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的起落象征着突击的信号,厅外猛然传来一阵浑厚的吆喝,急促的脚步如涛涛江水,淹没这丑恶的法外之地。
颜璐青半跪着,一瞬不瞬间凝望自己滴落的,在地面汇聚成小水潭的血液。眼睛被鲜血糊了,半张脸肮脏可怖,宛若从墓地里爬出的凶鬼。
“阿宏——!”她发出尖利的叫声,呼唤一人的名字。
厅房的门猝尔破开,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虎视眈眈俯视场内的三人,他手上的肌肉硕大紧致,爆出条条青筋,裸露的皮肤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
是打手。
说时迟,那时快,李佳航迅猛冲上名为阿宏的打手,他身高力壮,常年泡在健身房里,体型方面并不比打手逊色。
偷袭让阿宏失掉主动权,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跌跌撞撞让出门口的道路。
颜璐青一脚踹在安斯远肚子上,她径直往后翻,险些磕到茶几的角。眼看颜璐青一路淌血地逃出,安斯远心一横,忍者剧痛急忙跟上她的逃跑路线。
身后,两名便装警察自后方压制住打手,将阿宏和李佳航分离开。
安斯远知道,除去宴席厅的后台和电梯两个入口,还有一个可供逃跑的位置。
颜璐青跑得极快,在七扭八拐的走廊里,安斯远顺着她一路落下的血滴穷追不舍。
追到一个角落,颜璐青慌忙扭开走廊尽头的电表箱门把手,开启后竟是一条直接联通安全出口的暗道。
那入口黑魆魆的,充斥着未知的威胁,然而安斯远非但不担心颜璐青逃脱,反而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向来做事都游刃有余。
电表箱通往安全通道,颜璐青顺着光亮的地方跑,推开防火门,狼狈地逃到酒店二楼的前台大厅。
她惶恐地发现,酒店的外围,站着不下十名手持盾的警察,严阵以待封锁整个云玄楼大酒店。
前台两个服务生抱着头,蹲在台前瑟瑟发抖。
“啧,活该你们被抓。”她恼怒地咒骂着,妄图走电梯去地下停车场,逃窜的中途,心理念叨安斯远这个该死的瘟神。
等颜璐青逃出去,她一定会不惜代价杀死安斯远。
她欲拐弯前往电梯厅,一双有力的手三两下将其擒拿住,颜璐青大惊失色,开始装作自己是普通的客人而并非幕后主管,哭哭滴滴求警察放过她。
“警察”手中的力道蓦地加重,疼的颜璐青呲牙咧嘴,头上的伤口涌流更多的血液。
“你要不看看我是谁,你骗得过警察,可骗不过我。”
由于血进入她一只眼,颜璐青眼球刺痛,耷拉半边眼皮,用仅存的另外一只眼瞪大观察。
她顿然僵直在原地,被面前的人吓得说不出话。
压制颜璐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裴语越。
此刻她正笑吟吟地反制她的手臂,加重力道,近乎是要掰断她的骨骼。
安斯远顺着血液痕迹跟上来,相较于乌烟瘴气的隐藏楼层,大厅已然被警方完全控制,是个安全的场地。
瞧见安斯远对裴语越欣然一笑,颜璐青的脑中霎时间闪过她们高中时默契的画面,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无尽的恶意涌流而出,像一只疯狗一样竭力狂吠。
但是她忘了,她不是那个有背景有靠山的颜璐青,现在的她,是一只丧家犬,是一个即将入狱的社会败类。
警察小夏慢吞吞从后方跟过来,边走边数落裴语越,“你怎么私自跑到里边,要不是这里已经被控制住,我就要挨批喽。”
颜璐青凄厉地尖叫着,几人浑然不当她说些什么,按照规矩拷上手铐,小夏和裴语越一左一右箍起她,钳制住她可能发疯乱跑的危险。
安斯远神情淡然,脸上还留有颜璐青殴打残留的痕迹,上身的短袖被扯得皱巴巴的,露着半边肩膀。
一道靓丽的身影跟在小夏后方,替安斯远披上一件薄外套。
短短几分钟,数十名警察围剿酒店,控制住全场。
起先白伊来和小夏坐在警车上,裴语越站在警车外,在普通的运营场地排查安全隐患后,裴语越竟私自行动,当着小夏的面溜到厅内。
但是白伊来看出,局势已经在控制之内,不然小夏也不至于慢悠悠去追裴语越。
酒店里还存在不少普通的顾客,警察要求他们全都呆在原地不动,封锁在每个包间挨个筛查,凡是心里对自己有把握的,都不会乱跑。
但是人终归不少,沿途探头的人是便衣还是顾客,警察也分不太清,于是她就请求小夏带她进去。
局势已成定局。
“安斯远!我恨你!你个死妈的一定要把我人生给毁了才罢休吗!”
