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
朱子曦迅速收起小说拿出一本剑法指导摆在桌子上，装作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对尹洛可的的锻炼成果表示赞扬。
“呜呜呜，太感动了，我从来没有凭自己的力量做到过。今年的剑法考核终于不用叫安施帮我了，以往都要他给我输灵力，不然我根本无法通过考试。”
“映霜肯定不懂，上次负责监考评分的老头人可坏了，我仅是意外砍掉他一点胡子，他便打算判我不合格，真讨厌。”
遥想去年尹洛可三天两头跑上凌云峰求安施的凄惨情景，朱子曦心中略有膈应。
斟酌片刻，她开口鼓励眼前的少女别气馁别妄自菲薄。
“想不想去向四师兄展示一下？”
顺道解决一些遗留问题。
“好啊好啊，走。”
说着，尹洛可拉住朱子曦的手拔腿就跑。
安施的住所她再熟悉不过了，她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推门进来，见到院子的男子，下意识就要往那人怀里扑。
“记得你是来做什么的。”朱子曦牢牢拽过尹洛可的手腕，附在她耳边私语。
“噢噢，对。”尹洛可清清嗓，佯装轻松，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转头望向意中人，她又忍不住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
她越是天真无邪，对面的男子越是窘迫无措。
“洛可？不是告诉你了吗，此次考核于我十分重要，所以无暇顾及你……”
安施垂着脑袋注视着手里的佩剑，刻意忽视旁观的朱子曦，眼神躲闪。
“嘿嘿，我能使出许多剑招了，可以自己通过考核的，以后都不必麻烦你啦。”
尹洛可主动站在空地上，抬手重现方才的磅礴剑气。
这一道剑气较之前更为稳重，威力更甚。安施看见尹洛可的巨大进步，黯然说了几句好话夸赞她，眼中没有半点惊喜。
“是映霜教你的吗？”他瞥一眼朱子曦，目光凛冽。
但是朱子曦完全不怕他：“师兄应该很清楚，尹洛可究竟有没有本事使出剑气。”
尹洛可仅是资质平庸了些，也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连一些基本的术法也施展不开？能小小年纪进入归云宗内门的弟子，资质会差到什么地步？
答案昭然若揭——有人在背后给她使绊子。
“依我之见，定是由于尹洛可仗着有安师兄的法器傍身，一遇难事便只盼着师兄赶紧来出手相助，因此在修炼一事上消极懈怠，没能激发真正的潜力。”
一串红绳在朱子曦指尖打了个转，牵动系在绳上的铃铛。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响起，她将整个手链抛向猝不及防的安施。
“诶，它怎么响了？不是说这世上唯我一人能摇响千里传音铃呼唤安施吗？”尹洛可面露疑惑，紧锁安施的目光移至身旁的女孩。
“可能是坏了，我拿去给家里的炼器师修理一下，过几日还你。”安施低头握住手链，态度颇为不满，却没敢抬眼看二人。
铃铛和红绳悉数收拢于男子手心，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哦哦，那刚好这几天我待在门中专心修炼，不会碰到危险，不急着用，你慢慢修，没关系的。”
眼前的少女笑靥如花，竟全然未察觉他人的诡计。安施艰难地朝尹洛可望去，若非朱子曦拦着，估计她现在已经冲进他的怀里撒娇卖乖了。
红绳里设有咒术，能不断吸取佩戴者的灵力，借此为传音铃提供灵力源泉，适时向另一方传递消息。
凭此法宝，安施数次英雄救美，引得尹洛可对他无比钦佩、深深着迷，终于接受了他的示爱。
此等行为卑鄙下作，却尤为有效。所以他不曾后悔，即使尹洛可差点因此丧命妄尘楼。
显然他的好师妹尚未告诉尹洛可真相，安施暂时松一口气。
不料对方气定神闲道，尹洛可总是依赖外人，不利于她今后的修炼。朱子曦表面上是关心尹洛可的前程，实际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安施的卑劣行径感到不齿。
两人的较量正在暗中如火如荼进行着，尹洛可却无所察觉。一发现朱子曦放手，她便兴致冲冲奔向安施，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紧紧黏在他身上，无比期待他的回应。
朱子曦没心情看他们亲热，仅是留下几句密信警告安施，默默离开了。
她比尹洛可修为高深许多，在藏书阁寻到解法，将索灵的红绳和银铃咒术悉数尽毁，令它们不再作安施束缚尹洛可的枷锁。
可是看样子，尹洛可主动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
