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蛇话音刚落，街上就有注意这一幕凑热闹的妖高声嬉笑道：“蛇妖你可真不要脸，一千岁的老妖了，还在调戏别的小妖了。”
“你们这群丑妖怪懂什么。”美人蛇一道锐利的目光扫去，浑厚的妖力直直向他们逼去，那些牛头妖瞬间闭嘴。
美人蛇微微歪头，笑道：“考虑的如何了？我可不喜欢强迫别的妖，那样显得我很没品味。”
话虽如此，嘴上说着不逼迫他们，手上的妖力对他们二人却没有软上一分。
真是个蛇蝎美人，度绯深感无语，但女子要能屈能伸，度绯旋即朝她娇娇一笑：“能成为大人的食物自然是我的荣幸。”
与此同时她伸手挽住谢霁白的胳膊，暗暗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不要乱来。
谢霁白许久未曾与她这样接触，尤其还是对方主动挽着他，温热的触感传来时，他身体一僵，脑海空白，什么都忘了。
挂在腰间的问心感受到他的想法低鸣了一声，不争气的主人。
在其他妖眼中看来是二人毫无顾忌的亲呢，真不知死活，他们内心嗤笑，死到临头了还在这亲亲我我，难舍难分，想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度绯答应后，只觉得暗里盯着他们的目光都少了许多，她心下松了口气，那些盯着她的目光阴暗潮湿，像是毒蛇慢慢缠绕在你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而从出现在这条长街上，她就知道他们被盯上了，若是跟着那些长相丑陋，性格未知的妖走，那还不如与这位美人蛇走，应付一个妖总比应付一堆妖好。
美人蛇叫他们如此识趣，满意地点点头，从屋梁下来上下来。
那么有个问题，倒挂这么久头会晕吗？度绯好奇地想，但这显然不是她关心的问题。
美人蛇绕着他们慢慢转了两圈，打量货物的眼神让谢霁白感到不适，几次心中的暴戾勐然升起却又及时被浇灭，最后心里只剩下淡淡的无奈。
美人蛇轻轻一挥袖，二人一妖消失在长街上，看热闹的妖也四下散去，该干嘛干嘛去。
*
度绯觉得自己与谢霁白天天都在落难，不是被妖鬼恶妖追打，就是莫名来到这个不知名鬼地方。
真是够倒霉的。
她打量着面前的场景。
他们被美人蛇带到一处未知的山洞里，几颗大大的夜明珠将此处照的如昼。
各种骸骨堆积此处，修士是不怕尸骸的，可一次性见到堆成山的白骨，难免让人毛骨悚然，不必说这些便是美人蛇吃剩下的骨头。
美人蛇将他们丢在此处，眼神忽而朦胧，像是受到什么召唤，旋即扭着蛇身离开。
在她离开后，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度绯仿佛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她忐忑开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悲鸣声。”谢霁白缓缓道，问心告诉他这是回溯镜发出的悲鸣，同为九**器，拥有灵识，在某些时候它们可以同频，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回溯镜的灵识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谢霁白神色不明地向外望去，他用神识探去，发现周围许多妖都朝着一个方向极速前去。
度绯轻轻惊呼一声：“你看我们的手。”
谢霁白垂眸看去。
度绯的手本就偏白，肌肤如玉，此时看去却蒙上云雾，等到日升时，便会散去，再无这个人的踪迹。
度绯转眸看向谢霁白，发现他也有与自己相同的情况，她心中大概有个猜测，知晓这是此处诡异地方带来的问题。
她不禁喃喃自语：“那我们岂不是在过会儿被风一吹就没了。”
“不会。”谢霁白淡淡道，乌黑的瞳孔倒映出眼前的少女，“不会出现此事。”
他不喜眼前的少女说这些与生死有关话，生死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不过是眨眼间，若是放任自己纵入黑暗，意识便会被它湮灭，被取而代之，但对于度绯来说不该如此，他想。
谢霁白的话里带着固执意味，唇角抿成一个执拗的弧度。
度绯看着他不知为何心有些发酸，就像是这些话从前有人在她耳边叨扰过许多次。
从初遇时，她对他的态度便不曾软过，刻意的回避是个人都能感受到，沈寄风与他们同行不过两日，某日也曾来偷偷打听他们的关系。度绯知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可为何自己心里时不时会萌发对他的抵触。
这是依赖吗？度绯垂下眼不去看他。
谢霁白拿出问心，剑没出鞘，轻轻挥出一道剑意，美人蛇留在洞里的封禁被轻松破开。
