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了谭楚的话，刘莉和陈江鹤异口同声，互相看了一眼。
那栋楼位置和设计都很好，属于园区的招牌特色办公楼。本来是打算招几个比较有名的艺术工作室或设计公司入驻。但目前属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如果按照这片地的商铺平均价格来算，若是答应谭楚的条件，事情结束后，他只要花一栋小户型的钱，就能拿下这总共3000多平的办公楼及周围花园的产权。
陈江鹤摸了摸光滑的脑门。
虽然听上去亏了大本，但如果谭楚真能让产业园成功招到符合其定位的大商户，那损失的这些钱也不算什么了。
想到这，他立即冲谭楚点点头：“行，那我们今晚考虑一下。”
三个人结束谈话没过多久，夜幕就彻底降临了。
天刚刚擦黑时，办公楼的人便跑得一个也不剩。刘莉在离开前，给谭楚留下了一张行军床和一套被褥。
陈江鹤一再嘱咐谭楚要小心，毕竟有探险主播在这里失踪的传闻。他可不想产业园再摊上人命了。
谭楚倒是觉得没什么。他给孙小涛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今晚不回办公室了。然后就在楼里刷起了逗音。
他在搜索栏里输入“北郊产业园”几个字，逗音里立刻出现了大量的视频。播放量最高的，就是陈江鹤说的鬼影直播的剪辑版。
视频中，白色的人形影子直直地站在锅炉房门口，配着渗人的音乐，看着的确有几分可怕。
谭楚摸着下巴看了一会，便退出了，在其他的视频中搜索，找到了失踪大学生探险团的直播录屏，又看了起来。
直播非常平淡，视频的像素很低，人物都是重影的。而大学生探险团的表演痕迹很重，遇到什么东西都大惊小怪地叫一阵，令谭楚这种近十年的老演员看得十分乏味。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将视频拖到了结尾，画面里是黑漆漆的天空，只听到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阿凯呢？阿凯怎么不见了？周甜呢？你别拉我，哎呀！放手……”
屏幕突然变黑，然后视频便结束了。
谭楚皱起了眉头。这个视频很平淡，又有点奇怪的感觉。但他却说不出哪里奇怪。这几个大学生看上去眼熟，谭楚在脑海里拼命搜寻，却搜寻不到具体在哪里见过他们。
不一会，天就彻底黑了下来，谭楚溜达着离开了空无一人的产业园，扫了个共享单车，去附近的五金店买了一个大功率探照灯，又到便利店买了一盒盒饭。
准备好这一切，他便回到产业园，蹲在入口广场的台阶上，打开盒饭吃了起来。
谭楚在还是演员时，由于需要上镜好看，必须自我严格限制碳水的摄入。最近没有要出镜工作了，他便稍稍放纵一下，要了一份土豆丝炒饼。
谭楚一边享受着久违的碳水带来的幸福感，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
由于产业园还没有商户入驻，很多路灯也就没有开，搭配着黑漆漆的厂房，看着有几分阴森。但除此之外，它看起来都是个很正常的新园区。
谭楚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又往嘴里扒了几口炒饼，然后拿出阴间手机，打开了“战栗”，把定位选在了产业园，点开“谁在附近”。
“我倒是要看看这周边究竟有什么鬼。”谭楚说着就刷了起来。
之前大山地产开发对面的时候似乎刨了一片老坟，产业园附近的鬼倒是不少，但他们大多都找到别的地方安身了，过着自己的阴间小日子，和园区倒是没什么关系。
谭楚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当再次刷过一个如何用阴间家具把大山地产的毛坯房装饰成阴宅的视频后，他的眼前突然一亮。
一个名叫“专接阳间单”人正在直播，位置就在产业园内部。
看着这个与谭楚的战栗账号“阳间人看阴间”有三分相似的名字，谭楚立刻点进了直播间。
一个年轻的男人——男鬼，正对着屏幕，脚踩着一盏投影灯，手中夹着一只冒烟的香火，有点二流子的气质。
“老铁们，”男鬼吊儿郎当地说，“今天我和兄弟们又接了一单。地点还是在这个产业园，任务依然是站在这儿拿投影灯吓唬阳间人。”
“客户还说，让我们哥几个多搞点新花样。铁子们有什么建议，或者想看我用什么方式吓阳间人，都给我直接打在直播屏幕上！”
谭楚眯起眼睛。
男鬼嘴里提到的阴间投影灯，其实跟阳间的作用一样，是地府那边用来给阴间的建筑和植物打氛围光的，红黄蓝绿各种颜色各种亮度都有。
但有些无法无天的鬼发现这些灯发出的光，阳间人也可以看到一部分。于是就拿投影灯出来吓人取乐。具体做法一般都是站在灯上或者灯旁边，挡住一些光线，让灯光形成一个人的轮廓，乍一看就是凭空出现的鬼影。
这也导致投影灯这种再普通不过的建筑灯具，在阴间竟成为了限购商品。
