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夏挚入睡的很晚。
心中有所思虑,哪怕在酒精的加持下睡眠也很浅,眠中光怪陆离的梦境迭出,如同湿重的抹布,一层接一层地糊上他的口鼻。
扑簌簌——
窗外响起轻轻的,猫头鹰煽动翅膀的声音,夏挚睁开眼,脖颈处细密的汗珠在皎亮的月光下泛出珍珠般的光泽。他若有所感地偏过头,看向枕侧,一方半个巴掌大小的锦盒静静卧着。
空气中残留着极淡的冷雪香气,月白色的纱帘舞动出轻柔的韵脚。
“魏阙……”
夏挚猛然起身,赤脚奔到窗前一把拉开,急切地望出去,一抹颀长的身影在东北处的建筑群中一闪而过,旋即隐入小道之中。
夏挚想也不想,单手撑着窗台跃了下去,像是乘风停歇的飞鸟般落在斜下方的朱红色屋顶上,朝着东北侧迅速追奔!
【血域堡】内建筑密集,高耸连绵的房屋在阒寂的夜晚中静卧成沉睡的兽,夏挚双脚.交替点跃,鼠灰色的稠质睡衣在疾驰中向后拉扯着,勾勒出纤瘦有力的身形轮廓。冷凉的夜风争先恐后地向灌进他的每个毛孔,夏挚一颗心脏跳动得比以往任何生死之战还要剧烈,带着岩浆般热度的血液将外界的冷意冲刷的一干二净,夜露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近了,接近了。
唰——
夏挚跳下屋顶,雪白的双脚踩上柏油小道,地上潮湿的雨痕立即嵌入脚掌纹理。他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穿梭寻觅良久,却并无身影。
深深的怅惘涌入夏挚心头,他不信邪地拐进一个偏僻的巷口,唤道:“魏阙——!魏……”
一股力量从身后袭来,夏挚手臂一紧,被人拖入一丛黑暗的角落。
肩胛骨撞击上胸膛,夏挚朝斜后方偏过头,一双暗绿色眼睛恰好正低垂着落向他,二人胸腔下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如遇魔法般同频共振,夏挚怔怔地喊完那个未尽的名字——
“……阙。”
魏阙低低应一声:“小声些,我任务还没完成。”
夏挚面对着他,仰头,看着青年愈发瘦削的面庞,在心口横亘良久的怒气不知不觉间全然消散了:“任务难度……很大是吗?”
“能应付。”魏阙不欲多提,往夏挚脚下扫了一眼,眉头皱起来,“怎么光脚出来?”
夏挚看着他:“还有多久能完成?”
魏阙下意识地想打开系统界面,又想起此刻限制还没解除,只好低声劝:“你从商城里买双鞋,地上全是积水。”
夏挚声音压得比他还低,似笑非笑地凑近,像在共谋什么秘密:“什么时候能一起吃饭?”
魏阙垂眼看着他,见夏挚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叠了叠,单膝蹲了下去。
夏挚愣住了,想后退,一只脚踝已经被人圈住。魏阙手指修长,指腹下覆了一层薄薄的茧,在触碰到的瞬间,一串别扭的痒意顺着脚踝处的皮肤直漫夏挚全身。
“喂、” 夏挚眼睫颤了下,抬手推他肩膀。
“别动。”魏阙制止住夏挚的不安分,用膝盖仔细蹭干脚底的水渍,将外套垫在了他脚下。
魏阙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很快结束,很快能一起吃饭。”
“……什么。”夏挚回了回神,将腮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脑后,“哦,好。”
魏阙:“【阿帕特之魇】带了吗?”
“这个?”夏挚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方盒,打开,一片倒三角的幽紫色鳞片躺在其中,在月光下的照射下反射出繁复梦幻的纹路,“谎言女神阿帕特?”
魏阙稍加解释:“【阿帕特之魇】是谎言女神在诸神黄昏中遗落下来的一枚鳞片,凝聚了她的部分神力。你回酒店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进行绑定。”
夏挚翘了下嘴角:“山雨欲来了吗?”
魏阙脸色冷凝:“目前【血域堡】的局势太复杂,当初不该让你们来报名。”
“早晚的事,浑水才能摸鱼。”夏挚抬眼笑了下,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认真,“等着我带你出去就是了。”
魏阙忍不住细细打量面前的青年——刚入园时的游离轻慢感好似慢慢从他身上消失了,逐步呈现出如同钻石一般夺目而坚定的光彩。
夏挚见魏阙不说话,没头没尾地问道:“你觉得我该选谁?”
魏阙深深看他一眼:“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夏挚:“不反对?”
魏阙:“不反对。”
夏挚慢吞吞地道:“哪怕我有可能和夜杖王作对?”
