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尚站着,高高在上俯视着她,仿佛她是猎物,而他才是半魔。
“你、你便是这般性子?对女人竟也如此下狠手?!”菀落脸色阴沉下来,谨慎又阴狠地看着谢辞,“你娘子可知道你是这模样?”
“女人?”谢辞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蹲下身看着她,“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男人女人,只有仇人、其他人……”
他顿了顿,眼睑稍垂,像是喃喃自语:“……和祝秋。”
菀落又往后退了退,打量着谢辞:“除了李郎,世间竟还有你这般对爱人忠诚的男人?”
“爱人?”谢辞挑眉。
菀落一怔,她觉得谢辞此刻的表情像是嘲讽,但刚才她窥得他与他妻子浓情蜜意,那眼神明明就是看爱人的眼神。
“难道不对吗?”她反问。
谢辞眯了眯眼,嗤笑一声,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既然叫菀落,为何刚才说自己叫菀秋?”
菀落抿唇:“你妻子叫祝秋,不是吗?我每每对那些男人说出自己和他们妻子相似的名字时,他们总是更容易接受一些……到你这里倒是碰了钉子。”
谢辞闻言露出嫌恶的表情:“真恶心。”
菀落倒也笑了:“是啊,真恶心。”她说着又看向谢辞,神色不明,“但你是例外。”
“别拿那些垃圾和我比,平白脏了我的名字。”
谢辞顿了顿,又道:“既然你刚才说真身在另一边,也就是说在我……娘子那边?”
菀落“嗯”了一声。
谢辞有些好奇:“为什么这样分配?”
菀落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色:“男人自以为强大,以为别人会用更有力量的一面应对自己,殊不知自己才是最软弱的东西。轻易一点美色、一点温柔、一点示弱,男人便会忘记危险,死在自己的贪欲之下。”
“反而是女人,并不容易被诱惑。不用一点实力去震慑她们,她们是不会屈服的。”
她说着,忽然听见谢辞笑了。
“怎么,你也是男人,所以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不不,”谢辞笑着,“我说过了,在我这里没有男人女人之分。我是笑你说要令她屈服——你想怎么让我的妻子屈服?”
菀落闻言,冷笑一声:“是,你的妻子的确有点本事,但蛇打七寸,人捏软肋,你既然对她这般痴情忠诚,难道就不好奇她对你又有几分真心?”
谢辞的笑一顿,慢慢敛起来了:“你什么意思?”
菀落感觉自己这个半魔终于拿回了主导权,她从地上站起来,轻巧地拍拍衣服,抬手一挥,一面镜子便悬在他们面前。
镜中一片漆黑,衬得中间那纤细娉婷、一袭白衣的身影更加吸引人。
“你的妻子在另一边,”菀落说,“我虽只是半魔,但这些年我勤于修炼秘境之术。饶是你妻子道法一绝,若不破我的心魔,你们也只能留在我的秘境之中,囚困致死。”
“你的……心魔?”
“对。”
菀落语气轻轻,带上期待的笑意。
“我有一支笔,名曰‘长生笔’,能易人之寿命。”
“谢公子,你好不好奇,你的妻子愿意为了你而舍去多少年的寿命?”
女人话音轻飘飘落下,谢辞眸中却染上一层冰霜。
长生笔不是在祝秋手里?怎么又变成了这女人的?
不仅如此——
祝秋愿意为了他而舍去多少年的寿命?
呵,一年都不会。
毕竟他可是如此一文不值,如此……随手可抛。
-
祝秋立在一片寂静而无边的黑暗之中,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但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祝秋落下来的这一刻便明白自己落入半魔的秘术之中,她探出神识,片刻后就对这半魔的实力有了数。
并不是非常强的半魔,她如果掌剑,甚至不用是破曲,随便一柄剑都能让她在半盏茶的时间内将这半魔除去,然后破除秘术,重回客栈。
届时虽不知道此刻在哪儿的阿辞也会轻松回来,甚至不用他做什么。
但若真是让她来使剑术除半魔,便是让其烟消云散,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再无投胎的可能。
只有半魔自己从堕魔中解脱出来,才能转而以人识入轮回。
而祝秋在黑暗中迟迟不肯动手的目的也正是此。她想想办法破除这半魔的心魔,使其从中解脱,而非烟消云散。
只是这半魔一直不出来,她也无从下手。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半魔的心魔是什么,只知道大抵是与夫妻、男女之情有关。
听刚才的笑声,这半魔似乎是个女人……难道是被自己丈夫背叛的女人?
祝秋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上空终于再次响起那女人的声音,她也才淡淡找回神思。
“你不害怕吗?”
悠悠女声从上面的黑暗传来,祝秋神色自若:“不怕。”
“那你不担心你的夫君吗?”
