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您说对吧。”
魏棋含笑却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了那点不太能见人的想法。魏殉道像是被抓包的走神学生，开始已读乱回。
“嗯，对。”他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一边的徐翊带着点笑意咳嗽了一声。
那边的徐诚日宛如三级片里面的丈夫，充耳不闻地继续说下去：“但这事吧，到底是您得和小翊商量。”
徐翊也没听，侧过脸去看着魏殉道。
魏殉道只是点头，说了句好，徐诚日还打算再补充点什么，对面那人就纡尊降贵地说了今天第二句话：“我私底下和徐翊详谈就好。”
这话一出，徐翊也转头看着他。
徐诚日明显愣了：”这，这么大的事，肯定还是公开说一说比较好吧。“
那双眼只是冷淡地看过来，在对视的一瞬间带着几份疑惑：“难道家主不是徐翊吗？我把徐翊的年龄记错了？他没有成年？”
这话其实有点难听了。
赵英闷声不吭，反而是一边一直没说话的长子徐重宁开了口：“魏先生，只是小翊这么多年来，都是我父亲在管家，他刚成年没多久，我们这边的事，还是我父亲比较熟悉罢了。”
魏殉道没搭话，只是低着头，光明正大地对徐翊掌心向上伸手。
徐翊会意，当着一群人的面给他掰了一大块芝麻糖。
徐重宁见他沉默，有点沉不住气，开口再喊了一声魏先生。
魏殉道抬起眼皮，一双剑眉之下的眼睛却看着一边的魏棋，旋即又低下头把那块芝麻糖塞嘴里了。
魏棋明白，这位大爷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这是打定主意下徐家的脸了。
魏棋放下刚喝了一口水的水杯，转头看着那边带这些病态的徐翊：”徐先生，冒昧问一句，今年贵庚？“
“今年二十一。”
魏棋看着那边的徐重宁：“我记得成年的法定年龄，是十八岁。”
徐重宁连带着脖子都有些红，却还是梗着脖子，不接魏棋的话 ，转头看着魏殉道：“魏先生，这些年徐家事务繁多，一时半会没交接完毕也是有的.....”
下一刻他的话就被魏殉道打断了，他连头都没抬，只是垂着眼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徐先生。”
徐重宁还以为叫他呢，刚想回答，就看他爹给他碗里夹了块红烧肉：“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魏殉道这才慢悠悠地正眼看了他第一次。
那个意思是，你爹才有资格说话。
这个场面上不来下不去的，在场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氛围。徐诚日没想明白为什么魏殉道会突然给徐翊背书，就凭借着徐翊那一脸病美人的样子？
奶奶个的腿的，徐诚日看着自家亲侄子把大半包芝麻糖都塞魏殉道衣兜里，暗自骂了一句。
“这件事我和徐翊自己谈就好。”魏殉道终于接过魏棋的重担：“就暂时不劳烦各位了。今天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那几位都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魏家守着黄泉道的日子到了，诸位可以和家主商量一下谁去接替我们的人了。”
烬司。
这个话题才像是烬司该说的。
徐翊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是全饭桌上唯一一个依旧低着头的。
这让他看起来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世间枉死的人太多了。其中各种心酸难言让人不得不同情，再者死者的身份多种多样，有权有势或者是富可敌国者也多了去了。
黄泉里的那些个牛头马面，到底也有着肉做的心肠。
于是总有那么一两个死的极其冤屈，又偏生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的鬼魂试图返回人间，牛头马面如果不拦，那就真会回去。
但是怎么可能让他们回去呢？
今天说的只是“要回去看看自己可怜的孩子”，到那边见到了自己的孩子被人虐待，被人追杀，怎么能不担忧起来，试图留在人间？那躯体用谁的？不论用谁的，都会打乱人间的秩序。
这就是烬司产生的开端。
“返回人间必走的黄泉路，魏家守够了。”
魏殉道也不管一众人铁青的面色：“当年徐家上一任家主，徐宣景先生，可是真真切切地答应我师父提前五年来接我们的。”
黄泉路，那当真不是个好地方，和那帮已死的厉鬼拼杀，时不时还要面对牛头马面的背刺。
去了还不如去死。
