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赛原本就结束得晚,等到夏挚和戴拙喝完酒,离开酒馆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路上人影寂寂,两人喝的不算少,一路散着酒气走回宾馆。
戴拙大概被林燃枫忽悠瘸了,亦或者是被【海牙城】的顶尖实力搞得心乱,被酒精一催化,情绪变得又伤感又暴躁,一路上要么搂着夏挚肩膀嚎想家想妹妹,要么非得站在路中央把袖子撸到咯吱窝给夏挚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有多好看,表示虽然打不过卢纯灵,但是像胡悦那种垃圾,他戴大爷可以一打十!
“行行行,一打十。”夏挚抢回自己被扯歪的衣领,看着戴拙,愁的不行,“还能不能站稳?”
“能——!”戴拙把脖子一梗,“我不光能站稳,还能把你送回去,信不信?”
夏挚不想信他,奈何戴拙喋喋不休地强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死乞白赖地非要送,夏挚拗不过,只好从了他,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回酒店,夏挚一看到房门就催戴拙赶紧回去醒醒酒。
“你到啦?”喝了酒的人格外较真,戴拙使劲睁着眼睛确认门牌号。
“到了到了。”夏挚揉揉太阳穴,微醺着,“放心回去吧。”
“不对……”戴拙把头摇成拨浪鼓,发现新大陆,“不对不对!这是魏阙的房间!”
“……?”
戴拙揶揄道:“哈哈哈还说你没醉,怎么连门都认错了?你不会是太想他了吧?”
夏挚脑袋一空:“没……”
“我想魏阙了。”戴拙叹气,“还有老乔,不知道他们最近怎么样,上次走的那么匆忙,估计任务挺急的吧,他们脸色那么严肃,会不会挺危险的啊……欸,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是胃里难受想吐了吗?”
“……嗯,我去吐会儿。”夏挚借坡下驴,揉了把戴拙的脑袋,转头走回隔壁自己的房间。
雕刻着罗马卷草纹的实木门被人从里面轻轻带上,隔绝了走廊中戴拙离去的脚步声。夏挚单手掀起衣服下摆,沿着上半身甩了下去,赤.裸着胸膛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那具白皙劲秀的身体,也将他脑中的莫名的思绪冲得更加繁乱纷杂。夏挚冲完澡,披了件银灰色的绸缎浴袍,坐到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是因为想念吗?
那个人,离开有多久了……
夏挚仰面倒在沙发靠背上,醇烈的威士忌在胃中翻腾,呼吸中,带上了浅浅的酒精气。不知名的钟声从天边的角落悠悠传来,夏挚顺着钟声回忆起十六岁那个夜晚,那座钟楼里的灯光,好像如同此时的夜景一样扑朔幽亮吧……
-
“喂,你确定院长今晚不在家?”
十六岁的夏挚单脚踩在长椅上,俯身问向少年,黑色鸭舌帽压得低低的,企图挡住一双跃跃欲试的明亮眼瞳。
“不确定。”
说话的少年同样穿了一身黑衣,头上的鸭舌帽潦草地歪在一边,看起来像是被人强制着随手扣上去的。眉骨下方嵌了双碧绿色的,冶丽低垂的眼,微微弯曲的碎发随着温柔的夜风在腮旁来回扫动,他的皮肤像是西伯利亚的雪山一般白,气质也像是积满落雪的山顶,带着人迹罕至的纯真敏感,以及雪崩或至的野性阴郁。
“什么?”
夏挚一下子站直,碧眼少年瞥他一眼,赶在对方炸毛前补充,“下午我看到他开车出去,不知道回来没有。”
“肯定没回来。”
夏挚放心了,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两颗棒棒糖,拆开一颗咬进嘴里,又往少年嘴里塞了一颗,催促道:“我们抓紧,错过今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魏阙含着糖叹了口气,看向绿草坪远方的钟楼——那是院长谭韶住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福利院开始流传着钟楼每到半夜十二点出现鬼火闪烁的传说,他告诉夏挚时只是随口当作趣闻讲的,没想到夏挚听过之后魂牵梦萦朝思暮想,打定主意要找机会夜闯钟楼,一探究竟。
“马上十一点了,快走!”夏挚把魏阙从长椅上捞起来,兴致勃勃,戏瘾上身,“雄狮探险小分队,出发——!”
“雄狮?”魏阙扯了扯嘴角,鞋底踏过柔软的草坪,任由夏挚拽着往前走。
“嫌土?”夏挚听出魏阙语气中的轻嘲,回头睨他一眼,懒声道,“嫌也憋着,这名字阳气重,晚上用能辟邪~”
“不敢。”魏阙无奈地整理了下鸭舌帽,温柔的夜风划过他瘦削单薄的身体,后背的卫衣随着风鼓了起来。
夏挚皱起眉:“你怎么还是这么瘦?”他伸手去捏魏阙的肚子,不满道:“一点肉都没有……周仇那小子还欺负你?”