祝秋又认真答:“他不需我担心。”
“呵呵呵呵呵呵——”
四面八方传来女人的笑声,带着阴冷的魔气。片刻之后,黑暗中慢慢落下来一个貌美的女子。
她身材窈窕,容貌艳丽,穿着异域风情的薄衫,让祝秋想起许多年前她除一只藏在青楼的妖时所看到的青楼女子。
“我叫菀落,”女子卷着发丝说,“就在刚才,你的夫君已经臣服于我的裙下,愿意永生永世在这里陪着我……不过念在你们之间的旧情,他央求我给你一个机会,放你出去。”
“……哦,”祝秋点点头,平静开口,“那你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菀落:“……”
菀落眉头一皱:“你这无情的女人,你就不在意你的夫君吗?!”
祝秋闻言摇摇头:“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不信你的话,自然也不需多问。”
“是吗?”菀落又笑了,“可你夫君身上的伤痕可是一一被我抚摸过呢。”
祝秋眉头一皱,菀落眼中正欲生出得逞的神色,就听祝秋又开口:“你别欺负他。”
菀落:“……”
菀落眼中闪过一抹惊愕的神色,转而变得狠戾。
她能感受到自己柔弱但妩媚的分身差点被那个魔头一样的男人一掌掐死,这女人现在竟然还叮嘱自己别欺负他?!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菀落渐渐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同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好吧,”她摆摆手,“无论你信与不信,自有其选择。”
女人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根毛笔,从空中扔下来,正落进祝秋的掌心。
“此乃‘长生笔’,可易人之寿命。”
“你若是信,可用此笔将你夫君的寿命易于你身,他死你活,我放你出去。”
“你若不信,那你可用此笔将你的寿命易给他。”
“寿命长短皆看你的诚意,诚意不足,易命失败,你们都死在这里。而若是诚意足……你死在这里,可换他一条活路。”
说完这些,菀落眼中染上一丝好奇。
“你……想怎么选?”
-
“你……想怎么选?”
菀落真身的话透过镜子传出来,谢辞看着镜中的女人,衣袖下的手渐渐握紧。
“公子,”旁边的菀落分身开口,“你觉得你的妻子会怎么选?”
谢辞不说话。
他不对祝秋抱任何希望。
现在谢辞只希望祝秋不会受这半魔要挟,最好直接一剑劈开这半魔,否则……就只能寄希望于这半魔手中的长生笔是假的了。
毕竟长生笔作为上古神器,世间只一支。
他认得长生笔长什么模样,却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真的。
旁边的菀落见他不吭声,轻笑一下,让谢辞的心更加烦躁起来。
“闭嘴,”他冷声着嘴硬,“你懂什么?我所求不过她可以离开。”
菀落闻言表情一顿:“当真?”
谢辞冷笑:“自然。”
菀落一顿,眼神竟然染上一丝怀念,似在透过谢辞看另一个人。
“世间竟还有如李郎般痴情的男人……”
“李郎?”谢辞轻睨她一眼,“那是你的情郎?”
菀落点点头:“嗯,李郎是世上最好的人……是我对不起他。”
谢辞闻言,眼神一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镜中的祝秋也开口了。
“菀落。”
这阵寂静被打破,谢辞呼吸一窒,定定看着镜中人。
镜中的菀落本体也歪了歪头:“怎么,做好选择了?”
祝秋点点头:“嗯。”
空气安静下来,镜子里外都是,谢辞抿唇,他心里早就落下答案,但他的眼睛却依旧看着祝秋,像是透过一片黑暗,看那皎白的奇迹。
然后他听见祝秋开口,声音还是那样平淡、认真、坦诚。
“我依旧相信他。”
七个字轻飘飘落下,从镜中传出,菀落朝谢辞露出错愕的表情,仿佛难以置信真的会有一对夫妻互相如此忠贞不渝。
谢辞则无暇顾及菀落了。
他定定看着镜中女人,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她口中说出。
这是真的……?
祝秋宁肯选择可能死,也要试着救他?!
“但是,”祝秋忽然又开口,“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一个转折再次打破震惊的沉默。
镜中同样惊讶的菀落闻言一下笑了,仿佛这才是对的。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情愿嘛。怎么,想从我这里找出破绽?我劝你别自作聪明了,浪费大家的时间。”
祝秋摇头:“破绽我已找出,如今几个问题,不是为我,是为你。”
菀落嗤笑不信:“我并无破绽,你少唬我。”
而谢辞旁边的菀落也笑了:“公子,我瞧你妻子并不似你这般坚定。我没有破绽,她要白费功夫了。不知道希望破灭之后,她又会如何选择呢?”