这下子徐家俩兄弟都沉不住气了，穿着老头汗衫的徐阔年率先发难：“魏先生一张嘴就是提前五年，当时两家说好的分别二十年，这一下子可就是四分之一了。”
“怎么，”魏殉道懒散地往椅子上一靠：“徐....怎么称呼？”
徐阔年咬咬牙：“叫我年叔就行。“
对面那人面色不改地用筷子夹了点花生米塞嘴里：“我记得您是徐翊老板的....三叔？”
徐翊在一边挑挑眉，这种徐老板的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是，我是他三叔。”徐阔年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点头应了。
那筷子被他放下，紧接着就对着徐阔年贴脸开大：“徐二。”
这一句话出来，饶是相对稳重的魏棋都呛得咳嗽，恨不得抓着自己上司的衣服，问问今天到底打不打算活。
不打算可以不带上我的。魏棋绝望的看着满脸通红的徐阔年，很崩溃地想着。
“你踏马喊谁徐二呢！”
徐阔年这个中老年人被气的手发抖，魏棋有理由相信如果有刀的话，他想一刀插死魏殉道。
罪魁祸首只是翘着脚，扯了扯唇，复刻了一个徐翊同款笑容，把嘲讽值拉到最大：“不好意思啊，忘了您其实行三了。“
魏棋心里警铃大作。
紧接着，那张三十七度的嘴里就蹦出来一百八十度的几个字，瞬间温暖了只穿了薄衣的徐阔年。
他说，抱歉啊，徐三。
徐阔年被一边的首位受害者徐重宁死死抱住，场面鸡飞狗跳。
“我要把这小兔崽子做他妈成手撕包菜！”
“叔！冷静！”
“冷静个屁，嘿这□□崽子你踏马.....”
在这种场面下，芝麻糖二人组简直美好的像是世外桃源。
徐翊还有心情从魏殉道兜里掰一点芝麻碎，洒在黄米凉糕上一块吃。
“好吃吗，这样做的话。”魏殉道无视了徐阔年大厨的做菜邀请，转头问着。
“还行，二爷来点？”徐翊没忍住笑了：“看不出二爷还这么锐利。”
黄米凉糕最后两块，在爱吃甜的小孩徐重文面前。魏殉道看了看：“算了，我怕一会伸手就真成手撕包菜了。”
对面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没看出来，刚刚二爷点火不是挺好的吗？”
“看出来了？”魏殉道顺口接了一句：“你盘子里能吃吗？”
徐翊点了个头，魏殉道筷子都没伸过去，下一刻就被暴躁大厨的吼声打断了：“吃什么吃！滚出去！”
魏殉道有点遗憾地放下筷子。徐翊浑然不觉地装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模样。在一边继续吃芝麻碎黄米凉糕。
下一刻他就被魏殉道抓着淌进了浑水里。
魏殉道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对了，这房子说起来，好像是徐翊老板的。”
一边魏棋已经走了有一会了，双目无神地看着到处发疯点火的魏殉道，怀疑今天他被鬼上身了。
真是可怕。
这下子不止徐阔年要发活了，连带着徐诚日也没忍住了，死死地看着他：“魏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魏殉道趁着徐翊盘子里面还有最后一个，拿着筷子夹起来就塞进嘴里：“我是你们家主请来的靠山。”
魏棋和徐翊都沉默了。
看上去他俩一块死了有一会了。
古代小说背景下的顶级阳谋，就是当着面告诉丞相，你们小皇帝要推翻你了。
这种老套的封建剧情，到现在居然还能奏效。
徐诚日的面色难看的像是要活剥了他的这个侄子，徐翊盯着魏殉道的脸看了两秒，又转过头看着他那个二叔。
他那个和亲侄子抢权的叔叔。
“徐翊，我相信你。”徐诚日吐出一口浊气：“你跟魏先生之前都不认识，所以.....”
“他是我请来的靠山。”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着他，魏殉道更是不解地看着徐翊。
而徐翊只是镇定自若地放下筷子，在一边和魏殉道一样翘着腿，懒散的一身病骨硬生生坐成了一身的风流气。
“我说，他是我请来的靠山。”
耳边传来靠山本人轻声的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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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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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爹才有资格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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