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窗外树叶瑟瑟抖动,月光下一道黑影映在窗边,“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习籽被那声音惊了一下,出于正常反应,他铺开了金色异能覆盖在周身,警惕地望着窗外那一轮影子。
意念催动异能晃动着窗边的纱帘,人影也渐渐显现出来。
祥云衣袍被风鼓得猎猎作响,赤足踏在虚空,每走一步脚下便扬起了盎然的绿光。
吉云坊卦首的脸上露着笑,从容地穿过了玻璃后,漂浮在习籽的跟前,俯视着那张形单影只的床。
“在窗外等了多久?”习籽掀开被子,站起身和他平视,“刻意等到游客离开你才现身,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俩的面说?这么神秘?”
“他是重组联盟的人。”卦首苍白的面容在皎白的月光下显得尤为慎人。
习籽呆呆地觑了他几眼,心里把那话反复琢磨了一番。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不是疑问或者反问,更像是早已知情,所以才顺口说出的寻常话。
习籽嘴角一扬,刻意去摁亮了床头灯,看清那张脸。
“吉云坊本来就是暗夜阁安插在主城区的势力,你们的暗桩千千万,消息也是四通八达,这点秘密怎么可能查不出来?”习籽刻意挑了一句,“当初在习家的私人医院里,卦首帮我赶走了青龙洞的余孽,刚好遇到了游客,我还以为那时你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头顶传来笑声,但脸上却没有喜悦,压根看不出他的心境。
难道……卦首早就知道了他们暗自拉帮结派打算投诚青龙洞?这次故意来探个口风?
不过习籽转念一想,如果卦首知情,就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和他废话,直接上手就将他铲除掉以绝后患岂不是更方便?
卦首一阵风似的飘近,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小家伙,上次跟你说的,你还没想好吗?吉云坊缺一位坊主,而你又是前任坊主亲点的继承人,这么好的美差,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我仔细想了想,我拿下金色异能也是侥幸,闻妆阿姨确实把异能传给了我,可并非就是亲点我成为坊主。”习籽又道,“闻妆阿姨离开吉云坊这些年,坊内大小事务不是照样井井有条吗?也不缺我一个,不是吗?”
“这是大事!”卦首激动地挥动着长袍,“既然你摆平了商会,又让商会成功依附于暗夜阁,当然要越早进入吉云坊越好……”
果然,习均的传讯组织消息灵通,总商会投诚暗夜阁这事不假。
八成投诚这事儿刚敲定下来,习均就接到了密信,转而短信抄送给了习籽,让他早做打算。只是没想到,卦首也闻讯而来。
卦首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让他尽快下定决心,加入吉云坊,为暗夜阁效力。
那可是金色异能,别说寻常人,那可是连暗夜阁都颇为眼红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落到别人手里。
“我需要再考虑。”习籽心乱如麻,简单地甩下几个字,转头打算盖被睡觉。
加入吉云坊他就不能去格尔纳,青龙洞还等着他汇合,雨亦奇的命还等着他来救,说不定昂昂的基因病也会因此而被治愈。
“考虑?”卦首异能光愈烈,笼罩得房间顿时荧光四起。
强大的威圧感袭来,习籽只觉呼吸凝滞。
“对。”习籽目光四瞟,“这么大的事儿,我又是年轻人,这事我做不了主。”
“呵……”杀气四溢,眼前那人目光如刀,下一秒像是要直接杀人灭口,“小家伙,你是做不了主,还是心里另有企图?”
被子下,习籽的左手早已紧扣在右手手腕的异能手表之上,只要对方动手,他就会立刻释放异能反击。好歹也是强大的金色异能,他就不信,自己拼尽全力,不能与对方一战。
只要撑到游客回来,届时对方的异能也有所消耗,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
卦首目光一闪,刹那间,房内灯光咔嚓一声全灭了,如墨的房内只有金色和绿色俩抹异能光左右对峙,分庭抗礼。
卦首衣袍上的云纹随着周身异能光的明灭在缓慢游走,如同注入了新的生命一般。下一秒,他两臂托起,掌心燃起了两团青色异能光,乍一看,像极了温度极高的火焰。
他要杀人了!习籽咬牙,后背冷汗涔涔,他冷静地抹开了手表,异能输出调整到最大。
卦首漂浮起身,快速朝他袭来,嘴里喝道:“小家伙,我问你,你和青龙洞……是什么关系?”
玉兰叶片纷飞,游客纵身一躲,绕开了来自碎花使的重拳。
碎花使身体一弯,接着扭头去拽游客的双腿,往地上一扔。
游客双腿使力,在她拽住自己脚跟的片刻间,身体横空高速旋转,像一把利箭离弦。
没了落手点,碎花使借力使力,脚往他的肚子踢去。
游客凌空一绕,刚好晚风刮来,叶片被卷入半空,游客单脚点叶,躬身一顶,身体直直地立在两片叶子之上,目光如刀般剜着地面那出腿之人。
“你不配提我父亲!”他随手捻了两片叶,凌厉地甩出去。
随风而动的叶片在瞬间静止,两人一上一下,离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对视着。
“养育之恩大于天,我养了你十多年,你居然还对往事念念不望?”碎花使闪躲掉叶片攻击后,厉声喝道,“我早就说过,联盟需要的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而不是一个被世间情爱牵绊的人!”
