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百年？
那她岂不是成了个藏丹炉？仙丹还要七七四十九天化炼而成，她直接变成移动血库了。
“不过他们一般轻易伤不到你。”方聿木说着，眼睛看向她的手腕，空落落的。
那手镯里全是他的气息，不仅可以缓解结契带来的影响，也是一道防御与屏障，周清闻摘了，那群修为低的甚至连人形都尚未幻化出的小妖怪不得蠢蠢欲动。
“我给你的手镯呢？”
“结契一天，你就戴一天。”方聿木话里带着些怒。周清闻听出他的责怪，抬眼看着方聿木：“这种会危及生命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在合同里说明吗？”
“你把我放置到这种危险的境地，有告知过我吗？”周清闻眸子清亮，质问着方聿木。
她心里窝着一股火，扬着脸为自己的被动处境不平。方聿木看着她，心里突然腾起股酸涩，语气稍软下来：“对不起，我刚刚有点着急了。”
“不戴就先不戴，这两天我会仔细看着。”
对方突然的示弱让周清闻平静下来，她追问道：“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趁这次都说清楚。”
她的脚掌还握在方聿木手心，方聿木轻轻将她的腿放下，思忖了几秒后抬起头：“没有了。”
“这件事没有告诉你确实是我的疏忽，对不起。但绝对不是我故意隐瞒，这是我时隔三百年，第一次结契。”
潜台词即是自己对结契事项变陌生了。周清闻看着他，半信半疑，但看在他态度良好，似乎也追问不出什么了，只点点头。
方聿木揣摩着她的心思，确认她气消了才松口气：“那我帮你把膝盖伤口处理一下。”他伸手从旁边的茶几下掏出医疗箱，欲打开时手上的动作又停了，有些尴尬地抬头：“家里没有酒精什么的，我出去一趟。”
“箱子里没有吗？”周清闻疑惑。
方聿木打开箱子，里面除了一张商品卡片空空如也，俨然一副原厂直出的样子。这里从未住过人类，他自己也用不到这些，又怎么会准备。
“好吧”，周清闻抬起搭在他身上的另一只腿，好让他出去。
方聿木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问她要吃点什么，周清闻说酸奶，方聿木拿了两盒递给她，让她先垫垫肚子，周清闻刚刚肚子叫得一声比一声大。
“中午想吃什么？我出去正好一起买回来。”
周清闻撕开酸奶包装，碍于面前人不好直接舔，只好拿勺子斯文地刮着挂在盖子上厚厚的一层酸奶：“前面那条街的披萨，我要意大利肉酱的，薄脆。”她说完似乎又想到些什么，从包里捞出手机，解锁：“要不我直接手机上点单吧，还有券呢，到时候你就直接去拿了。”
周清闻看着方聿木，想到这个连微信都没注册的古代人，又补充一句：“就是我待会点完了会发个取餐号码给你，你进去把取餐号码告诉服务员，他们会拿给你的。”
“你去药店，是拿纸币付钱吗？”
方聿木头转向落地窗，伸手摸了摸鼻子，小声“嗯”了一声。
在他看来，手机电话的功能完全可以代替微信，加上自己的身份，越多人认识他的模样，反而越麻烦，所以视频朋友圈什么的，他更加不需要了。
至于外卖点餐，他倒是真没接触过，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说了句知道了，揣上手机和钱包，出了门。
周清闻点完餐将号码短信发给他，翻到两人之前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又打开电视放了个当下热播的综艺打发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传来动静。
“回来啦？”周清闻是真饿了，上午的课排得满满当当，又听讲座，现在想想如果不提前走的话，是不是也不会让那些花妖有机可趁？
她双手撑着沙发站起来，右腿翘起，撑着墙想跳到餐吧旁，方聿木快步走过来将她扶住，周清闻只得又坐回沙发。
“就在这里吃吧，也好处理伤口。”方聿木把披萨打开，又转头去拆消毒水和棉签。
“我来吧。”看方聿木正吹她的伤口，周清闻有些不习惯，她接过棉签棒，擦拭伤口上的细小灰尘和石子。
微微的刺痛传来，整片伤口在灼伤，她忍痛擦着伤口，涂上碘伏消毒，半个膝盖都覆上黄色，方聿木接过用过的医疗废料，扔进垃圾桶，又去厨房洗了个手，才坐定在周清闻翘脚的矮凳上，将她的腿横放在自己腿上。
手上捏了个与先前稍有差别的诀，再次覆上周清闻的伤口。
她感觉伤口痒痒的，麻麻的，周清闻盯着那正在加速愈合的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个记录仪里的视频。
当时自己的伤口也是如此愈合的吧。不过对于那个寄件人的信息，周清闻还是一无所知，她曾在收到包裹后打电话给物流公司，但对方的回答是寄件人是匿名寄件，不能透露。周清闻只好作罢。
或许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关联？周清闻想着，开口：“我在车祸后和你见面之前，有收到一个匿名快递。”
方聿木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严肃，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望着她。