颜璐青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仍然在对安斯远辱骂,认定是安斯远毁了自己。
今时不同往日。
安斯远静然走近,近乎是用尽浑身力气,举起巴掌给予颜璐青侧脸狠命一击。
整个空间回荡清脆的响声,一下子把颜璐青扇得闭上嘴。
末了,安斯远扭头,她久违地露出无赖的嘴脸,半阖着眼睛,眼眸灿然犹如星辰,对小夏说,“刚刚颜璐青主动攻击,我出于正当防卫进行反击,对吧?”
安斯远用葱白的指尖点了点自己脸上的伤痕,小夏自是明理,若不是碍于身份原因,他也想扇颜璐青一巴掌。
群众的行为,深得他心,他的心自然是偏向正义的群众。
遂这名年轻的警察点了点头,和裴语越一起押着神志不清的颜璐青,回到警车上。
白伊来抬手,拂过安斯远的脸,眼底的难过溢出,心疼道:“痛不痛啊?颜璐青她脸皮这么厚打打没事,你可不一样。”
“有点。”安斯远笑了笑,牵起白伊来的手,笑靥如花,“你在我就不那么疼了。”
“油嘴滑舌。”白伊来耳根子一热,低声呢喃道。
两个人不自觉扣紧彼此的手,并肩向前走着。
安斯远低喃,“颜璐青有可能还有出来的机会,万一没死在监狱里,我还得应对她。”
“那就让她永远不出来好。”
以颜璐青犯的事情,只要律师的能力够格,判无期乃至于死刑都是有可能。
白伊来的回答从未如此果断,“她的罪孽早该清账。”
走到一楼的停车场,几辆警车交汇在一块,民警们攀谈着,颇有结束战斗收工的和平惬意之感。
突然,一阵玻璃爆裂声吸引全场注意,紧接着一名女性的惨叫划破天际,让所有人不由得一惊。
安斯远和白伊来对此声尤为敏感。
那是戴云霄。
……
戴云霄那日送走白伊来,在沙发上生闷气,一面嘲讽自己气度小,一面碍于自己那自卑有固执的坚持。
助理从屋外敲了敲门,稳健走进,如实汇报,“小姐,楼下有个女人要找您。”
戴云霄眼皮都没抬一下,清楚白伊来不可能折返,随口答,“和她说不聚会,不能出去玩。”
“她是来找您说私事,名字叫裴语越。”
“让她马上上来。”
听闻这个名字,戴云霄心头一颤,暗自后悔没把裴语越处理好,如今她手上拿着自己各种把柄,网上随便怎么传都无所谓,可要是她闹到自己家人那里,恐怕戴云霄会面临更为严峻的谴责。
很快,裴语越上来,一身清爽的运动服与严肃的办公场地格格不入,她开门见山直言,“我在路上碰见白伊来了。”
那人的神情不似威胁,更像是想要谈判。何况戴云霄不满方才谈判时的决策,便顺着裴语越的话,让她继续讲。
“能和我说说你们谈判了些什么吗?”裴语越目光熠熠,夹带恳请。
戴云霄稍显不悦,蹙起眉:“既然不知道内容,为什么要赶来问?”
这人的行动真是奇怪,什么也不知道就来和她对峙,害的戴云霄以为裴语越是要来敲诈自己,思来想去,裴语越能找戴云霄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为了安斯远。
裴语越和白伊来,她们两个人都偏心安斯远,曾经一致联合对抗戴云霄,如今送走白伊来,又来一个裴语越,戴云霄心生不快。
可惜,裴语越猜错了,至少白伊来在话语里,只字未提安斯远的姓名。
戴云霄扬眉一笑,竖立起自信,嘲笑回去,“我们的关系,还不至于了解彼此的社交情况,你有什么资格问?”
“还是说,你想从我这,套出点有关安斯远的事情?”
裴语越一愣,摇摇头,神色淡然自若,答:“我只是看白伊来的心情不好,想从你这探寻原因,至于安斯远,我没有资格探究。”
“你曾经伤害过她,你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戴云霄讥讽,咧开嘴笑得张扬。
换作别人,裴语越大抵一笑置之,可偏偏戴云霄,干的事情不比裴语越好多少,甚至比裴语越还要过分。
起码她是诚心想要保护安斯远,戴云霄呢?她做的什么?给喜欢的人制造危机,企图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裴语越早就看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不爽很久了。
她蓦然走进戴云霄,居高临下望着她,眼里蕴含难以言喻的暗潮,警告回去,“你也半斤八两。”
片刻,戴云霄才理解裴语越这话的意思,气不打一出来,指着裴语越的鼻子,嚷嚷,“助理,送客!”
助理听戴云霄语气不好,慌慌张张进来,眼见裴语越人高马大,自己是推不走也撵不去,站在那儿直冒冷汗。
“去叫保安!”戴云霄气急败坏,指示助理摇人,近乎是要在沙发上蹦起来。
可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握上戴云霄的手腕,裹挟不容抗拒的威压,吓得人不禁一颤。
裴语越提起戴云霄的手,把她的上身压在沙发上,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有如拷问。
继而,裴语越徐缓开口,嗓音沙哑威严。
“你真的甘心堕落于此吗?”
这段剧情略写,究其原因是不想变成刑侦文追捕现场,是我能力不足(抹眼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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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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