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的剪影落在缂丝屏风上，他躬身解答：“客人，拍品将于整场拍卖会结束之后，安排专人检验和配送。会确保安全的，请您稍安勿躁。”
可房内的翠姐完全没听外面的人说话，一直在重复地问习籽：“能行吗？真的可以吗？不会出问题吧？”
习籽心里也在打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能不能成，都要试一试。
习籽朝翠姐眼神示意，翠姐咽了口水，从容地凑近屏风，她掌心都冒汗了。
服务生送照片的时间内，竞拍中途修整，一般都是有歌舞汇演什么的，但因为接近尾声，大家都心力交瘁，拍卖行省去了繁琐的编排，只在喇叭里放钢琴曲。
“如果客人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先去送照片，有任何问题，可以再响铃。”
翠姐讽刺道：“你们这位变种人伺候的不周到，弄疼了姐姐我，换个体贴的人进来。”
服务生答话：“那我给姐姐再找一个。”
话毕，剪影从口袋里掏东西，像是传呼机一类的东西。
万一一会儿又来一个，更不好收场。
习籽只觉面前一阵风扑过，翠姐藕段般粗壮的胳膊绕过缂丝屏风，抓住服务生的胳膊直接拖入房里。
翠姐说：“别找了，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那服务生背对着习籽，怯生生的，害怕极了。按理说，天启拍卖行的服务生分了三六九等的，有专门服侍的，还有专门传话的。面前这位身体壮硕，长得并没有变种人清秀帅气，带着一股子别样的硬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专门给人解决生理需求的哪类。
他从来没有服侍过女人，年纪轻轻的，被女人抱在怀里，气息一下子紊乱了，脸上泛起了阵阵酡红。
“别这样嘛。”翠姐手勾着那服务生的下巴，往上一挑，嘴唇重重地封了上去。
两人亲得昏天黑地，翠姐还在娇喘：“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习籽：“……”
能不能干点正事！
“客人。”服务生推开翠姐，他是有任务在身的，不能耽搁，可木层的客人个个也来头不小，他哪个也吃罪不起，不敢生气，“这……这不合规矩，我还是找其他人来吧。”
翠姐诶呦了一声，冲习籽使了个眼色，让他从鸳鸯壶里倒酒。
习籽别过脑袋去送酒时，被亲得羞红脸的服务生竟然还留了心眼，察觉到房内多了个陌生男人时，警惕地去看习籽的脸。
只不过他完全扛不住翠姐的温柔攻势，又是一番亲吻下来，翠姐连说带哄的给他灌了一杯酒后，服务生全身滚烫地在地上翻滚呻吟，完全懵了，脸还红的厉害。
翠姐摸了摸他的脸，妩媚地道：“姐姐会好好招呼你的，别着急。”
“酒的药性能持续多久？”虽然这话羞耻，但为了以防万一，习籽还是问了。
翠姐也是个力能扛鼎的，直接把那服务生往躺椅上一扛，坐上他的大腿，双手回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说：“通衢水陆商会的迷情药，你不该问药性，而要问他……”
翠姐指尖勾了勾那服务生的领口，露出古铜色的锁骨：“……能持续多久。”
嗑了药的人肩胛骨泛红，还依稀点缀了几颗汗珠，还挺诱人。
习籽清了清嗓子，他不该问这话，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找出张雨亦奇准备的人皮面具，往服务生的脸上一扣，平整光滑的面具立马凹陷，五官渐渐显现，五秒后，撕下面具，人皮面具已经换脸完成。
习籽戴上面具，对着镜子端详这张完美无瑕的脸：“简直是一模一样，厉害！”
房内，习籽换上服务生的衣服，从容不迫地出来。
房内，颠鸾倒凤，玩得正嗨。
为了不让人察觉出异样，习籽还不忘叮嘱两人小点声，**部分实在扛不住可以捂着嘴。
翠姐全身大汗淋漓：“姐姐经验比你足！快点！”
楼下乌泱泱的人山人海，多而不乱。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听从安排，待在属于自己的区域。
宾客们听着小曲，嗑着瓜子喝茶。
散客区人声鼎沸，习籽路过的木层，虽然看不清缂丝屏风后面的情形，但时不时能听到房内传出的喘息和呻吟，甚至动静大的躺椅都劈了叉，四分五裂的。
如果不是楼下一层有拍卖区，习籽都要怀疑自己在逛窑子。
楼道两侧的服务生觑了习籽一眼，没说什么，挥手给他放行，刚走了两步，耳边一响。
“等会儿。”一位剑眉星目的服务生走到他跟前，细细地打量他。
对方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个遍，还打算上手去抓他的衣领，习籽赶忙往后一躲，回了个高冷的眼神。
他只戴了人皮面具，声音没变。看神情，面前这位剑眉星目的男人和他假冒的服务生认识，保不齐两人还有不正当关系，一说话准露馅。
“木—034号房那婊子没招惹你吧？”他问。
自己果然眼光毒辣，一眼就看穿了。他冷静地学着服务生的动作，僵硬摇头，也没答话。
“那就好。”他啧了一声，“干完活，我在东边的暗门等你。这群畜生，今天都得死在这儿。”
习籽抬眼，目光里不敢有多余的情绪释放出来，心里却早已波涛万丈。
