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讲述李佳航与蒋亮纠纷的前因后果,警方采用刚柔并用的方式逼供,蒋亮终归是怕了,不情不愿说起那场所的基本信息,包括警方尚未知晓的细枝末节。
场地专门供有钱人玩乐的,暴发户小老板居多,都是些有点闲钱不知道怎么花的人。里头网红“YY青儿”是管事的老鸨,男的女的都招,只挑好看的,有熟人介绍最好。
整个云玄楼大酒店,都是为这个黑色产业服务,上次蒋亮在里边赌输了,几个彪形大汉围起来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就算逃到入口大厅,也会有人专门守着把人拖回来。
因为参与的是赌1博,输钱了没人敢报警,怕被警察抓。据说前边有人假装是诈骗,报警后信息给不全,警察还没查出个所以然,先被那边的人噶了腰子。
他逃过几次,次次都是被抓回来,哭天喊地求爷爷告奶奶才侥幸出来。那时候他逃到大厅,总有人抄近道从前方围堵,蒋亮不清楚密道的入口,但是能确定存在一条内部的小道。
恰巧,戴云霄这里有最初的建筑结构设计图,配合警方此前调查的信息,推理出夹层的结构是将原本的二层宴席场所分割为两部分,一边照常接客,一边运营黑色产业,原建筑结构的安全通道位于正中,除非发生意外,普通客人不会走安全通道。
同时,裴语越的举报信息如实上供,仅作为针对颜璐青一人的行为留档处理。
蒋亮选择帮助警方,以减轻自己的刑罚,用常客的身份邀请李佳航与小部分武警从正式的电梯入口进入。
那里的人办事精明,能辨认有钱人与打肿脸充胖子的,李佳航天生的公子哥气质反倒成为一柄厚实的保护伞。
而李佳航要做的事情有且仅有一个,必须把混入其中的安斯远点到,以防遭遇其他客人的魔爪。
安斯远主动联系颜璐青,她对安斯远毫无戒备,甚至于交流的过程中用侮辱性的言语谩骂,经过几番交谈,知晓内部人员从二层某宴席厅T台后方的仓库门进入,所有人便着手开始布局。
戴云霄以公司团建为由,包场了所有的二层宴席包间。
据警方调查,由于二层空间减半,无法置办大型庆典诸如婚礼,毕业典礼之类的。大型庆典放置在一楼,多需要提早几个月预订。
这近乎是将整个二层塞满自己人。
另有小部分人分别在安全通道蹲守、跟随李佳航从正面电梯进入。
此次追捕行动,是布下天罗地网。
蒋亮交待完全部内容,被警方押上警车,送往最近的拘留所。那天,夜空很晴朗。
男人用阴暗的脸色看向自己的兄弟,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
李佳航心有灵犀似的,叫住蒋亮,友好道,“等你出来,还是一条好汉,我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蒋亮愕然,自嘲地干笑,回他:“祝你成功,我的兄弟。”
相较于这边沉闷的气氛,戴云霄却意外地愉悦。
预定包间时,考虑到酒店所有内部人员都是互通的,提交的订单全是戴云霄自己出钱,粗略计算不下小百万。
但是这点小钱,对于大小姐而言,不过是指甲缝里抠出点零碎,她还得意洋洋地炫耀:“甚至不如我送给裴语越的车贵。”
裴语越:“……”
车她能开,但是车的所有权还没过户给她,因为戴云霄她不知道还需要过户!四舍五入她只不过是给戴家免费开车的司机罢了。
白伊来&安斯远:“我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
正式围剿时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漏洞,是原先让安斯远逃跑的隐藏通道,放走了颜璐青这个内部人员,好在外部都是自己人,三两下就把她擒拿住。
云玄楼外的天空静谧娴雅,流云轻浮飘荡,似在享受惬意的时光。在这温和明亮的光芒下,正开启一场声势浩大的清扫,将城市的污浊统一清除。
戴云霄躲在酒店后门,那是一处还未修建完毕的观赏花园,运沙土的大卡车停在空地上,周遭是堆积半人高的大块石砖。
她站在大卡车前方,用沙土堆与石砖墙隐蔽自己的身影,观察楼内的喧嚣。
戴云霄本科读的新闻专业,那时候她还想当一名优秀的记者,站在每一处重大场所的现场,向全国观众汇报国家大事。
家里人始终对她的梦想,对她的目标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只在意戴云嫣的事业发展。至于研究生为什么落到非遗研究,戴云霄是被调剂来的,不想让自己的备考的努力白费,更不想家人受到自己读研失败的信息,硬着头皮,留在该专业。
现下获得家族关注无望,倒不如重拾旧业,拍摄些劲爆的新闻内容,投稿给不同的新闻社,方便毕业后找工作。
不过戴云霄小看了记者这个行业的危险性。
一个巨大的黑影冲破二层的玻璃,裹挟凌乱尖利的碎片,犹如暴雨倾盆,哗哗坠落在还未成型的花园。
戴云霄错愕地盯着倒在玻璃渣中的黑影,那是一个相貌凶狠的男人,身上的衣服被玻璃碎片划开大半,翻出红白的血肉,背上是血淋淋的关公画像。
身后追捕的几个警察趴在窗台,当即用对讲机命令场外的警察赶来。
男人的性情极端凶狠,从二楼跳下,摔瘸一只腿。他宛若一只跛脚的老狼,不顾玻璃碎片的锐利,握在手里,猛扑向不远处的戴云霄,用强而有力的手臂钳住她。
戴云霄喜欢穿高跟,处在恐惧中,腿软得不行,连逃脱都来不及,便被男人抓住。回神,尖利的玻璃片直直抵在她的脖子前。
二楼的警察恰巧瞧见这一幕,不顾二楼的高度,心急的直接跳下,在地上轱辘几圈,勉强没伤筋动骨。
还是晚了一步。
“让我走!不然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男人嘶哑咆哮,浑身血迹斑斑,好似修罗降临人间。
警方的人,酒店围观的群众,路过酒店几十米开外的路人,都听见这一声怒吼。警方一面压制想要看热闹的人群,一边竭尽全力制止可能发生的惨剧。
年长的警队站在人群最前端,大声交涉,“你需要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
“给我车!停在这花园下边的空地,不准有人靠近!”
