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籽耷拉着双眼,撕扯的剧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大口大口的呼气。
潜意识里的习籽艰难地起身,眸光坚毅地望着周围的一片苍茫,片刻后,他抹去了嘴角残留的血痕。
清冷却如同神祇一般的声音在虚空中盘旋。
别睡!你答应过什么……
你答应过什么……
什么……
无数回响落入他的耳朵里,那是游客的声音。
习籽默念着游客的名字,冲老头子炫耀一般:“我赢了!呵,我赢了!”
“知道暗夜阁为什么没有救下习名,让他死在破风苍号上吗?”老头子声音骤然增大,“因为他太聪明!”
老头子疯魔一般癫狂地大笑道:“知道为什么习名会死,而你死了却能活下去吗?你们习家从出生起,就活在暗夜阁的操控与监视之下。挣脱掌心的风筝确实飞的远,多么无拘无束啊,但被风一卷,毁坏得也越快。习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我问你……”习籽轻描淡写地质问道,“你说习家人从出生起就被监视,我们所有人的行动轨迹都在精心设计下,那今天这个局面你们预料到了吗?”
老头子没有答话。
习籽愤慨地呵斥:“你们没有!”
习籽大吼道:“口口声声说暗夜阁通过人工智能无形体来掌控习家,到底上你们只提供选项,而选择权在我们手上。”
对方还是没有答话。
谈判结果两级反转,习籽不疾不徐地问:“老头,我突然发现今天你的话好多啊,多到让我觉得厌烦!平时你趾高气昂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怎么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是轮回之境不好使了?”
习籽逗弄他:“让我猜猜,在这个玻璃舱里,你的轮回之境失效了,所以你无法让我再做出你想让我做出的选择,对吗?你想让我留下你,可你现在的能力又达不到这个地步,你只能说这些废话,来威胁我,来迷惑我,来搪塞我,对吗?!”
老头像是骤然消失在潜意识里一般,不说话,也不喘气,可作为宿主的习籽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你这个时候一定在拼尽全力地寻求主动权,想重新控制我的大闹,让我为你继续,为暗夜阁继续卖命。可现在你却什么都做不了,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毁灭!从我的脑海里被删除!想电脑文件一样被彻底格式化!”
某一个瞬间,习籽听到了耳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喘息,像是在寻找救命的稻草一般。习籽嘴角一提,燃起了兴致,他问道:“着急了?无能为力了?心不甘情不愿?”
“闭嘴!你给我闭嘴!”老头子异于往常地咆哮吓得习籽一哆嗦。
可这声嘶力竭的怒吼让习籽不怒反喜,人工智能越是狼狈地朝他呐喊,就越是印证了他心里所想——他已经处于绝境了。
“终于跟疯狗一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了。”习籽乐呵呵地讽刺着,“多吠两声,以后你就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脑内电流一丝丝的注入,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疯狂地拉扯着人工智能无形体,把他彻底从自己的潜意识里清除干净。那种从被奴役到释放的舒适让习籽心旷神怡。
就连整个人都清净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不可能没有解决的方法!”老头子搜肠刮肚地把若干寄生在其他宿主体内的意识调出来,他想自保。
可事实就是,那些存在于习籽父亲体内的人工智能的记忆碎片完全空白。
“不用找了。”习籽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一番极为艰难的抉择,他抬头仰望着虚空中没有任何实体的老头,诡异的笑了笑,“祝你好运。”
话音刚落,意识深处一道惊雷炸响。
轰!
地面如同冰裂一般呲啦响彻,朝他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洁净的意识崩塌成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习籽只觉脚底一软。
他啊了一声,身体处于极度的失重状态,陡然坠落。
那些意识深处的记忆碎片如同雪花般从他眼前擦过。
哇哇大哭的婴儿、看着母亲死去的七岁孩童、接到习名棒棒糖开心了一整天的小学生、一起与宋一一疯疯癫癫的中学生。
往昔的点滴终于在他坠落进无尽黑暗之处时消失殆尽。
裂缝深处微光四起,映射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那琥珀色的眸子总是亮闪闪的,像上帝不着调地撒了把碎钻。
冷峻的深渊底下的少年冲他伸出双臂,习籽却被勾得心神荡漾,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扑进了他的怀里。
习籽抬头去亲吻少年那泛白的唇角。
勾人的声音在他耳边摩挲着,飘飘悠悠地钻入耳蜗。
我爱你……
爱你……
你……
习籽白皙修长的脖颈慵懒地靠在那少爷的肩头上,扑出的气流丝丝缕缕地打在他的脖间,两颗心脏在此刻同频跳动。
他们拥吻着对方,仿佛跨越了极致的天昏地暗。
老头那苍老而机械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从深渊的深渊彻底消失。
嘶……
天光微亮,
习籽只感觉身体好像散架后被人重新组装过一般,四肢酸痛。他抬起手,摸了摸身后,那是一张光滑却有力量感的胸膛。
灼热的气流扑在他的肩膀上,毛毛的,感觉像光着膀子一般。
等等……
他以单身了十八年的极快手速把下身摸了个遍后,秒懂怎么回事,于是,他只能尴尬地低头瞥了一眼。
果然自己被脱得干干净净,身后搂着他的无疑就是□□的游客,他气息很平稳,侧躺着,让习籽枕在他的胳膊上。
一动不动的,还没醒?