谢辞懒得理菀落,他方才涌起汹涌暗浪的眼眸已经因为祝秋的话渐渐平息了,而藏在暗浪下的坚冰不过见了片刻日光,还未融一角,就又被深深藏起。
是了。
祝秋怎么可能会选他。
她如此说,当然是因为她已经发现了破绽,那个菀落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破绽。
——菀落手中的长生笔,是假的。
-
祝秋面前的菀落神情轻松,看着祝秋像在看一条在水洼里即将搁浅的鱼。
“你问吧。”她说。
祝秋点点头,握着菀落递给她的长生笔,开口道:“第一个问题,你从何处得来的此笔?”
菀落神色一顿,眼里不禁沾染上一些悲伤:“是李郎给我的。”
“李郎是谁?”
“这也算问题吗?”菀落言语唏嘘,“不过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同我再提起过李郎。”
菀落说:“李郎是我的夫君,他不嫌弃我是青楼女子的身份,坚持将我赎出青楼,娶我为正妻……他是最好的人。”
祝秋闻言轻轻皱眉:“青楼女子为何就低人一等?”
菀落古怪地看着祝秋:“你是真问还是假讽?”
祝秋一顿,垂眸思索片刻,轻轻摇头:“抱歉,是我冒昧了。我既没有切身体会,便没有资格言他人之苦楚。不过我所言亦是我真心,这世上本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
菀落抿唇,看着祝秋半晌,撇开头:“世人大多并无祝姑娘的胸怀。……当然,李郎也有,他也是这样同我说的。”
“是吗?”祝秋淡淡道,“那这位李郎又是从何寻来的长生笔?又为何要将此送给你?”
菀落神色悲伤起来:“这是李郎在一位得道高僧手中得来的。他将此笔送给我,向我保证此生只爱我一个人,如若背叛,我便可以用此笔易走他的寿命。他……他这般赤诚,我却还是猪油蒙心,竟然会觉得他背叛我!是我对不起他!”
菀落说着竟低低啜泣起来。
而在祝秋眼里,菀落周身开始慢慢浮现出魔气,想来这个“李郎”便是菀落的心魔,也是让她堕魔的原因……之一。
祝秋抬眸,认真看着菀落:“此话怎讲?”
菀落垂眸:“五年前李郎恶疾缠身,药石无医,我本想用长生笔易我的寿命给他,但……但有一日,李郎身体好了些,说要出门走走,我却看见他在和另一个女人拉拉扯扯。”
“我气不过李郎竟也负我,便没有用长生笔,却不想第二日李郎的病情就忽然加重,我甚至来不及同他说一声再见!”
“可李郎走后,我那日见到的女子却找上门来。她说她是管账的,李郎自知时日无多,便托她将卖铺所得的钱理好交付于我,也好让我以后能够好好生活……”
菀落说着又哭起来:“我——我若是当初选择相信李郎,将我的寿命易给李郎,我们又何至于此!”
“如今李郎离开,我一个人拿着此笔苟活于世,这算什么?!”
“世间难道只有我是善妒多疑的女人吗?!我不信!”
“我讨厌去青楼的那些冠冕堂皇、耽于美色之辈!我也讨厌自私的自己!”
女人说着言辞越发尖锐起来,身边魔气已然膨胀起来,祝秋退后两步,心里明白这是魔气侵蚀人心后的影响。
魔气会让人的负面情绪最大化,如万丈深渊,将理智已经被击溃的菀落拽进其中,再无天日可见。
可偏偏——她就要这天日再现!
“菀落,”祝秋开口唤她,声音清冷,“你冷静下来,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我问你,这五年来,你可曾找到过真正易命成功的人?!”
“不——”菀落尖叫着,心魔被祝秋提起,她在疯狂的边缘挣扎,“没有!没有!没有一个男人能经受住我的考验!也没有一个女人拥有足够的诚心去以命换命!他们不忠诚、不信任,他们活该死——!”
尖锐的尖叫和浑浊的魔气中,祝秋抬手,将手中的长生笔高高扔出。
菀落瞪大眼睛,脸上布满魔纹地朝长生笔扑去。
而祝秋在一旁扬声:“菀落!你醒醒!不是她们不虔诚,而是此笔并非长生笔,便是心诚如明镜,也不会易命成功的!你的李郎自始至终就是在利用你!”
她声音清冷却不容侵犯,这是真正属于净虚山长虞尊上的气势,是这世间最接近成神的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势!
菀落捧着笔,转头呆呆看向祝秋:“你、你说什么?”