酒店地基并非水平线,前方高后方低,前方的车开到后方,有五米的高差。在酒店的外圈修建一条斜坡供车上下,若人走直线横穿建筑,后方是一处高台,台前连接阶梯供人下行。
花园修建在高台上,下了台阶才是同大道相连的平地。
戴云霄伺机想要反抗,男人毫不犹豫将尖端插入她的肩膀,换取她的鲜血直流。她低声嚎叫两声,怕惊扰到男人,忍着疼僵住身体。
人质受到伤害,警方心急如焚,安斯远在一旁眉头紧皱,乃至于忘却白伊来提携着她的手腕。
忽然,安斯远兀自开口,抛下白伊来,径直冲到最前端,面露哀求之色。
“放过她,你想要什么?我和她换,我跟着你!”她跪在男人面前,声泪俱下。
相较于警方的阴沉脸色,安斯远柔弱又凄惨的模样令得男人动容,本就伤痕累累的他无法冷静思考。
白伊来一惊,心惊胆战地想要追上去,被小夏拦住,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可不会放这个女人!”男人猜测,无论对方给出什么条件,若是松开手头这名女人,警方就有可乘之机。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连带我的命一起,求求你放过她!”
安斯远的情绪似洪波,看得旁人心都揪起来,远处的观客甚至拿出手机,拍摄这一幕。
男人有所动容,他持着尖锐的一端让戴云霄站稳,眯起眼,说:“你走近来,站在我前边,我就放过她。”
闻言,安斯远一愣,深吸一口气,眼里翻涌含糊不清的情感,摇摇晃晃起身,踱步前行。
二人距离约莫两米左右,男人的脸色微变,牵着戴云霄的脖颈朝前跨越,挥舞手中的玻璃,对准安斯远的脸欲迎面而下。
仅男人将玻璃举高的一瞬,他浑身痉挛般颤抖,松了玻璃和人质,后方的警察眼疾手快,拉回戴云霄和安斯远。
众人定睛一看,裴语越踩在男人摔瘸的脚踝上,狠劲儿撕扯他后边的伤口,遂和男人相互牵制,难分高下。
警察们刚要上前,男人靠着体重压制,同裴语越一起扭打着滚下五米高的阶梯,两个人在跌落中分离而开,如同山间的落石,野蛮而凶残地滚落。
那一瞬,安斯远仿佛回忆起什么,那层记忆浮现在脑海,内心百感交集。此前为救戴云霄佯装的泪水,不知不觉混入些真情。
……
十分钟前,将颜璐青押上警车,裴语越便想要去找戴云霄,她在这次活动前听闻戴云霄想要拍摄的想法,急着想要去看看围剿的画面。
正是这快一步的举动,让她看见戴云霄被挟持,先一步躲在那辆装土卡车的后方,凭借女性骨架小的优势,钻入车底。
安斯远和部分警察注意到她,警察对裴语越不熟悉,但是安斯远信任裴语越的实力。
因此有了后来的一幕。
安斯远所做的一切,都是吸引歹徒的注意,让裴语越有机会从卡车后方钻出来偷袭。
那个为了保护她,同满街混混单挑的大姐头,不会令她失望。
警察群众蜂拥而上,控制住全局,顷刻全场所有的危机化险为夷。救护车应声而来,送走伤员,该大型清剿案件到此结束。
裴语越常年锻炼,除了多了些挫伤和表皮破损,并未有严重的伤痕。戴云霄则需要尽快止血,以防失血过多休克。
安斯远望着坐上救护车,身上包扎着绷带的裴语越,一切尽在不言之间。
裴语越别扭地低下头,朝安斯远呢喃,“当年滚下去的,应该是我。”
救护车门轰然关上,几辆警车与救护车急速离开现场,呼啸过博明的大道,凑热闹的路人悉数散尽,徒留小半警察维持秩序。
天色逐渐暗沉,遥远的天际,透出几缕淡淡的橙红。
安斯远莫名有种恍然隔世的梦境感。
现实来找她了。
一双手自后方缠绕而上,扣紧她的腰间,似在哭泣,又似在埋怨,那人贴在安斯远耳边,抽泣道。
“安斯远,下次不要松开我,好吗?”
变革太过突然,安斯远没法照顾到所有人,后颈不断滑落温热濡湿的液体,怔得她身体不敢动。
白伊来她愈发用力箍着安斯远,胸口却始终无法舒畅,哪怕安斯远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仍有患得患失的不真切感。
是她没有抓紧安斯远,所以安斯远跑了。
她不想再体验被抛弃的感受。
下一次,她会紧紧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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