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纷纷循着声音转头看去，向他们走来的女人高挑优雅，一头波浪卷的长发，气质大方又知性，踩着高跟鞋向他们走来，气场强大，仿佛整个世界都匍匐在她脚下。
周嘉佳。
“嘉佳啊，这么巧。”钱铎从惊讶中回过神。
“谁让我跟你们有缘呢，你们怎么在这里？”她虽然问的是你们，但简希发现从刚才到现在，她眼神一直是停留在方艺白身上的。
钱铎解释，“刚签了个小姑娘，搞下团建。”
“哦。”周嘉佳拉长了声音，视线在三个女生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程橙身上，扯了扯嘴角，“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你赢了我们娜娜。”
程橙以为她说的赢是指白天试镜的事，谦虚地点点头，“不过是运气好一些。”
周嘉佳不置可否地歪头看了一眼钱铎，“你还真不如选我们娜娜。”
简希眉头皱起，心里涌起一股不适，刚想反驳，没想到方艺白比她快，“钱铎的眼光你还不相信吗，他看人什么时候走眼过了。”
周嘉佳把视线转回方艺白，那股睥睨人的傲慢立刻消散了，还多了几分小意温柔，“我不过就是说说，替我们娜娜打抱不平几句，你这就护上了，不愧是当了老板的人。”
“嘉姐开玩笑了。”方艺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那头有人从包厢探出头喊她，周嘉佳见好就收，“我听说叔叔生病了，改天我去看望他，回头我给你信息。”
这话说得暧昧，但还没等别人细品，她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个小插曲让原本活跃的气氛消散不少，从电梯下去的路上大家都没说话。
直到出了电梯，程橙才忍不住问了一句，“钱哥，你们跟周影后很熟啊？”
钱铎嗤笑一声，“熟，怎么不熟？”
他态度有点奇怪，简希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钱铎刚想解释，对上方艺白冷淡的眼神又闭上了嘴巴，改口道：“她不也是华天传媒的么，知道我跟艺白出来单干，就想把她表妹塞过来，我怕麻烦就拒绝了，闹得有点不愉快。”
怕麻烦？简希边听边拧眉，程橙问出了她的疑惑，“怕什么麻烦？”
钱铎真想缝上她的嘴巴，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吗？
嘴上没好气道：“当然是带两个人麻烦，你一个就够我操心的了，怎么，你想找个人来跟自己竞争我手里头的资源？”
他这么说，程橙脸上立即乐开了花，狗腿地凑上去：“哪能呢！”
“不过钱哥，你拒绝她，该不会是拿我当的借口吧？”
程橙想到刚才周嘉佳说的赢了娜娜，她以为是试镜的事，现在钱铎这么一说，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呢？”
他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表情，程橙瞪大眼睛，“钱哥，你不厚道啊……”
其他人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间简希和方艺白落在后面，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悠悠回荡，一下一下，伴随着心跳声一起响在耳边。
从电梯出来方艺白就一直没说话，简希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神色冷淡，薄唇紧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垂下眼眸又抬起，她鼓起勇气试探道：“你爸爸生病了吗？”
她还记得周嘉佳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他微微蹙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简希想要再多问，他却已经走到前边去了，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此时已经走到了车边，其他人已经上了其中一辆，钱铎从车里探出头来，“简希，我听程橙说你有驾照，我跟小白都喝了酒，要么你开车带他？赵君给我们当司机。”
他都已经安排好，简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钱铎又问方艺白，“车钥匙在你那儿？”
方艺白没说话，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来车钥匙，按了两下，车门解锁了。
钱铎：……
他道：“行，那我们先走一步，你们跟上。”
话落，赵君便将车子开了出去，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方艺白打开驾驶座的门，简希走过去坐下，他才绕到副驾驶那边上车。
简希开着车，紧跟在钱铎他们后面，车里安安静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快到预定好的餐厅时，他突然开了口，“你妹妹那件事，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有没有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在微博上发那条评论。”
简希微怔，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简棠在指控她抄袭的微博下面，把责任全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
方艺白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应，转头一看，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他挑了挑眉，发出一声鼻音，“嗯？”
此时简希已经把车开进停车位，熄火后淡淡地笑了笑，看向他，“方老师，这事对我而言太私人了，还是不要讨论了吧。”
她不高兴，方艺白意识到了，微微蹙眉。
简希也意识到自己话太冲了，连忙扯了扯嘴角找补，“这种小事，只会浪费你的时间，不值一提。”说完，她打开车门下车。