习籽小心地推开他搂在自己腰的手,那只任人摆弄的手骤然一停,啪地一声拍开了他,重新搭在他的腰上。
习籽瓮声瓮气地道:“你……醒了?”
“嗯。”对方用气声答复完,又重新眯上眼。
他这到底是睡了还没睡?习籽小声地试探:“游客哥哥,我亲你一口,好不好?”
阳光正好撒在他的侧脸上,棱角分明的五官像镀了层金边,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似的。
他安静地睡在那儿,都是一副画,习籽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
习籽清醒后,还可以凑近去看他的睫毛。
睫毛刷子似的,微微抖动,确实好看。
习籽又挑逗地凑到他耳边,亲昵地问:“那,我亲啦……唔……”
冷不防,一个吻从下往上封住了他的唇!
习籽眼珠子瞪大,他还没完全从昏睡里缓过来,下一秒,他只感觉腰上被一股力量一抓,一带,眼前一片模糊,他被死死地压在了床上。
伴随着热烈而急促的亲吻,让他不住的喘气。
“啊……”他欲拒还迎地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那人,不料游客压得更紧了,鼻尖对鼻尖,吻得入迷。
游客的手指肆意地挑逗着他的肌肤,习籽红透的脸颊露出了细小的血管。
“你不是要亲我一口吗?”游客搂着他的脖子,顺势抬手勾起他的一条腿,往上一顶,压在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之下,随后用一种捕食猎物的表情痴迷地盯着身下人,“你游客哥哥给你这个机会。”
习籽赶忙侧过头去。
游客借势去吻他的耳廓,习籽脑袋摇到哪儿,他就亲到哪儿,他被亲的脑袋实在没处安放,只得羞答答地凝视着眼眸深邃的游客。
“我,我以为你睡了,就,就想试探试探你,没想到……唔……”
游客捂着他的脑袋,用力吻了下来:“想试试更加深入一点的吗?”
“深入……哪儿?”习籽在他耳边轻声说。
“妖精。”说罢,他又一口咬了下来。
喘息和呻吟声一路从房内传入二楼客厅,最终落到了正吃着早餐、看着财经报纸的习均耳朵里。
他叉着一块水果沙拉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咬,恰好他儿子一声充满**的叫声传了下来。
他不由地眉头一锁,不急不慢地吃了下去。
管家闻讯赶来,瞥了一眼楼上,恭敬道:“老爷需不需要我上楼去招呼一声。”
“年轻人啊。”习均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他像意识到什么,把手里的刀叉往餐盘里一放,响起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
管家连忙低下头,作道歉状,以为习均要发火。
习均张开:“你……”
可好几次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还是管家先说话:“老爷,容我多嘴一句,要是二少爷一会儿完事了,看到他还在您的别墅里……”
“说下去。”习均道。
“睡在别墅还是他的老房子,这都不重要。关键是咱们这别墅隔音不好,二少爷性子傲,万一……”
习均擦了擦嘴巴:“万一什么?”
管家实在是不好意思:“您在外面偷听这种事,不太好吧……”
这话一出,习均不怒反喜,把牛奶一饮而尽:“我又没逼着他们出声,他们干他们的事儿,我吃我的饭,互不耽误。我都没嫌他扰民呢。我那个小儿子就是性子傲,有人治治他,薄薄他的脸皮对他是件好事。哪有儿子不和老子住在一个屋的道理。有了第一回,之后就好办了。”
管家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
“香的气味淡了。”习均挥了挥空气,闭着眼嗅了嗅,“找个人在卧室外守着,隔三差五地把香的气味给补足了。”
“老爷……”管家一脸惊讶,“香要是用多了,我担心二少爷的身体……”
“以前那人工智能在他的身体里,他俩难免放不开。现在人工智能无形体被抽离了,也是该好好把握一下了。年轻人嘛,让他们好好锻炼锻炼是件好事。”习均起身。
管家忙去开门。
“花圃的花长势不错。”习均道,“走,去散散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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