今天拍卖会怕是要出大事了！
结合卦首故意把汇合地点选在天启拍卖行，金层发出的紧急信号等等一系列的情况来看，所有的变数无一不指向本次拍卖。
异能球的拍卖就是个幌子，背后肯定是更大的阴谋。
习籽从他身边擦过，不急不慢地上了金层。
他脚步刚踏上，浓郁的香气就钻入鼻孔，像草木香，也像果香，可他却又无法定位到香气的准确来源。
一层的铃声倏而响起，这是预警铃，最后一场压轴拍卖即将开始。
得抓紧时间了，习籽暗道。
他加快脚步，余光瞥到内侧的坠着珍珠黑纱的房间，他不能在一个房间外多停留哪怕一秒，任何的多余动作都会被人怀疑。
他所在的过道离竞拍的金层有一小段的距离，中间至少隔着五间房，只要他不刻意停下，每个房间多留意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异能光在袖间闪过，刮了道不大不小的风，风徐徐掀开黑纱，露出空空如也的房间。
没人？！
事实告诉他，这并不是偶然。他接连路过五个房间都是空的，可褐纱上都坠了白色珍珠。翠姐没有必要骗他，为什么金层没人却要装作里面有人？
更诡异的竞拍期间，没人的金层房间也响了铃，参与了竞拍。
“怎么会这样？”习籽心里纠结。
一层的拍卖进入尾声：“各位贵客，短暂的休息后，下面进入我们本场拍卖会的压轴环节。请各位擦亮双眼，见证它的出场。”
随着主持人的手势，聚光灯给到了舞台中央的升起装置。众人的目光下，一个流光溢彩的木盒徐徐上升。
一层的散客又惊又喜，都起身近距离查看，都被一字排开的服务生阻隔在安全线之外。
“各位，本次的最后一件拍品。”主持人宣布，“这是处于老年衰竭期的海洋属性异能球，权威机构已经对它的使用年限做了评估，如果使用得当，还能使用十到十五年！”
拥有异能对普通人都是奢望，别说十到十五年，就算十到十五天那也是炙手可热的存在，没有人能抵挡住异能的诱惑！
这次的拍卖会是至今为止第一次异能球在市场上正式出售，就算能力再低下，也足以掀起巨大的浪潮。
当然，这并不是说，市面上除了暗夜阁拥有异能，其他人或者机构就绝对没有。有买卖、有需求，就有市场，异能球作为异能载体，很多达官显贵会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异能。但也仅仅是爱好和收集，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正常使用。
且不说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无法融入异能，就算费尽了九牛二虎强行融合成功，还得偷偷摸摸地使用，得千方百计地躲避暗夜阁的追查。
暗夜阁严格禁止普通人使用异能，一旦发现，会被列入绞杀的黑名单。因此，这次的异能拍卖是第一次暗夜阁允许普通人使用异能，这是划时代的、见证历史的。
习籽掀开拍卖者的房间送照片时，傻眼了。
房间里根本没人。
连续五个房间没人，拿下拍品的房间也没人，他心里不安的情绪冲到了极点。
一个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
“不用质疑，我觉得你的猜测很准确。”老头子说，“金层看似坐满了人，其实一个人也没有。哦，我说错了，有一个房间还坐了几个冤大头。”
真是冤大头无疑了，空房间是天启拍卖行弄出来的糊弄人的手段的话，游客他们真真地被摆了一道。
“好阴险的手段。”习籽感慨，“按假铃，又找人假惺惺地拍照，天启拍卖行这是在实打实地做假，把所有竞拍者都蒙在鼓里。全是空的房间，真是一点不怕人怀疑。”
“不是不怕，而是计策。”老头说，“这可是首次异能球拍卖，金层满座在所有人眼里再正常不过，你不是也没怀疑吗？”
习籽突然一惊：“只有游客他们的房间有人，拍卖行的人怕是早就知道了。”
老头子没有回答。
“公然造假，拍卖行想独吞异能球，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习籽咬牙。
“你打算这么做？”老头子问。
“拍卖行知道那个房间有异，却迟迟没有行动，肯定在等拍卖结束。游客他们现在也一定很着急。”习籽道。
“恰恰相反。”老头子道，“现在心里最慌的不是房里人，反倒是拍卖行。”
“怎么说？”习籽掀开纱帘，假装送完东西后，恭恭敬敬地退出。
“拍卖行的计划是想金层直接吃下异能球，他们的原计划里所有房间都是空的，无论价格被顶到多高，都是拍卖行自己拿下。可现在形势变了……”老头子分析。
习籽豁然开朗：“现在金层有人，只要游客一直加价拿下异能球，拍卖行就完全奈何不了他们。如果拍卖行不认，造假就坐实了！”
“可拍卖行也不会坐以待毙。”老头子道，“只要在拍卖期间干掉金层的人，他们就还有机会。”
习籽突然笑了笑：“你知道，我这个服务生，除了送照片，还有什么作用吗？”
老头子觉得习籽越来越狡猾了。
上一轮拍卖会结束，主持人下台和服务生说的话里，除了假装送照片，还加了一句话——干掉金层的活人。
自己就是被派去干掉金层的人，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习籽讽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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