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拙闻言，肩膀一垮，自言自语：“压力太他妈大了，想喝酒。”
夏挚带着他肩膀转了个方向：“走咯~”
星婵没兴趣和他俩一起堕落，简单告别后，直接回酒店进入虚拟战场继续磨炼战斗力去了。
夜风卷着满当当的水汽拂过湿漉漉的街道，雨丝时有时无，夏挚和戴拙都不想走远，在拐过第一个路口时，有盏橘红色的南瓜灯映入眼帘，暖融融的灯光穿过门边密密匝匝的爬山虎，将挂着“fire”的牌匾照得半明半暗，隐隐约约的萨克斯声从门缝里倾泻出来。
《The moment》。
夏挚驻足，聆听几秒后，推门走进。
清浅的沉香香气在昏暗的空中飘浮着，幽蓝色的灯光从薄如蝉翼的灯罩中透出，将墙角的桑罗椹叶投射成沙沙如梦的阴影，酒馆不大，却修饰的整饬而幽密，三两个客人四散在各处。除了偶尔有水晶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的零星声响外，只有舒扬的萨克斯音乐随着时光流淌，并无客人交谈。
“两位要喝些什么？”
低沉的男声从吧台后响起，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夏挚微微抬眉，看见调酒师靠在吧台边，单手竖起一方木制酒水单向他们示意。那人身影高大，懒懒地披了件宽松外套，黑色的宽檐帽挡住了他小半张脸，露出半截高挺的鼻梁和线条流畅的下颌，几条脏辫从帽檐中顺了下来，鸡血色的珠络缠绕其上，将那抹微微牵起的嘴唇映成火似的红。
“林燃枫？”戴拙将头偏歪下去，从宽檐帽下找到对方眼睛，“你在这里做兼职吗？”
林燃枫捏着酒水牌的指骨微微一紧：“什么兼职能请得起本大爷？”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戴拙：“自家小生意，懂？”
戴拙唔一声，屈腿坐进卡座：“啊，你不用去刷副本收集材料吗？”
林燃枫懒洋洋的哼了声，没回答，敲敲酒水牌：“Brandy？Rum？或者Noble Wine？”
“tyrconnell.”夏挚不紧不慢地将手肘搭在吧台上。
林燃枫：“你也一样？”他问戴拙。
“太烈了。”戴拙摇头，“给我两罐青岛啤酒吧。”
林燃枫一怔，笑了，他平日里飞扬跋扈，这不经意的一笑，倒是显出几份独属于少年的纯赤清朗。林燃枫翻出两只马克玻璃杯，长长的手指往二人面前一推，拧开威士忌和青啤的盖子咕噜噜倒了进去。
“喝。”
“哇，好粗暴的手法。”戴拙感慨。
林燃枫哼了声，戴拙怀疑他一天要哼上三百声：“当自己是小姑娘？”
夏挚喝了口威士忌，笑道：“原来小姑娘来会有贵宾待遇。”
“不会。”林燃枫坐在高脚椅上，也给自己倒了杯tyrconnell，吊儿郎当地道，“老子不近女色，谁来也不好使。”
夏挚笑了下，不再语，只是慢吞吞地喝。
林燃枫侧靠在吧台上，仰着头，喉结滚动，琥珀色的酒液穿肠入肚，帽檐下的视线在夏挚喝戴拙之间梭巡片刻，不怀好意：“两位似乎不太开心。”
夏挚早就看出他有话要说，眼睫微掀：“憋不住了？”
林燃枫哈哈一笑，红黑色的眉毛扬入鬓角：“半决赛很残忍吧？”
夏挚半仰起头，浅浅吞了一口酒，浅棕色的瞳仁落在他身上，也在笑：“是啊，没想到赏金赛的小奖励能入【海牙城】的法眼。”
“本大爷没功夫玩你画我猜的游戏。”林燃枫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提议道，“一换一，轮流提问，怎么样？”
夏挚看着他：“可以。”
戴拙静静放下易拉罐。
林燃枫晃晃酒杯，做出个请的姿势。
夏挚没和他客气：“卢纯灵三人明明是【海牙城】的势力，为什么能通过报名？”
“他们和我们【海牙城】是各取所需的聘用制关系，不是契约制。身份自由，完成合同随时能走。”
夏挚和戴拙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发出哂笑。林燃枫撇的倒是一干二净，既然坐上护法的位置，就算他们堵住耳朵，【海牙城】辛秘也早就装了一肚子！利益关系早已牢牢绑定，怎么能随便脱身？