好家伙，陈江鹤说的白色鬼影谜团就这么解决了。原来不是建筑反光，而是真的鬼。
只不过这些鬼，听上去是受人指使的。
谭楚看了一下年轻鬼直播的背景，又打开阴德地图定位了一下，将剩下的炒饼两口塞进嘴里，便收起手机，朝男鬼所在的方向走去。
男鬼的位置很好找。他跟他的那群伙伴吵吵嚷嚷地直播，加上用阴间手机的音响公放阴间迪斯科，分贝数极大，闹得整个产业园的鬼都听得见。
由于实在太吵，谭楚走到这群鬼附近，都没人发现他。直到他在男鬼面前不到一米，男鬼才突然看见这么个人，吓得向后跳了半米远。
“艹，这儿怎么突然来了个阳间人。”
“强哥，要不要先吓吓他。”男鬼身旁的小弟说。他们以为谭楚看不见鬼，便将谭楚围了起来，当着他的面指指点点。
“咱们今天不是主要是去吓唬阳间主播，然后让他拍下来传播嘛。”另一个小弟说，“吓唬普通人干啥。浪费道具又浪费感情的。”
被叫做强哥的男鬼盯着谭楚打量一番。“试试新道具嘛，没啥的。”他说，“客户给我们烧了好多冥币，咱们不愁钱。”
说着，他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拿着一个像u型枕的东西，用手掂了掂，然后径直向谭楚走来。
谭楚知道男鬼手里拿的是个什么东西。这个玩意叫千斤压，也算是一种复仇道具。
它是在阴间广为流传的道具之一，除了价格适中以外，还因为阳间有部恐怖片拍过它，内容就是一个人觉得肩膀越来越重，体重也在增长，最后发现是鬼骑在头上。
鬼故事来源于阴间生活，真相就是鬼在他肩上放了个千斤压。
成为鬼后，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哪有空天天骑在阳间人脑袋顶，这也太傻了。不如在阳间人的肩膀上放个千斤压，压到他心理崩溃了，再抹点现形膏把千斤压换下来自己骑上去，轻轻松松吓到人，事半功倍。
就在此刻，一旁的小弟突然伸手拦住强哥。
“我怎么看这个人有点眼熟，”他盯着谭楚，“不会跟我们是一类人吧。”
“怎么可能。”强哥说，“你看他还在喘气呢，肯定是阳间人。”说着就把千斤压往谭楚的头上套。
“干什么呢！”谭楚突然大喝一声，一步向前，伸手就从身后掏出了他的大功率探照灯，直接朝强哥那一群鬼打了过去。
强哥和他的小弟都是普通的鬼，探照灯的强光打在身上，对他们来说就跟被火烧一样难受。几个鬼顿时嗷嗷叫着四散而逃。
而谭楚举着灯，一直追着强哥照，照得强哥无所遁形，最后直接普通一声跪在谭楚面前连连求饶：“大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了，别照了行吗？”
谭楚抬起探照灯的灯头。“错哪儿了？”他问。
“我不该乱吓唬人。”强哥语速飞快地说，生怕灯光再落到自己身上，“不该乱用复仇道具。”
谭楚拉长声音，“嗯——”了一声，似乎对强哥的回答不是很满意。“这个产业园闹鬼的事都是你们做的？”他继续询问道。
强哥连连点头：“是我们，是我们。鬼影是我们用投影灯照出来的，电也是我们吓唬这里的电工，让他拉电闸才断掉的。”
“建筑工人受伤的事呢？还有失踪的大学生探险团。”谭楚说，“招商的董事长跳楼是不是也跟你们有关？”
强哥的脸上明显出现了犹豫的神色：“啊这个……”
谭楚晃了晃探照灯，白光将将擦上强哥的头皮，不一会强哥的脑袋顶就冒烟了。
强哥用手捂住脑袋，直接往后退了十几步，哭丧着脸说：“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呢，我只是一个普通鬼，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客户找到什么门路，那个探险团也是……”
身旁的小弟突然狠狠地肘击了一下强哥，他立刻将嘴闭上了。
这时候，谭楚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隆隆的车声。他回身望去，正看见两辆SUV驶入园区的大门，朝着自己的方向开来。
谭楚迅速关掉手里的探照灯。只见suv在他身旁不远处停下，一群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们带着摄像机打光板，一下车就开始调试设备。
这场景好像有点熟悉。
强哥一看SUV，表情立刻就变得着急了。
“哥，”他双手合掌，朝谭楚不住地晃着，“我真的知道错了。但你看客户的钱我也收了，他给的活必须得干。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单，以后再也不……”
“没不让你干活。”谭楚说。
他看着车上走下来的团队，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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