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慢慢走近道:“我代表班级,来......接你回去吃晚饭。”
“嗯......”萧止看着他,“你脸怎么有个红印?”
程风神色有点不对的道:“风吹的。”
“哦。”
“走吧,萧......”
程风没说话了,萧止猜他是想说:“走吧,萧少爷。”
他点了点头。
俩人就一前一后,走在乡间的稻田小路上,有许多小岔路,穿插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面,但程风走的很稳,跟条识途的老马......骏马一样,萧止跟着他的脚步。
一步一步,找到了方向。
此时天已经蒙蒙黑了,程风道:“你小心路下啊,萧安索。”
萧止又点点头,程风却回过了头:“要不要,并肩走......”
并肩走会好走点么,这小路又不宽,但萧止道:“也......好。”
程风绕到他身边:“嗯......走吧,我......包了包子。”
“包的多吗。”
而且......似乎也没买揉包子的面。
但萧止莫名觉得现在心情......很好,他似乎对程风的情绪,太过极端,也太过容易......太过容易,被哄好。
他不该用“哄”这个字形容,但他找不到其他字眼代替。
程风答道:“不多。”
“哦。”
又都默了默,慢慢走着,程风道:“我没谈过恋爱。”
“什么——”
萧止不知他为什么这时提起这个。
程风道:“我是离异家庭,父母都再婚了,也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从小住在姑姑家,所以我吧,我希望如果恋爱,婚姻,希望都能是一个人。”
程风道:“我一辈子就想喜欢一个人。”
萧止没接他的话,程风道:“当然我长这样,还是经历过不少诱惑的。”
“滚!”
程风笑起来,继续道:“也不骗你,有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好感,但我知道那不是喜欢。”
“喜欢是什么?”萧止问。
“一种感觉,”程风答,“一种只对喜欢的人有的感觉。”
除了这个人以外,其他人都不会再有。
他从小到大尝试过许多事物,真正说的上喜欢的,寥寥无几。
而喜欢的人,他肯定从前没有,如今——
萧止道:“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程风在旷野微风中,点点头:“嗯。”
萧止没说话,半晌道:“你会怎样喜欢一个人。”
程风想了想道:“我喜欢他,会让他感受到,会陪着他,找他......烦他!”
“他要是不喜欢你呢?”
程风却道:“不会的,他也喜欢我。”
萧止无言以对。
又冥冥中,似乎知道了什么。
-
他们回到了部队,班里人已经吃上了,烧烤,烤鱼,饺子,还有人用剩下的食材加上泡面,煮了一锅部队火锅。
见他们回来,问道:“去哪了啊,萧止?你一走程风就去追你了。”
一走就去了......萧止侧头看着程风,程风已经眼神示意他落座了。
很大的柴火堆旁,人挤人,程风硬挤出了两块地,拉着萧止坐下,然后拿了一副一次性碗筷递给他,还有一笼小包子。
旁边一个女同学接道:“程风!刚刚我们都要吃这笼小笼包,你不肯!原来留给萧止的啊。”
程风边拆笼边道:“是的!留给萧安......萧止的。”
他也坐到萧止旁边:“尝尝,这蒸笼不好用,火候也不太行,这包子皮儿......你先试试好吃吗。”
萧止点了点头,程风道:“我先去那边帮他们搬啤酒。”
这时一些调笑声传来:“什么叫搬,你刚做饭的时候跑了,这叫欠。”
“滚。”程风笑了笑。
程风离开后,萧止看着笼里的八个小包子,外形上......实在有点。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程风应是尽力了。
一时间,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样的感触,程风特地给他做的包子——
正准备吃,他旁坐来人了。
程风这么快回来了?他抬头,却发现是......同班的章婷婷。
章婷婷坐在了他旁边,看着他手里的蒸笼,轻声道:“这是程风做的那笼包子吗?”
萧止点头,章婷婷道:“没有面揉包子,他撕了好几十个饺子皮,弄了半天,才做出来这么一笼。”
萧止又点点头,章婷婷默了一会儿,道:“可以给我一个吗?”
萧止一怔,章婷婷道:“可以吗?萧止。”
-
程风回来的时候,萧止笼里的包子还剩一个,他道:“给我留的?”
萧止点头,程风道:“只留了一个啊......这么小气。”
萧止轻轻皱眉,他不好直说,他自己一个都没吃上,一笼8个,被抢了7个。
在那种“极端无奈”情况下,他把包子分给了章婷婷一个,然后一群人都来抢,男男女女都有。
事情到最后,已经不受萧止控制了......
抢到最后,好歹护住了一个。
他把包子拿给程风:“嗯,给你留的。”
程风也没多想,接过就吃了,边吃边道:“我这手艺,果然......”
