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安斯远回到位置,正欲同一座的几人道别。男性女性相顾无言,已然猜测到李佳航表白的结果。

五分钟前,李佳航以要拿生日蛋糕和礼物为由,邀请安斯远同去,他早已和其他人通了气,其余几人知趣地鼓动安斯远陪伴。

瞧见安斯远黑着脸从外部回来,几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人家发现在座的都出卖她。

“哈哈,斯远,你要走了吗?”陈小叶陪笑,企图挽留。

安斯远阴戾地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颇为冷静道,“我有点事情,就先告辞了,生日祝福后续单独给他奉上。”

她并不急着走,故意这么威胁,深邃的眸光上下打量着陈小叶,几乎要把陈小叶活剥生吞。

安斯远的审视,紧张得陈小叶汗流浃背,半晌,安斯远皮笑肉不笑,言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朋友的面子。”

“要不是你是白伊来的朋友,我想我们俩大抵不会认识,现在更没熟到互相称呼名字,陈小姐。”

她笑得和善,眼睛半阖,看似戏谑。

话及此,白伊来姗姗来迟,安斯远转身拍拍白伊来的肩膀,随性道,“我打算走了,你走吗?”

白伊来神色一怔,看着满桌脸色尴尬的同伴,猜测到安斯远大抵是生气了。

安斯远原先打算自己一个人走,忽而想到白伊来必定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场景,加之二人关系相对近,她免不了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

既然是自己哄骗白伊来进来,自然要负责带走她,这也不算难事。

舞池里的女驻唱歌声绵绵,不太地道的闽南话稍显生硬,却唱出另外一番娇媚之感。

《身骑白马》安斯远高中听过,学校广播天天放,那会儿作为起床铃响彻整栋楼,学校音响质量又差,导致安斯远以为是某些老土的情歌。

如今再听,却别有另外一番风味,女主播的唱功合格,唱不出那种寥廓的爱意,安斯远评测着,转头看见李佳航归位。

那失魂落魄的神色,不说还以为他家破产了。

几个男性朋友赶忙上去安抚,拿起手机播放短视频,“李哥,不就是个女人吗,漂亮女人多的是,上边唱歌的不就是著名网红,YY青儿吗?”

手机荧幕中播放身材曼妙的女主播热舞视频,若是稍加辨认,便能够发现她的长相和台上驻唱的网红相貌相似。

一句话引得几人齐刷刷看向舞台中央,YY青儿穿着性感的吊带,和身边的女性伴舞扭动身躯,几番卖弄,看得人脸红心跳。

白伊来哪儿见过这场面,耳根连着脸颊一整片绯红,她忙转移视线,目光恰巧对上安斯远的侧脸。

不似他人的热烈,安斯远此刻的脸色煞白,恍若看见何种妖孽。

随后,她偏头不耐烦地“啧”了声,犹如见到猫的老鼠,转头就跑。

“安斯远你……”白伊来担忧的询问,却被安斯远误认为是不安。

饶是安斯远心情不好,也生硬地拉起白伊来的手腕,扯着她往外走。

白伊来拧眉,手腕被拽得生疼,懵里懵懂地跟上安斯远的步伐。

“跟我一起唱!被灯光选中的观众,要上台一起玩耍哦!”网红通知全场,台下更是热潮涌动。

白伊来蓦地察觉手腕处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安斯远的指甲竟剐着她的皮肉,不等她回神,一阵强烈的拉力拖着她进了走廊拐角。

拐角处不会被灯光照射,不会被叫上台。

白伊来发觉安斯远泄了气,她忍着不满,强硬扒开安斯远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足够让安斯远身体一晃。

“你干什么?”白伊来握着安斯远纤细的手,脸上尽是埋怨。

安斯远伫立着,宛若一座雕像,她深邃的眸子空洞而绝望,脸上布满难言的悲伤。

白伊来吓得愣神,她没见过安斯远这副神情,对上安斯远的眼睛,心里莫名发慌。那种眼神,就像是一名病入膏肓的病人,放弃对生的希望。

痛苦,绝望,仇恨,悲怆…白伊来无法形容,安斯远的眼中糅杂太多晦涩而又破碎的伤痛,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堵上,像是被人用手握住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几缕灯光折射在她们的身上,白伊来偏头,赫然发现,在安斯远厚重的银手镯下方,是两道交错狰狞的伤疤,而自己握抓着她的手腕,指尖正覆盖在疤痕上。

难怪安斯远的手镯粗大厚实,竟是为了夺人眼目遮盖伤疤。

白伊来的胸口一阵酸涩,她张口欲言,颤抖地询问,“抱歉,没弄疼你吧?”