“里面是一个U盘，装着记录了当时车祸全程的视频。”
“在那个视频里面，我伤得很重，胸口都是血，你脖子上也有血。”周清闻视线落在方聿木的脖子上那块已经将痊愈的淡红色伤疤。
“那个U盘你还在身边吗？”
周清闻点点头，她将U盘放在包的夹层里，她伸臂从沙发上捞起包，将U盘递给方聿木。方聿木接过U盘，指腹轻捻着冰凉的外壳，在上面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但他似乎并没有轻松多少，只是安慰周清闻：“这和今天的事情，没有关系。至于这个寄件人，我大概有数，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你知道是谁？”
“我弟弟。”
“你还有个弟弟？”
方聿木神色淡淡“嗯”了声，松开握着她脚踝的手，“好了。”
似有隐情，周清闻想到刚刚的事情，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把这个寄给我？”
“为了让你早点发现异样，为了让我更快增加修为，早点成人。”方聿木语气淡淡，周清闻察觉到其中异样，反问：“你看起来，似乎不想这么做？”
“做人哪有现在舒服？”他反问周清闻，周清闻盯着他，想了想，财富自由、长生不老，换成自己，或许也不会想变成人类了。
她低头轻轻抚摸伤口，原本伤口那处几乎全部愈合，透着新肉的淡红色。周清闻把腿从他腿上抬起，说了声谢谢，去厨房洗了手又转回茶几旁接着放综艺准备吃饭。
她戴好手套，方聿木也洗完手收拾完东西走过来，周清闻下意识端起披萨询问：“要不要吃？”话说出去她才想起他并不吃人类的食物，悻悻然愣在原处。
看方聿木没反应，周清闻正欲打算收回，餐盘却被托住：“我尝尝。”
周清闻转头望他，方聿木又补充道：“去取餐的时候店里很多人，貌似很好吃的样子。”
周清闻眯眯眼，看来从众心理也适用于木头身上。她见方聿木拿起一块送进嘴里，很期待他的反应，伸长脖子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怎么样？好吃吗？”
“肉酱很香，下面的面皮也很好吃。”方聿木的反馈让周清闻心满意足，她咀嚼完嘴里的食物：“如果在店里吃的话，这个会更脆，下次可以去试试。”
“好。”听到对面的应答声，周清闻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或许有些唐突，她笑笑，故作自然将注意力投入到喧闹的综艺节目中。方聿木觉察到她的细微变化，吃完一片披萨便进了书房，留周清闻一人独占客厅，她慢吞吞吃完收拾完准备去学校。
周清闻走时朝书房外说了声，半天没听见方聿木的回应，她心想方聿木八成是去地下室捣鼓古籍了，就在玄关坐下换好鞋子，出门上课。
方聿木不在书房，也不在地下室，他去见了个人。方聿木揣测着那位可能出现的地方，转悠转悠，果真看见了想见的人。
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他，小步往他这里走来。
“芒神你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滑滑梯。”方聿木看着前方三两个孩童来回玩耍的滑梯建筑，在后方的长椅处坐下。
芒神，即句芒神，掌管树木生长凋落的神。那人看起来像是五六岁孩童模样，脑后左右两处各留着两绺长发，被编成麻花辫盘起来。
被调侃他也不甚在意，坐上长椅漫不经心：“你这种无趣的人自然领会不到我的快乐。”
方聿木并不打算接着浪费时间，他言归正传：“你把行车记录仪里的内容复原并寄给了她？”虽然那U盘上只能察觉到他弟弟的信息，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把附近可能记录到车祸现场的行车记录仪和监控都做了处理，目击人也消除了记忆。能将自己的法术解除的，只有句芒神。
句芒神并不惊讶：“我只是推动一下而已。”
“你知不知道一个普通人看见这些场景的冲击有多大？”
“或早或晚，她都会知道。你现在在乎了？”句芒神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拿出来，转头反问他。
“她今天被花妖伤了，我把那个花妖带过来了。”方聿木没回答句芒神的问题，转而将自己来见他的主要目的表明。方聿木去买碘伏花不了那么长时间，他中途又去了学校一趟，将那心怀不轨造次的花妖绑了起来，打算交给句芒神处置。
方聿木挥挥手，那朵花茎被连根拔起的月季出现在地上。人界有法，植物界自然也有明文规定，不得随意伤害人类以获得修为。句芒神看着那钻空子试图捡漏的小妖，下了处置：“你这妖，不好好跟着其他同类一起修炼，反而起了异心，那就别怪我剔除你半数修为，下放到荒凉之地吃苦。”
那妖来不及求情，便被句芒神剔除了修为，消失在方聿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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