有人拍了拍程风肩:“包子不错。”
程风一怔,又有人拍了拍程风肩膀:“包子不错啊程风!”
章婷婷在旁低声道:“程风,萧止把你做给他的包子分给我们了,真的很好吃,谢谢啦~”
“——分了?”
程风回头瞪着萧止,嘴巴里还鼓着,他狠狠吞下,萧止也慢慢皱起眉,想要解释,也确实无从解释,这是事实。
而程风很少会用这样......这样近似于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也不算愤怒......但很大的情绪。
程风瞪着他,又拔高声音道:“分了几个啊!萧安索!”
萧止没回答,有人接道:“5个?6个?程风做了几个来着?”
有人道:“反正还剩一个!萧止碗里我抢的最后一个哈哈哈!”
“还剩......”
一个......
程风一瞬间,气愤变止水,又一瞬间,心乱如麻线。
他仍旧看着萧止,萧止还是一副我反正无从解释的模样。
还剩一个......萧止留给了他。
他慢慢道:“吃萧止包子的,都欠着我啊,待会儿草坪大扫除,萧止and我不参加。”
他又恢复了轻快愉悦的语气,八班人都闹起来:“程风你不要脸!”
程风又弯了弯眼,只笑着看着他。
-
吃过了饭,萧止真的没打扫卫生,程风拉他跑了。
他们住的地方,在一户农家乐,程风拉他提前到了这附近,但不是回住的地方,他带他朝一处土路走。
土路平平的,不算窄,两边还是麦田,很美,很静谧。
远处有小狗,“汪汪”的叫着,程风学了个老虎叫,学的一点都不像,但还是吓退了小狗。
程风走着走着,拉起了他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风轻轻吹过他们奔跑的手,乡里月光明亮,萧止从来没看过这么亮的月。
不用抬头,就照亮了前路。
照在他们一步一步走的小路上。
“萧安索!跟着我走!”
程风轻快的声音响在春夜里。
程风......是不是,也喜欢他。
萧止在这刻,这样胡思......乱想。
-
他们跑到了一棵巨大的树下,据程风说这是榕树,萧止半信半疑,但他也不知晓,月光照耀下,萧止看清,大树周围到处都是植被,深深的灌木,浓浓的苔藓,有几缕荧荧绿光在绿海中,是萤火虫,只是这季节,还不多。
眼前这一切视觉冲击,简直又美又邪又梦幻。
程风一直拉他到了大树下,才慢慢松了手,跑的急了,有些喘气道:“萧少爷......你怎么不喘啊......”
萧止没好说他当年练武的时候,得负重好多公里,才有资格喘。
他道:“还好,不太累。”
这下程风一边喘一边笑,萧止道:“......你笑什么!”
程风只摆手笑道:“想起一些不可说的事。”
比如萧安索体力真好—
“滚!”萧止道,“不可说就闭嘴!”
程风还是笑道:“那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有!”
萧止气冲冲的,程风还是笑,这次笑的腰都直不起来,萧止道:“程新凤!”
被他一吼,程风终于不笑了,在大树下,站直了,萧止这回才低声道:“包子的事,我不是有意的......”
“嗯,”程风点点头,又道,“我知道,听说了,是婷婷先找你拿的,然后被抢了,不怪你。”
然而萧止没说话了,脸黑的宛如老坛酸菜坛子,程风忍笑忍的厉害,足足憋了三十秒,才憋住,假装问道:“你又怎么了?”
萧止道:“你跟她很熟吗?这样喊。”
“嗯?谁?”
萧止道:“叫婷婷的那个。”
程风终于憋不住爆笑,笑容回荡在大树间,萧止怒道:“程新凤!”
程风这次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含笑道:“人就叫婷婷,我不叫婷婷叫什么,萧安索你真的......”
“滚!!”
萧止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程风大概还在笑吧,一声接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的,他皱起眉头。
一句不吭。
他自己刚刚......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他......
他算是明白了,他遇到程风就没办法,程风跟个导火索一样,勾他无限情绪。
他刚刚那么反常——
算了......看出来了就看出来了,反正死不承认。
在程风眼里,反正他一直都容易情绪突变......不是么。
萧止边想边微微叹气,程风还是笑,笑到萧止头也不想回。
程新凤......才是真的有病!
有病的程新凤收起夸张笑意,却仍旧含笑道:“憋死你了吧,萧安索。”
“什么!”
萧止没好气地回,程风在身后大声笑道:“萧安索!”
萧止:“......”
“你是不是喜欢我?”
萧止:“......”
......
......
......
这一秒,周围一切存在,仿佛放大了感官。
这一刻,萧止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这一瞬,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骤停,这一刻,他一脚踩了空。
静谧下来的空间里,萧止只听得到自己剧烈跳动不息的心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炸的他全身滚烫!
程风道:“我也喜欢你,萧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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