祝秋神色冷静:“菀落,你手中的笔并非长生笔,而是浸染魔气的魔器,它能催人生出心魔,堕为半魔。而其上另附魔咒,那才是真正易人业果的魔咒。”
“你的李郎便是施咒人啊。他让你堕魔,再受魔咒限制,如此他无论再做多少恶,其业果都会转由身为半魔的你来承担。”
“……半魔为人承担业果,天道是不会管的。”
祝秋语及此处,轻叹一口气:“菀落,你的李郎八成根本就是假死。你若不信,大可去阿朗山的城内夫妻探上一番——我想你只劫持外乡的夫妻,也是曾经你的李郎和你说过什么吧?”
“李郎?”菀落怔愣着有些发木,“李郎……李郎说……阿朗山是他的家乡,他平生只希望家乡和谐,乡亲平安……”
如此便是了。
祝秋敛眸,看着菀落从空中落回地上,心中生出些许涩意。
她周身的无尽黑暗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菀落当年与她的李郎相遇、相知、相守的画面。这些画面曾是菀落永远幸福的梦,此刻却在祝秋的话下破碎,成了剜心的刀子。
但有些腐肉,只有剜去,才能重获新生。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信!”
菀落满脸泪痕地爬起来,她说着“不信”,却转眼间就在祝秋的眼前消失。
祝秋知道她去哪里,阿朗山很小,从仅有的同床夫妻中找出一个认识的男人实在太过容易。不出片刻,菀落的身影便重新出现在祝秋面前。
她依旧貌美,却狼狈不堪,瘫软地坐在地上,呆呆看着祝秋。
“是真的……”菀落沙哑开口,豆大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帘,扑扑从眼眶中落下来,“我看见、看见李郎了……他还活着,他有了新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他那么幸福……可我呢?那我又算什么?”
“长生笔是假,情亦是假,一切一切都是假——这世间有什么是真的?”
“祝姑娘,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是真的——?!”
菀落狼狈地扑倒在祝秋面前,她脸上已经布满了魔纹,正紧紧拽着祝秋的衣摆,仿佛祝秋此刻若说一个“不”字,她便会当场殒命,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天地之间。
祝秋看着她,面上无悲,却慢慢蹲下,伸手拭去菀落脸上的泪水。
“菀落,”她轻轻开口,“长生笔可真,情亦可真。”
菀落嘶哑开口:“是吗?”
祝秋点头:“嗯。”
祝秋又说:“菀落,你想见真正的长生笔吗?”
“真正的……长生笔?”
“是啊,”祝秋看着面前半魔的女人,却轻轻笑了,“你忘了吗,我答应过你,我依旧相信我的夫君,我选第二种。”
她说着,手已经从袖口中拿出一物。
不是破曲,而是长生笔。
真正的长生笔。
而远在另一边秘境的谢辞看着镜中一切,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这种预感不是有害于他,而是一种打破他心境的、好像会将他所有的信念与目的击溃的预感。
他隐隐觉得自己明明已经习惯了黑暗与深渊,却似乎有一只手,正自以为是、任意妄为地伸到他面前来,非要将他再次拽出去,受日光强烈的暴晒与灼烧。
“不……”
他喃喃,毫不搭理旁边随着本体同样崩溃的菀落,而是麻木地朝后退了半步。
“不……不会的……这是长铎给她的利器,是她对我的警告与要挟……”
是无论他以后会变得多强,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掉他的上古神器。
连他都明白长铎如此针对他,而他灵力低微到奇怪,定然是有古怪,所以他才坚信自己以后会变强,变得非常强,是让所有人都会忌惮的那种强。
那么这种简单浅薄的道理,难道祝秋想不明白吗?
对,祝秋一定懂,她不会在此刻用掉的,不会的。
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使用长生笔的机会,祝秋不会傻到将这个机会浪费在这里。
祝秋、长铎、净虚山……他们对他都没有真情,他们厌恶他、抛弃他、欺骗他、防备他,他们捏着他的软肋,掐住他的命脉,逼他明白自己必须永远屈居人下,做一个平平无奇的废物——
这才是他要报复的人。
仇人,与祝秋。
谢辞重复着告诉自己,但一双黑眸却不由控制地死死盯着镜中的祝秋。
只见女人一袭白袍,身段窈窕,貌美旖丽的脸上是一双清冷淡然的眼眸,如此极致的反差反而让女人恍若落在人间的神明。
她拿着长生笔,轻轻抬手,悬于空中,然后抬眸。
谢辞觉得祝秋的眼眸似乎看向了他,但他明白,祝秋其实看不见他。
她只是稍稍仰头,静然的眼眸看向一片虚空,然后手握长生笔,在空中平静地、没有丝毫犹豫地写下一段话。
【天道可鉴】
【长虞愿易百年寿命于封溟】
【但求封溟百岁平安、一生顺遂】
小谢三观重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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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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