重回住所，璎旁敲侧击，询问朱子曦何必多管尹洛可的闲事。
明明屡次听闻朱子曦抱怨尹洛可喧闹烦人，兼有杀害璎的前科，她又绝对不属于精力充沛到去帮助一个讨厌之人的类型。
“就要管。”朱子曦垂头丧气，但态度十分坚定，“就是想看那个臭男人吃瘪，谁叫他以前骚扰你。”
从语气听来，璎根本没看出她有半分获胜的喜悦。
“如果你看不惯安施，大可揭穿他的谎言，或者像我一样私下揍他一顿出气，别把自己憋坏了。”
反正不论朱子曦作何打算，璎都会无条件支持她，并为她出谋划策，定叫欺负她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而朱子曦每次皆是止步于绵薄无力的语言攻击。
“我怕。”
许久，朱子曦拭去泪水，强忍心中苦涩颤颤道。
“怕他？”璎不敢置信，“你哭什么啊，安施很弱的，刚入门时甚至不是连师姐的对手。那时我打赢了他，他嫌丢脸没去告状。瞧他今日憋屈着不敢招惹你的模样，估计现在水平依旧很一般。要是你有所顾虑，尽管交由我来——”
“不用！”
这一声失控的大喊令璎停嘴了。
“抱歉，我……”女孩捂住脑袋，开始往嘴里塞甜食。
狼吞虎咽一块甜腻的糖糕后，朱子继续含了几颗糖果。待稍微平静点，她双目失神，利落地划破手腕，靠墙蹲在地上无声垂泣。
“我记起了不好的事，让我静静吧。”
传达完消息，她头也不抬，直接把璎附魂的白玉扔到床上，独自趴在书桌前安定情绪。
此后几日朱子曦表现如常。
她仍是璎眼里那个没脾气、没骨气、更没志气的鸣鹿宗小师妹，按部就班遵照璎的安排和监督修炼。
只是近来归云门传出一些流言蜚语，说朱子曦其实和孟栩然同为烟花女子，身世经历极为不堪。
不知是哪个吃饱没事干的弟子查出孟栩然的过往，硬要扯上她，脑补的情节丰富多彩，子虚乌有的事给他们编出了花样。
他们口中的女孩，又是待价而沽的处子，又是接客无数的熟女。这群人尽情发挥想象力，将所知的香艳故事安在一位同门弟子身上，满足他们的邪念，毫无廉耻之心。
因为他们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朱子曦自然不清楚具体事由，尹洛可罕见地没来告诉她这些事，她还是在跃鳞宗找左傲双进行话本子的交接时听程凝提了两句。
彼时她正打算同左傲双探讨伍昕笔下连笙与萧景闻的同人故事呢，程凝突然一把拥住她，然后捂紧她的耳朵、命她不许去听外人的污言秽语。
“我和白榆已经向莫师姐举报了几伙不要脸的狗东西。欺辱、孤立同门是违反门规的，更遑论我们挖到他们之中有人在昭都流连秦楼楚馆或是在地下赌场夜不归宿，有失门派颜面，他们肯定会受重罚的。”
程凝强行将朱子曦摁在肩头柔声安慰。这位程师姐最早可是十分忌惮她，不敢招惹一丝一毫的。
而朱子曦一脸懵，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静静听她说明。
“映霜小师妹别担心，萧景闻也知晓此事了。你是他从昭都带回门派的人，就算是看在连笙师妹的面子上，萧景闻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白榆上前几步，让程凝轻点，不要憋坏朱子曦了。
“不过师妹啊。”程凝双手捧着朱子曦的脸颊，严肃告诫，“你今后千万不能收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送来的物什了，务必与他们断干净，这样才不会落人口实。”
“谁？”朱子曦颇为不解。
“就是那些自平州、旸州、朔州托人送来的包裹，听说里面都是些价值不菲的财物。我们本是修道之人，不该受世俗凡物迷惑，迷失道心……”
“你们误会了吧。”朱子曦挣脱程凝的禁锢，辩解道，“家里人以为峻州偏远，担心我日子过得贫苦，所以接济一下罢了，为何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三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家人？”
“你是说调往平州的裕王是你亲戚？旸州谷家后人谷听南是你亲戚？亦或是是朔州的枯朽堂堂主是你的亲戚？”
左傲双表情夸张，白榆率先察觉：“映霜师妹当真是昭都叛贼之一朱晨瑞的幺妹？”
短时间内结交如此多权高位重的大人物，一介不入流的风尘女哪里能轻易做到。
世人总是惯于用贞洁来攻击女子。虽然很不适，但还是没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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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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