林燃枫抬起一根手指，将帽檐顶了上去，“你们两个，尤其是你，夏挚——是不是【曳杖队】的势力？”
“不是。”夏挚言简意赅。
“不是。”戴拙没有废话。
林燃枫等了两秒，没等到更多信息：“这就完了？”
“完了。”戴拙眨眨眼睛，“这也算少城主的一个问题，句末有问号哟，接下来我们要连问两个~”
“靠！”林燃枫瞪他一眼。□□崽子看着憨，没想到还挺敏锐。
戴拙无视他的怒火，真诚发问：“刚刚阿挚也说了，既然‘国王战队’都是大护法出身，口袋里应该不缺银子，而且他们都是干戈道，冠军奖励的道具大多适用于【灵媒道】和【傀儡道】……那他们参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灵值。”夏挚发现林燃枫是个实在人，不玩虚的，他冷幽幽道，“如今的【妖怪乐园】，没有哪一方势力不缺灵值，即便是夜杖王。”
戴拙愣了：“啊……？”
夏挚眉头微皱，没有人不缺灵值……若是连最庞大的势力都在为灵值发愁，那么根源性问题会在哪……
玉琢般的长指抚压在吧台上，指腹下，是上好的沉香木，无形的香气袅娜着袭向四周，两个字如同气泡般从水底慢慢浮现上来——
系统。
大多数玩家都有这样一个思维误区：灵值是由系统产生。可如果系统只是这种可以充当货币的神秘能量的搬运工，并不能生产灵值，亦或者，缺少了生产灵值的必备因素，进而造成了整个【妖怪乐园】里灵值的紧缺。
夏挚突然想起，玩家们完成副本任务的时间如果恰巧在夜晚，会被【曳杖队】收取5%的手续费。按照夜杖王凌驾于众城主之上的超然地位，以及系统存在的未知缺陷，那么……这批灵值最后进的是夜杖王的口袋，还是系统的口袋……？
“不是要接连问两个？”林燃枫不耐烦地催促，“赶紧的。”
夏挚慢悠悠道：“系统从哪一年开始缺灵值？”
林燃枫心脏突突一跳，沉默片刻：“十几年前。”
“十，几年？”
“几年本大爷也不清楚，那会儿我还没穿进这个鬼地方呢！”林燃枫哒哒哒点着柜台，“你那择道是怎么回事？和寻常的【混合道】不是一回事儿啊。”
“我还没弄明白。”夏挚笑了下，“你可以换个问题。”
林燃枫点头，努了下嘴：“你们和魏阙关系这么近，有没有加入【曳杖队】的打算？”
夏挚和戴拙异口同声：“没有。”
加入就要接受【注灵】，他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林燃枫又看了眼时间，随意地道：“要不要加入【海牙城】？待遇从优。”
夏挚更随意：“听起来不错，我们考虑考虑。”
林燃枫坐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深深看了夏挚几眼，含义不明地笑了下：“行吧。”
手腕处光芒一闪，似乎是【传声镯】发了简讯，林燃枫立即按开微型耳麦，认真聆听了几秒，低低回了声“马上”。
戴拙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熟悉，他突然很好奇，【传声镯】另一端的是谁，因为林燃枫说话的神态和魏阙对夏挚讲话时特别像。
林燃枫扔掉宽檐帽，将一头缠着璎珞的脏辫重新在脑后扎成小揪：“本大爷走了，这两杯不用付钱，我请。”
戴拙想起他所说的，现在不管哪门哪派，灵值都不富裕：“少城主太客气了。”
“不客气。”林燃枫从柜台另一端踱到夏挚和戴拙身后，俯身道：“因为，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顿酒了。”
他拍拍二人肩膀，恶劣一笑：“祝好运，小羊羔们。”
来乐~！
明天走访基层，有时间就多写点儿，时间紧张就少写点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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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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