度绯这才发现短短几天他的实力又长进了，刚才复杂的思绪霎时烟消云散，叹息一声，天赋真是强的可怕。
*
又是入夜，空寂的长街灯次第亮起，灯火如龙蜿蜒，大大小小的妖重新出现在街上嘻嘻乐乐。
漆黑的小巷里透露点微弱的光，只有两个身穿披风的人躲在光透不进来地方，隐藏住气息。
偶尔有妖朝里面疑惑看两眼，又迅速离去。
度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怎么都在跑到这么偏僻地方还有妖来。
巷子口站着一个身高八尺，牛头马身的妖怪，背上扛着一把大刀，影子被光拉长，压迫感十足。
它对着巷子口嗅了嗅鼻子，眼神蓦地出现疑惑之色，挠了挠头，转身离开。
度绯等它走后放松下来，用眼神示意谢霁白：是你做的吗？
昏暗下只能看清少女水润黑亮的双眼。
谢霁白抿唇笑了笑，轻轻点头。
问心极力想蹦出来，其实是我。
度绯朝他弯了弯眉眼，凝眉思考，想到当下处境。
白日他们破开美人蛇下的禁锢后，来到城门，他们可以确定这是百年前的鄠城，那么也能解释清为何昨夜城里那么混乱，妖族大多都是原型或半原型四处溜达。
只是这个时候，人妖两族关系恶劣，若是被发现了只能沦为他们盘中餐。
他们来到城中，令度绯错愕的是整个城里空无一妖，仿佛一夜过后所有的活物都凭空消失，昨夜那只是一场幻梦。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度绯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愈加透白，这让她心里有些焦急，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迟早他们得消散在这个古怪的地方。
在城里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这摆明了只能在危险的夜里出去找办法，脱离此处。
夜幕降临后，白日寂寥的城又热闹起来。
谢霁白在察觉周围无妖后轻声道：“都走了。”
度绯都快憋不住了，她心里有很多问题。
她试探着问：“这是幻境吗？”
谢霁白垂下眼，看到她的状态，面部线条紧绷。
幻境对他们这些外来的人非常排斥，将他们当成入侵者竭力想要把他们弄出去，而这个过程里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个幻境是以百年前的鄠城的为基础构建，我们所见的皆是百年前发生的事。”
度绯蹙眉，说出了他的想法：“你先前说所回溯镜的悲鸣，而回溯镜恰好失踪。”
“那么，拿到回溯镜的人或妖可以用它搭建一个这样的幻境吗？”
众所周知，回溯镜可追溯过去，堪清未来。
但想要构建一个这样庞大复杂的幻境，并不容易，若是单单依靠普通的法器，在构建一半时便会坍塌，不足以支撑其构建。
“可以。”谢霁白道：“将它置于阵心，等到法阵开始时，幻境便会出现。”
他压了压眉：“只是这样的法阵太过复杂，想要强行破很难，很容易造成幻境小范围崩塌。”
度绯想了想，缓缓道：“这个幻境时间既然是百年前，人为建构而成，从回溯镜的用法来看，它便是以某个人或妖的记忆来构建。”
她转过身看向谢霁白，“而这个人或妖百年前便存在于此城中，只要找到他，幻境便会有破的方法。”
谢霁白静静望着她，话里透着笑意：“这也是我的想法。”
度绯得到了百年前天才的肯定，不，现在也依旧是修炼天才。
她语气明显轻快了几分：“那我们快走吧。”
谢霁白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唇角弯了弯，若是让沈寄风看见了，要大呼不公，平时他们二人相处时，谢霁白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其实也不是，谢霁白只是在对除度绯以外的其他人都是漠不关心的状态，自然相处时眉眼间不自觉染上薄冰，带上冷淡意味。
但刚迈出一步，度绯又退了回来。
她神色气馁下来：“可是幻境主人会是谁？城主，还是城主女儿？”
她把能想到的人都说了一遍，发现能姜泽的可能性最大，毕竟这位城主身居高位，回溯镜名义上在梦瑶手里，实际上姜泽想要得到轻而易举，而他妖力雄厚，找好阵法构建这样一个幻境并非难事。
最重要的事他百年前便已存在于此城，时间上也很接近。
度绯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谢霁白看了看巷子外：“一切皆要等我们到了阵中心，找到与主人相关的人物才能得知。”
“好。”度绯握拳，“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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