后就纷纷辞职了。”
“这些消息传出去后，就有人说产业园可能有鬼，很多探险博主听到消息就过来了，结果……”
“真让他们拍到鬼了？”谭楚问。
“倒不一定是鬼……”陈江鹤说，“就是有人拍到许多白影，站在原锅炉房门口，看上去有点恐怖。我们觉得应该是附近的幕墙建筑反射的光，但是网上很多人觉得那就是鬼。更严重的，有一个四男两女的探险团，在我们产业园拍探险视频，拍着拍着就失踪了……”
他抬起手，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言论倒也还好。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产业园招商的问题。”陈江鹤说。
“本来已经谈好，有一个大的电商要入驻产业园的。主要靠他们带动其他企业。结果消息刚公布几个星期，那个电商平台的一个董事会成员就因为丑闻跳楼，平台资产蒸发几十亿，入驻的事情直接黄掉了。”
谭楚顿时了然。出了这么多事，网上肯定很多人开始传言这块地风水有问题。而做生意的人，最看重的就是风水。这对于产业园来说毫无疑问是重重一击。
“网上的人开始说这里本身就是不祥之地。”刘莉补充道，“他们之前的热电厂也是因为总是死人才搬走的，甚至那边的锅炉房都传说吞噬过无数人的生命。”
“全部都是胡说八道。”陈江鹤怒声道，“热电厂是什么样，我们竞标的时候难道不会调研？它一直是全国安全生产示范单位，从来没出过事故！搬走是因为低碳发展，这个场地没有一点问题！”
“可是谁信呢？”他垂下头，抓住自己仅剩的几根头发，“产业园本来在建设过程中就该完成招商销售的，到现在完全建成，没有一个商户愿意入驻……”
刘莉忧心忡忡地看着陈江鹤，也叹了一口气：“如果再招不到商，我们只能以极低价，将办公楼出租给一些胆子比较大、又不信风水的小微企业甚至个体户。这样的话，连十分之一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所以你们就想趁着建成的机会，举办一个落成仪式，趁机宣传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商户愿意冒险对吗？”谭楚说。
“没错。”陈江鹤点头，“但我的上司对这个项目属于基本放弃的态度，原本办仪式的预算也挪到其他项目上。这次仪式的钱是我个人自掏腰包，也只能出这么多了。”
“好的，我明白了。”谭楚说。
他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目光望向窗外的产业园，心中开始琢磨了起来。
谭楚心里十分清楚，对于这座产业园来说，办落成仪式并不是最主要的。
如果不逆转产业园风水不好的传言、找出发生怪事的原因，仪式办得再好再热闹，也无济于事。
产业园出了这么多事故，肯定不是单纯的巧合，恐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很可能和阴间那边也有关系。
如果真的是和阴间有关，那陈江鹤和刘莉算找对人了。
谭楚抬起头，刚想和陈江鹤他们谈条件，却发现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安。
太阳逐渐西沉，刘莉看看表，又看看窗外，显得有些焦躁，把手里的文件抽出来又放回去。
“谭先生，”她犹豫片刻，对谭楚说，“现在已经5点50了。6点是我们的下班时间。您不需要今天就给我们答复，要不要先考虑一下，之后电话联系？”
谭楚抬起眉毛。“这么准时下班么？”他说，“不能稍微加会儿班，今天就把仪式的合同签下来吗？”
“啊，这个……我们不加班……”刘莉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欲言又止，“您是知道的，产业园晚上……”
谭楚顿时了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两个自己都不敢晚上待在这个产业园里，其他其他商户又怎么可能来呢？”
陈江鹤擦脑门的汗，无奈地说：“没办法，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但这么好的产业园，只能低价租售，实在是……”
“这样吧，”谭楚说，“我晚上留在这里，帮你们看看所谓闹鬼是什么情况，究竟是不是真的风水有问题。”
刘莉露出惊讶的神色：“您还懂风水？”
谭楚其实一点风水的皮毛都不懂。但他懂鬼啊！
只要产业园这些事是鬼闹出的问题的话，那就不是风水的问题了。
他向刘莉点点头表示确认，同时对自己严谨的逻辑十分满意。
陈江鹤倒是显得更犹豫不决了。“您这又是风水师，又是顶流团队，”他说，“这报价得多少钱呐，我们可能拿不出那么多……”
“既然你提到了，正好，我也和你们谈下条件。”谭楚说着站起身，“你们可以晚上回去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签这个合同。”
“如果这次落成仪式结束后，产业园没有丝毫起色，我分文不收。”谭楚说，“但是……”
“如果通过落成仪式，这里能够按照原计划成功招商引资的话……”
他伸手，指向窗外一栋改造得十分精致漂亮的独立三层办公楼。
“把那栋楼，按照市场价格的十分之一卖给我。”谭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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