“他不敢。”魏阙声音轻轻的,像是安慰,“我吃很多,只是不长肉。”
夏挚哼一声,伸手圈住魏阙的脖子,眉梢染上几分喜悦:“我小叔和婶婶下个月就回国,等他们一回来,就带你去办收养手续。”
魏阙低低应了声,嘴里的糖果化开一片甜。
“你不开心么?”夏挚听他语气低沉,弯腰,从帽檐下去寻他的表情,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哄小朋友,“我爸妈两个孩子,不符合收养条件。叔叔婶婶是丁克,我们两家的别墅就在斜对面,而且他们常年旅居国外,帮你挂个名,等手续办好直接在我家住,到时候咱们上学放学都一起。”
“知道。”魏阙嘴角翘着,托着夏至的下颌,将他的脸摆向正前方,“你说过很多次了。”
“我以为你提前阿兹海默了呢。”夏挚把棒棒糖顶到口腔一侧,脸颊鼓鼓的,浅棕色的眼瞳斜睨着身旁的少年,“小小年纪,老气横秋。”
魏阙不说话,浓密如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两星愉悦的瞳光,夏挚又凑过来,戏谑道:“你是不是不会露牙笑啊?”
“……”魏阙面无表情,“走开。”
“不。”夏挚弯眼笑着,凑得更近了,细直的锁骨在低垂的卫衣领口下若隐若现,“跟我说实话,你长成这样,每天早上会不会被自己帅醒?”
“别闹……”
魏阙快要招架不住他连篇的鬼话,停下脚步,提醒道:“钟楼到了。”
夏挚收回圈在魏阙肩上的手臂,打量着几米开外的钟楼——看起来有些岁月了,深棕色的木质结构,楼身十分瘦长,呈三棱锥的形状,大约有十层左右的高度,外壁上有雨水冲刷过的浅白色流痕。钟楼后方不远处是一小片银杏林,初夏的叶子已有葱郁的迹象,三面是空旷的草坪,距福利院约莫5分钟的步行路程,谭韶平日就住在里面的某一层,工作时间则在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里办公。
夏挚走上前,推推包着铁皮的木门:“锁了。”
魏阙不置可否,他知道夏挚不可能轻易打道回府。果不其然,夏挚绕着楼身慢慢转了一圈,瞧见二楼的窗户没有彻底关死,一缕缝隙正静静的敞着,露出后面空洞洞的黑暗来。
“运气不错啊,搭把手。”
夏挚三两下咬碎棒棒糖,从裤兜里掏出个微型手电叼进嘴里,踩上魏阙架稳的大腿,掰住木窗边缘,用力拉向旁边。
“噗……咳咳咳!”被激活的灰尘落了夏挚一脸,他灰头土脸地跳下草坪,偏头呸了几下。
魏阙抿了抿嘴,转过脸:“还好吧?”
夏挚怀疑他在憋着笑,瞪他:“你来试试?”
魏阙不接话,计算着窗口的大小,估量了一下:“应该差不多。”
那窗口的高宽连半米也没有,不过少年身形纤瘦单薄,小心些也是能钻过去的。
夏挚摩拳擦掌:“准备了。”
魏阙十指交叉,掌心向上搭成桥,夏挚单脚踩上的同时奋力向上一跃,双手撑着窗台跳了上去。
“你等等。”夏挚钻进钟楼,没着急下去,探出脑袋道,“我去给你找个垫脚的。”
魏阙摇头:“不用,”
夏挚眯起眼:“你不会要临阵跑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黑影突然攀高跃了上来,灵巧的猫儿似的,脸颊交错之时,一股带者荔枝味糖果香的鼻息从他脸侧瞬间擦过,令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魏阙低声道:“让开点,我进去。”
夏挚愣了愣,又眨了眨眼:“靠。”他从窗台跳下,看着那只黑猫落到身边,笑起来:“少侠好身手。”
魏阙压了压帽檐:“雄狮探险小分队不收弱者。”
他从夏挚手里顺过手电筒,迈步上楼:“跟在我身后。”
“喂,是你跟着我才对吧,哪有哥哥跟着弟弟跑的?”
夏挚不愿意做跟屁虫,丧失当大哥的尊严,无奈楼道太过于狭窄,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并行,也没办法让夏挚实现反超,只好一路缀在魏阙身后,变着法儿地感叹魏阙想篡权夺位,从雄狮小分队的跟班造反成大当家。
“我不是逞能。”魏阙被他揶揄得没办法,停下脚步,侧身解释,“这种老旧的木制楼房危险系数比较大,一是楼梯很可能出现松坏,不小心不熟悉的人走会踏空。二是……”
夏挚觉得少年一本正经解释的认真模样十分好笑,挑眉问:“二是什么?”
魏阙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夏挚安静。静静站了几秒后,魏阙耳朵小幅度动了下,迅速将手电光束照向一处角落,夏挚立即看过去,一小节黑溜溜的尾巴见光即溜,刷地蹿进了附近的洞穴里。
夏挚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僵在原地。
魏阙弯腰,轻轻掐住夏挚的后脖颈,安抚似的揉了几下,轻声道:“二是有老鼠,我想大哥应该不想打头阵,撞上它。”
抱歉,最近太忙了,这章算上周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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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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