“那是你们的事!”游客身体轻飘飘地落地,片刻后,那些被定住的树叶才被风吹散飘远,“我说过,从我父母死后,我只为联盟办一件事,事成之后,联盟和我两不相欠。”
白霜远远地跑来,吆喝着道:“你接近习籽,可你没杀他!他还是活着!不算完成任务。”
“他死过一次。”游客眼里噙着血般,顿住脚步,“我的任务完成了。”
高新区的山洞内,外面是密密麻麻的腐尸,而游客带着猛犸貔貅去寻找异能阻隔石。回程的路上,他在远处,眼睁睁地看着习籽被胖姨一拳一拳打在身上,亲眼看着那致命的一拳直接穿透了胸膛,鲜血狂喷,染红了视线。
他没有去救人,因为他知道,只有让胖姨杀掉习籽,他才算任务完成,他才能恢复自由身。
“好,你不是想离开联盟吗?”碎花使腰间的绸缎快速甩出,绑在了一棵树干上,吊着她荡到游客的跟前,她伸出手勾了勾,“交出你的异能载体,或者你杀了他,二选一。”
游客连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通体冰蓝,修长如线的破霜横在他眼前,和那白绫一左一右,交相辉映。
“师哥!”白霜冷声道,“别再执迷不悟!”
“让开!”游客厉喝一声,周身蓝色异能光划破黑夜,将整个玉兰街道染得湛蓝一片。
白霜和碎花使两人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异能震得频频后退,咬牙死扛后,两人几乎同时使力——碎花使白绫成绢遮住天际,白绫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格,兜头而下,把他的头顶裹得严严实实。
霜破刺进白绫缝隙,巨网温度骤降。
寒气入骨,杀气四溢。
白霜道:“帅哥,既然你不听师傅的再三劝告,那就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了!”
神祇般的声音下达指令,碎花使道:“联盟盟主令,游客背弃联盟,与敌为友,就地斩杀!”
游客心脏陡然停了一拍,一道亮眼的白光刺破眼帘,他眼前一晃,白光散去后是一片飘雪。
白雪茫茫,冰封千里,琥珀色瞳孔的孩童被两个黑衣少年押解在阵法之外。
乱世峰诡异的阵法内,男人的一袭白衣被鲜血染透,眸光坚毅。
“爸爸!”孩童欲挣脱束缚冲向前,可他刚踏上乱世峰的阵法雪地,身体就被蛮力压住,脑袋被死死地埋在雪地中,吃了好几口冷雪。
身着藏蓝衣袍的老头一步一步走入雪地,发出擦擦的踩雪声。
围观的数人尽数跪地,不敢抬头,只有那琥珀色瞳孔的孩童咬牙切齿地道:“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混蛋!”
藏蓝色老头扫了阵法内奄奄一息,血流不止的男人一眼,朗声道:“联盟盟主令,大祭司游盛忤逆盟主,妄图干扰联盟大计,判千刀万剐刑于乱世峰,警醒众人!行刑!”
孩童眼含热泪,疯狂地道:“不要!不要杀我爸爸!不要!”
可无论他如何使力,奈何周遭人力量太大,他压根无法挣脱。含泪的眸子里,若干刀片在阵法的驱动下,往男人的身上擦。
刀片擦过一次,刮下一片肉,滚烫的血流入地,惨叫声连连。
孩子望着地上的白雪被鲜血染红,歇斯底里地咆哮道:“爸爸!爸爸!你们这群疯子!你们住手!”
男人的脸上始终含着笑,琥珀色瞳孔中,她甚至没有流过一滴泪。
“大祭司勘破天相,说数年之后联盟大厦将倾,简直是笑话!”
“妖言惑众!联盟高手如云,盟主功力早已至臻化境,碎花使和灵玉使功力更是登峰造极!联盟成员数万,就连暗夜阁都不敢动我们分毫!如何倾覆?”
“就是!杀了他!以绝后患!”
流言四起,孩童抹去了眼角的泪,恶狠狠地冲去结界,纯白色的手表隐隐射出淡蓝色的光。
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他,一个温软的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形,女人一直在喘息着,极力压抑着泪水,低声告诉他:“小客乖,爸爸没事,没事的啊。”
他低声疑惑地哽咽:“妈……妈……”
那双手一直抚摸着他,惨叫声终于停下,孩童只觉脚下温热,空气里全是腥味,他知道,那都是父亲的血。
“小客,好好活着,只有你离开爸爸妈妈,他们才不会动你。”女人噙着泪在他的额间一吻,“记得爸爸的话,好好护着手表,它能救你的命。”
而后,女人望着崖上早已断气的男人,笑盈盈地从悬崖一跃而下。
“妈妈!!!”
白雪乱了人眼,泪眼模糊之际,游客擦去了眼角的泪,周遭的环境早已凝固,换成了缠绕的白绫。
游客低声讽刺:“就地斩杀?”
全身亮光四溢,若干刀剑快速包裹周身,只听一声撼天动地的破字。
白绫悉数绞成碎片,万剑齐发,飒飒飒地射向了白霜和碎花使。
他抬手吼道:“你们有这个本事吗?我倒想看看,是你们杀我,还是我杀你们!”
刷!刷!刷!
刀光剑影,万剑如莲花绽放般射出。
碎花使瞳孔一缩:“他终于使用异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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