程橙他们已经等在餐厅门口，见两人一前一后走来，神色都不太好，顿时面面相觑。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点沉闷，就连平日里爱开玩笑的活宝赵君都变得沉默寡言。
吃完饭大家各自散了，打车回学校的路上，萧晓月俩人才问她，“怎么了，你们路上吵架了？”
简希摇摇头，“没有。”
程橙赶忙追问，“那怎么回事，脸色那么差。”
“就是觉得……”简希犹犹豫豫，“距离太遥远了。”
他对她而言，是大明星，是天之骄子，神秘，充满诱惑，也带来深深的不安。
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他也对她藏着秘密。
另一头，赵君开车送分别送方艺白和钱铎回去，另一辆车他们找了代驾来开。
钱铎坐副驾驶，方艺白坐后面，他手肘盖着眼睛，靠在后座椅背上假寐，随着车辆的行驶，窗外的路灯忽明忽暗地照在他的脸上，他一语不发，悄无声息，周身泛着幽冷的气息。
钱铎犯贱非要去撩他，转过头笑嘻嘻地问他，“怎么了，出师不利？铩羽而归？表白被拒？你也有今天！”
他已经断定方艺白是被人小姑娘给拒绝了，心中不禁啧啧称叹，真是活久见啊，以往只有他替他婉拒追求者的份，没想到今天反过来了，真是让他感到惊奇。
方艺白声音闷闷地从后座传来，“赵君，靠边停车，把他丢下去。”
赵君听了心里叫苦不迭，两位大神饶了他吧，他谁也得罪不起。
还是钱铎善解人意，“赵君你别管他，也别生气，他今天情场失意，咱们作为朋友要体谅体谅他，要宽容大度。”
他说是这么说，可是话里话外全是幸灾乐祸。
钱铎这么得意忘形，赵君也被他感染了，嘴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扬了起来。
“喂，嫂子，钱哥没喝酒……”
方艺白声音响起，钱铎脸上的笑容僵住，连忙起身往后扑，试图去抢方艺白的手机，却发现方艺白的电话压根没打通，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清清泠泠地看着他。
“真服了你了，方艺白！”钱铎气得咬牙切齿。
紧接着，赵君从后视镜里对上方艺白的眼神，立即吓得哭丧着求饶，“哥，我错了！”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车里重新安静下来。
方艺白打开车窗，任由风灌进来，脑袋靠在椅背上，望着一盏又一盏闪过去的路灯出神，脑海里，时时刻刻地回响着那道熟悉的声音。
“方老师，这事对我而言太私人了，还是不要讨论了吧。”
“这种小事，只会浪费你的时间，不值一提。”
他闭上眼睛，又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是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心。
“你爸爸生病了吗？”
“嗯。”他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声音消散在风中，谁也没听到。
……
江州市的十一月，秋风萧瑟，梧桐叶早已经枯黄，随着冷风飘落，街头的烟火气息却丝毫未减，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人群，水果摊、小吃摊飘出诱人的香味。
程橙请管超吃饭，感谢他上次给她介绍了那个运动品牌的广告，分别后她独自去乘地铁回学校，没想到居然在地铁里碰上了何丛之，自从上次拍完广告他匆匆离去之后，俩人就再也没见过。
程橙跳到他面前，惊喜地叫他，“嗨，何丛之，也太巧了吧，居然碰到你。”
何丛之穿了一件米白色外套，搭配休闲长裤，身材挺拔修长，正戴着头戴式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面前突然跳出来一个人，他微微睁大眼睛，很快又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程橙不禁撇撇嘴，怎么她和希希都喜欢上这种冷冰冰的人啊。
不过方艺白冷，是因为他不太热衷于跟人打交道，更偏向于清冷孤傲；而何丛之，他的冷，是暴戾无情。有时候回想起御景阁他救她的那一幕，她会忍不住打寒颤。她觉得他一开始根本不想救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改变了主意。
何丛之不说话，程橙只好主动找话题，“你那天怎么匆匆忙忙就走了？没什么事吧？”
那天？何丛之皱了皱眉。
“就是拍运动品牌广告的最后一天。”程橙提醒道。
何丛之眼神闪了闪，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他拍完广告正在休息，眼前这个女生在他身前不远处玩手机，她太吵了，嘴里时常嘟嘟囔囔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间她大叫了一声，“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看向她，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满脸着急地继续看手机，随后她打出去一个电话，他距离她不远，不经意间把她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晓月，你有办法联系上希希吗，我给她打电话，一直提示在通话中。”
“她帮超哥画的那幅海报，被网友指控抄袭。”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想找她问清楚，我看他们扒出来被抄袭的那个人叫简棠。”
“简棠不是希希她妹妹吗？”
有人过来提醒程橙说话太大声了，她便握着手机走到远处去打。
何丛之看着她的背影，他敏锐地从她刚才的话里捕捉到熟悉的名字，掏出手机来搜索，没多久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焦灼的情绪一下占据他的脑海，跟负责人打了声招呼，便匆匆赶到江滨小区。
很凑巧的，他看到简棠从小区里跑出来，茫然四顾了好一会儿，随后跳上了一辆公交车，没有丝毫犹豫，他跟了上去，一路尾随着她，直到深夜将她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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