手腕上的伤疤,白伊来认定是刀疤,她记得安斯远说她负债百万,她知道安斯远曾经的日子飞黄腾达,如今却只能屈身在巷子里打着零工。若是普通人,恐怕谁都接受不了这种打击,甚至一度绝望……

“没事。”安斯远的声音平稳寡淡。

“可是你…”白伊来抿了抿唇,没问下去,她轻轻放下安斯远的手,胆怯地低下头。

她没有立场问安斯远,她们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萍水相逢的过客。

越是想要关心她,白伊来越发觉得自己和安斯远的距离遥远。

她犹如犯了错的小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面前的人似乎轻声叹了口气,带着微微凉意的指尖拂过她的侧脸,白伊来顺势抬头,迎面对上安斯远毫无波澜的眸子。

安斯远干涩地安抚,“刚刚,是不是太用力了?”

平日里,她总是笑着,慰藉白伊来躁动不安的情绪。但是现在她仍是抚慰,神色凄婉,平静的脸上漾着忧伤。

白伊来摇摇头,迎着安斯远的温和,终究是喃道,“我很担心你,你还好吧?”

那人寂静片刻,含着悲伤之色,无奈苦笑,她用着往日不着调的话解释,“她是我的债主,所以我才想跑。”

眸光黑暗,神色僵硬冰冷,如有怒火与恨意积攒于心口久久无法消弭。

安斯远的神情不似说谎,二人如此僵持着,听着那头喧闹的歌声。

白伊来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安斯远如此陌生。

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安斯远。

而安斯远,也从不对她产生好奇。

她是一张洁白的纸张,所有人只要看她一眼,便知道白伊来这人的全部。可安斯远像是一瓶墨水,深沉浑浊,无法猜测她过往描绘过何种文字。

她们没有更多的话,安斯远打算走,白伊来追着安斯远的背影,跟了上去。

舞池内驻唱的歌声络绎不绝,那句“追赶要我爱的不保留”循着二人的身影缓缓消逝。

……

出了门,二人相顾无言,她们就这么沉默着,良久,白伊来带着愧疚,向安斯远说起自己的行径。

“我看到李佳航向你表白了。”她说着,身体不禁颤抖。

安斯远微微回眸,听着白伊来继续,“我看你的表情,很生气,我没见过你这样。我感到害怕……”

白伊来又自嘲地哼气,似乎是在忏悔,“如果没遇到我,或许就不用碰上这麻烦事。”

“安斯远,我……”

“那不是你的错。”

安斯远轻笑,伸出手,摸了摸白伊来的脸。温热的掌心安抚白伊来的焦躁,安斯远噙着笑意,恢复她的温柔。

“这种人,我见多了,我也不怕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的目光笃定,话中更是带着几分坦荡。

安斯远长得好看,从小到大喜欢她的人不少,被一些难缠的男性追求不在少数。

白伊来静静注视安斯远的脸,双颊悄然爬上两片粉红,轻声应了句“嗯”。

其实她还有想说的。

白伊来的注意力碰巧落在安斯远的手镯上,她害怕越界,只是淡淡地说,“你这么厉害,肯定可以赚大钱,所以…”她顿了下,“不要干傻事。”

气氛又沉寂下来。

安斯远闻言收手,细细端详自己的手腕。大抵是无可奈何,她稍显宠溺地向白伊来劝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占卜吗?”

她扣着自己的手腕,将那片伤疤遮盖,瞳中悦动水光,“因为占卜能让我安心,能让我对未来有一丝展望,促使我能够生活下去。”

她很少袒露自己的心境,冷艳的眉宇间多了丝丝忧愁。

安斯远柔声对白伊来,声音沉稳,神色亲和,“占卜其实最开始,我是当童话故事理解,到最后,慢慢地陷入其中。”

白伊来听此,淡淡问,“对占卜的理解?”

“占卜,其实就是在你未来诸多的线路中,知晓一条线路,有好有坏,好则尽量贴合,坏则尽量规避。”安斯远笑着,继续说。

“不过当时在网络上随便学习的时候,倒是有一种更加直观的比喻。”

“那是什么?”白伊来好奇。

“把占卜比作神递给你的武器,是一把手枪。”

“也许有人随意杜撰的,那也无伤大雅。”安斯远慢慢道出她所见到的解释。

占卜的次数,代表一发子弹。一般来占卜的人,都是想要趋利避害,占卜的子弹给予他们驱除人生中阻碍的机会。

至于开不开枪,向谁开枪,都取决于本人。没有阻碍就不需要开枪,有阻碍就选择开枪,当然也有乱枪射死自己美好未来之人。

阻碍有时很多,一发子弹清除不掉。有时又运气很好,一发子弹可以全部射穿。

当你有用占卜的能力,你会源源不断地想要扩充你的弹夹,想要清除人生上的所有阻碍。

“我可能是相信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因此沉湎其中,挺可笑的。”安斯远笑着,她讲话偶尔神神叨叨,全拜这种意识流的思想所赐。

她陷得还不算深,却已经被影响到了精神。

白伊来一言不发,她并非不认同这种胡诌的神学观念,倒不如说是一种人生哲学。

像是小学生的诗歌,人们编撰的童话。

安斯远不过是被这种人生观念影响到罢了。

白伊来看向安斯远,清澈的眼眸倒映那人的身影,心里默念着。

如果你真的拥有子弹,压根不需要应对生活中各种琐碎的小事,你应当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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