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欧阳思永自昨晚仓——皇——而——逃——后,见到关介就像耗子见了猫。对此,关介悠然自得,汤姆和杰瑞都演了那么多集,她会在意吗?反正就在宿舍,也逃不到哪去。
欧阳思永第一次见到她,转过身就跑。
呵,跑呗。
欧阳思永第二次见到她,躲在树后面。
虽然你不胖但小树苗能遮什么?
第三次
……
欧阳思永第十八次见到她,她一把就把她拉了出来。
拉着她到走廊尽头与楼梯交界处。这里大多人都低着头玩手机或交谈着,没人会注意到在小小的一角里发生什么。
“够了”,关介低声道,“你想干什么?你没课在这教学楼瞎转悠什么?”
“多看看你”,欧阳思永直言,眉梢荡开了笑意。
关介无语:“那你跑什么?”
“怕打扰你。”
关介不置可否地单挑眉看了欧阳一眼。
上课铃声响起后百米冲刺一般跑回教室。只是后面,再出现欧阳的身影,她选择无视。可这佯装样子藏起来的鬼影,装看不见也是挺累。
第二日,校门口。
中午同样炎热到不给人透一点气,天空亮得和切割金属迸发的亮光有的一拼,路边的树叶蒙着一层灰土,焉焉地打着卷儿。
关介庆幸欧阳思永只神经兮兮地看了一天,要不她就要先斩后奏,直接发消息说自己先走。还差一分钟到11点10分,欧阳汗流浃背地狂奔到她眼前:“抱歉,我迟到了。”
她看着白皙如玉的脸上出现的朵朵“玫瑰”,道:“你的脸还是这样会红?医生看了没办法吗?”
“嗯,我的脸物理意义上厚度比常人薄三分之一,没办法。”
看来精神意义上比常人厚三分之一。
关介把伞撑在正在弯身喘气的欧阳思永上方,向她微微倾斜,轻拍她的背道:“去旁边台阶坐着等猫吧”。欧阳拿出湿巾纸擦了擦两人宽的位置:“坐吧”。
猫过了几分钟不知从哪个林间小道出来,毫无征兆地绕到她们前面。
关介正声道:“走”。
握着欧阳思永的手腕站起来走了几步。
没事。
这是一只可爱的猫咪。
他还会说话,会沟通,这代表了他不会咬我,他不会咬我,他不会咬我,他不会咬我他不会咬我他不会咬我他不……
猫毛从后面擦过她露在外面的脚踝。
“欧阳思永告诉它离我远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跳起来把伞一丢向前狂奔崩溃地喊道。
欧阳思永蹲下,眯眼斜睨,猫毛抖了抖。
等关介转头跑回来,猫不见了,欧阳思永撑着她的伞。
“我和他商量了下,他走另一条道。”
关介讪讪笑了笑:“感谢猫兄。”
两公里的路程在毒辣的夏天中午显得格外艰辛,人烟逐渐稀少,建筑的密度下降,远处的山倒还横亘在天边。
转过一道水泥弯路,忽见前面坡上高矮错落的屋舍。一面白墙上贴着各种饱和度超高的字体,这是典型乡村振兴后的“时髦”。有两楼之间挂着并不鲜艳且破旧的小灯笼,街道上只有一两个活物,大多店铺关着门不待客。
关介撑着伞,烦躁地抓着昨晚刚洗的头发,离欧阳思永三步远蹲着。
她保持安全距离道:“猫又说了什么?”
欧阳思永抬起头,像得知了好玩但可笑的事情,表情微妙:“他让从旁边小道进,这边有人认识他,不想见那些脸。
还是一只社恐的猫。
十五分钟后,两人跟着猫站在“周雨”家被打开的院门前。里屋前红棕的对联残破不堪,在风中猎猎作响。关介盯着那道缝隙,总觉得有什么在窥视她,一瞬间血雨腥风株连九族有一人侥幸逃过十年卧薪尝胆成功复仇的戏码被演完。
“这好像是个驿站”,欧阳思永查着手机,“我买东西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地址”。她把屏幕递给关介看,照片里房子透着一股惨异的白,像被漂白过一般。
“这照片照得像需要道士”,关介咽了咽口水,看着院前主人信息写的“周利国家”,“我们进去看看?”
欧阳思永推开门,她和猫一起跟在欧阳后面进去。
房子内部斑驳的白漆像融化的冰淇淋,头顶一个暗黄的吊灯在莫名其妙的气流中摇晃,正对着门的是一个破旧的冰箱,旁边一个掉皮的沙发静静伫立。
关介本想转身抱欧阳的手臂,可只攥紧了双手。
“有点可怕”,欧阳思永语气平得成一条线,“我能握着你吗?”