魏阙神情不动,夜风吹拂着他额间微卷的发梢,将瞳光遮得半明半暗。
“这个问题没有讨论价值。”他轻声说。
“……也是。”夏挚哈哈一笑,“现在的我算哪根葱。”
“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阙有些头大,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夏挚的表情,见他嘴角隐隐噙着笑意,这才松了口气。
魏阙开口道别:“我不能离开太久,得先走一步。”
夏挚扬扬下巴:“去吧,我看你走。”
魏阙点点头,转身闪入另一条巷道,瞬息间就不见了踪影。
夜风吹晃了映在圆花窗上的枫叶阴影,夏挚微微打了个冷颤,这时才感觉到一丝凉意。
他拾起脚下的外套,像是没有注意到上面大片水迹似的披在身上。
他走了几步,不知想到什么,打开商城,买了一双鞋穿在脚下。
-
戴拙和星婵在看过上一场擂台赛后,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每天不是在训练,就是在训练的路上,马不停蹄地提高自身战力。
夏挚自告奋勇地去赛场收集情报,天天像是定点去公园遛狗的老大爷一样,到点儿去,到点儿回,顺便把酒店周围的餐馆就临幸了个遍。
这是个与其他任何一天都别无二致的黄昏,夏挚提前从赛场出来,天空收拢了雨丝,乌沉沉的红色夕阳坠在云层身后,大片的云丝被映成血红色,沥青地面也像是染上了一层血,空气几乎要凝成固体。
通天彻地,寂静无息。
夏挚插着裤袋,靠在乳白色的束柱边,叹了口气:
“出来吧。”
空气中无形的琴弦迸裂了。一位身穿连衣短裙的少女迈动着两条修长光洁的腿,从背光处走了出来。她每走一步,身上鸡血色的鱼鳞短裙便折射出大片刺目的闪光,盯着看几秒便会产生明显的眩晕感。
“【落雪城】护法韩小时。”少女两手提着裙摆,优雅地行了个礼,笑吟吟道,“城主白絮邀请夏先生一起共进晚餐。”
“丫头,先来后到的规矩不懂吗……”
虚弱的咳嗽声从后方传来,一个瘦小的老头手持黄铜拐杖蹒跚走近,他不足一米六高,手中的拐杖却将近两米长,看起来极重,每磕一下地面夏挚都会感到自己脚下一震。
“咳咳咳……夏小友,【礁盾城】城主唐淳请您过府一叙。”
“老怪物,哪座乱葬岗的棺材盖没封好,让你给跑出来了?”西北角的尖形拱门下浮现出一道青年的身影,他有着如同电影明星一般英俊的脸庞,神情却极其令人不舒服,仿佛惦记他人猎物的鬣狗,时刻都想从对方嘴里抢下一块肉。
老者重重地一杵拐杖,一条深深的裂缝从他脚下咔地裂出去十几米:“黄口小儿,口出恶言,必下地狱!”
“【御莲城】章纵。”青年哈哈大笑地闪开裂缝,完全不管老者的挑衅,“夏兄弟,咱们不打不相识,城主大人早就想认识你了,择日不如撞日吧。”他嘴上客气,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夏挚,强大的威压从身上释放出来,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韩小时扫了他们一眼,一步步走近夏挚,加深了笑意,“不知道小哥哥想选谁呢?”
夏挚摊手:“或许,我们该等演员都登台后再开唱。”
韩小时笑意顿住:“哦?”
章纵眯起眼睛,阴恻恻地道:“你在等【海牙城】?”
“还是【血域堡】……”老者布满沟壑的脸上流淌出峥嵘之色,“小伙子,劝你考虑清楚啊!”
夏挚收敛了神色,摸出一张名片。他明白,这话一说,便代表对面起了杀意!
三个城主想必都下了命令——拉拢不成,便绝后患。
“诸位,既然一时僵持,不如将夏先生让给在下。主人欣赏夏先生已久,想与之交个朋友。”
一缕如春风般清澈灵悦的嗓音响起,近的仿佛就贴在耳畔,夏挚登时寒毛倒立——在他毫无察觉之时,这里竟然出现了第五个人!
不只是他,韩小时三人脸色齐变,戒备地望着铁花门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那里站了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子,他生了一张流畅秀气的脸蛋,清爽的碎发下是一双柔和的丹凤眼,鼻梁挺而秀,唇如三月桃瓣,穿一身浪纹新柳色的行灯袴,双脚踩着木屐,一把狭长的武.士刀松松别在腰间。
“在下清水择,忝列【四象主】之位。”
男子微笑着朝夏挚慢慢鞠了一躬,长而密的睫毛抖动时如同深秋时节染红的落羽杉,他用略微僵硬别扭的口音再次邀请:
“主人王执,希望与夏先生小酌一杯。”
好多情节我也忘了 每更一次都重新理大纲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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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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