关介抿着嘴,即使再不愿意也发动机似的点着头,欧阳思永悄悄勾住她的手腕。
两人就这样快速粗略地看完房子。三个房间地上都散落着垃圾和未拆的快递,而打开冰箱,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残留着不明绿色物质。
欧阳思永扭头对猫道:“你想找的人应该不住这”。
猫竖起耳朵,围着她们打转。
“你怎么把对它说的话讲出来了?之前不是不用吗?”关介用指甲尖撕掉粘在鞋底的塑料袋问道。
“说出来你可以参与”,欧阳思永一如既往的平淡。
关介深吸一口气——我帮不了忙却让我知道啊。她感觉一阵委屈,鼻头一酸泪预流……
突然欧阳思永攥着她跑出门。而出门的一瞬间,情绪像被快刀斩断般消失。
欧阳眉头紧缩,确定了什么才停下。
“怎么了?”关介把瞬间消散的情绪抛掷脑后问道。
“除了我们……刚刚出现了别的声音,但有老式收音机的干扰声,听不清楚。所以先把你拉出来”,欧阳看着被自己握红的手腕,“对不起”。
“没听清楚?你之前会有吗?猫呢?”关介作满不在乎状,“没事,我就这样,只是看着吓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猫兄说他不用”,欧阳思永的眼睛看向门里,“之前这种情况出现过很多次,只要对方多重复几遍,是可以拼凑起来听明白的。但这次一直有电台声干扰,跑出院子声音才停。”
关介的后颈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在村子里她们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小饭店,点了两菜坐下。
暗黄色木头桌子长时间被油烟浸着,上面残留着黑色粘稠物质,手放上去再拿起有一股吸力。欧阳面无表情地用完一小包湿巾。关介眼瞅着她要把桌子戳下来一层皮,阻止她道:“我来。等会儿上菜先吃着,周雨家的事吃饱再想怎么办。”
“你们找周雨?”老板从旁边厨房走出来端着加辣土豆丝问。
“对啊,姐姐,您知道他们家的事?我俩是他大学实践认识的人,想来扫坟。”关介道。
老板把菜放在桌子后拍拍心脏道:“知道,他爸周利国可不是什么好鸟。他姐弟是我看着长大的,前几天吹丧我也在。坟的话在田那边,你们找不着的。”
“村子里是只有一个叫周雨的吗?”,欧阳思永问道。
“嗯,他还有一个姐姐,叫周佳。要不是六十年代闹饥荒他的爷爷跟着上一辈一齐跑到这,也不会姓周,所以就他们家名字不区分辈分只有两字”,老板指着旁边的木头饭桶,“你们盛饭在这里,我继续炒菜去。”
老板二进厨房,关介盛好两碗饭继续干擦桌子的大事,“看来两个周雨是同个人”。
欧阳思永端坐着,微眯眼睛:“嗯,但是他们住的地方肯定不是驿站,应该是别的地方,大概有两套房子。至于为什么猫会领我们到这……”
关介打断她:“反正本来就是帮猫兄,管它呢,等会回去再确定下还需不需要我们,不需要就走?”
“嗯,听你的。”
“为了安全着想,记得发个消息给熟悉的人报备下。”
她思索会儿,发给王宜:“我现在和欧阳在外面玩,晚上6点没给你发消息就帮忙给辅导员班主任他们说下,顺带报个警哈,谢谢”。
王宜回了个ok表情包。
吃完味同嚼蜡的饭,她们走近那在烈阳下藏着“鬼”的房子,敲敲门后没反应弯着腰进去。
看着坐在正中央的猫,欧阳思永悄声道:“猫兄在和什么东西说话,我还是听不清那个透明的东西说了什么,但是无害”。
“你信号是真不好,那我们等等”。不知为什么,关介鼻子酸得厉害,她吸吸鼻子忍住眼眶的泪。
两人一猫一不明生物,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地呆在房子里。
正打着哈气,猫猛地窜出门。
“快跟上!”欧阳思永拉起关介就跑。
“诶!伞没拿!——”关介的声音消散在了空中。
顶着把空气变形的烈阳,睫毛凝满汗一滴滴砸向地面,她感觉肉|体已不属于自己,嗓子每呼出一口气都是折磨。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只剩眼睛涣散得看着天空竭力让自己跟上。
等前面人终于停下,她一个踉跄,左手掌大鱼际部分被擦伤。
“我……丝——靠……”,关介瘫坐在地,把手上细碎的脏东西甩掉,手背靠在膝盖上猛喘气。
欧阳思永小跑过来,支撑起关介的左大臂让她走动,又轻托她的手,眉间扭曲了下,道,“你这现在没有办法清理,先忍着,我回去给你消毒”。
关介手心被欧阳思永碰到的地方一股痒意,她缩了缩手指,用手肘推开欧阳道:“就一屁大点擦伤,等会就结疤了。”
欧阳思永拧眉轻声道:“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我自己虚得要死没站稳”,关介咧嘴笑道,“好,为什么我们跑到这了?”
眼前是一片荒芜,零星散着几个小土堆,身后也只有寥寥几块朽烂的梁木和残壁。
“现在我们在哪?你要把我拐卖了?”
欧阳思永咳嗽一声:“听猫兄最后几句话,这附近有周雨的坟”。
杂草在残壁里疯长,风一过,簌簌地抖,露出龟裂的土地在无声地喘息。欧阳思永搀扶着关介,目光一冷,盯着前面转圈的猫厉声道:“听你刚刚的话,是还需要我们帮忙,所以让我们跟上。那么请你讲下说谎的原因,不然现在就走。”
猫停在她们面前仰视着。
关介感觉他很难过,就像一个为了家前往三十公里的深海寻找吃食,但在快到岸后被拍死在海边悬崖上的企鹅尸体。
“因为之前我只能感受到主人这个房子里有熟悉的气息,可找了其他方法都进不去。”
“在发现你听得到我说话后,想着试试跟着‘奇怪’的人能不能进去,所以就靠被伤害这件事引起同情让你们帮忙。”
欧阳瞟了猫一眼,继续同声传译道:“所以请你们帮我这个忙。”
“什么忙?”关介问道,同时心里暗暗感慨这年头猫成精后脑子转得真快。
那猫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刹那间向土堆的方向跑去,停在其中一个土堆前。
“这是周雨的坟墓”,欧阳思永轻声道。
猫低下头默默绕着坟转了两圈。
关介和欧阳静静看着他。
“等等,我好像,听清另一个声音说什么了。”
竟然有收藏了。嘿嘿,好高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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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猫的求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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