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0。
厉荇：【在。】
对方回复后苏行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仔细想了想，慢慢打着字。
苏行：【今天累不累？】
厉荇：【不累。】
苏行：【过得怎么样啊？】
厉荇：【可以。】
苏行：【好久…回来。】
对面久久没有回答，苏行等得无聊，面色平静地上下翻看着聊天记录。
画面骤然变成视频通讯请求。
苏行手足无措之下点了接通，厉荇俊朗的脸兀的出现在眼前。
映入眼帘的是，对方湿漉漉的短发，和身上被水渍浸湿的白色短袖。
视线再下移是强劲有力的手臂，此时正因动作不停地擦拭着头发，使得好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苏行瞪着双水澄澄的眼睛，呆了一瞬，忽然意识到厉荇可能刚洗完澡，脸颊不可抑制地飘起两朵粉霞，像九月的毛桃，粉嫩多汁。
下一秒，他整个人立刻起身，规规矩矩地端坐在床上，光屏也随之变动方位。
厉荇放下毛巾，水润的碎发垂在额前，深色的黑眸认真地看向苏行，薄唇轻启，清朗的声音混杂着一丝沙哑道：“你在哪儿？”
苏行微怔，没想到厉荇一下子就认出这里是廉价的公租房。
他低下头眼神躲闪着，像小时候砸碎邻居家玻璃的孩童，心虚小声回答：“木兴市。”
厉荇眉头紧拧，不解问：“怎么不租个好点的房子？”
苏行看着他，浅浅笑道：“玩不了几天，先凑活着。”
厉荇察觉到自己不经意流露出的强势，抬手揉了揉眉头，低声道：“抱歉。”
苏行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厉荇，不再开口。
当厉荇看过来时，他难得直率道：“不用管我，我就是想看看你。”
许是知晓了王孟有多作恶，联想到厉荇一路走来的不易与心酸，他的语气里多少带了点怜爱，但都被那声势浩大的喜爱一扫而空。
厉荇闻言眸光微闪，愣了一下，似是被这一记直球打得有点不知反应，随即果真不再顾他，开始整理收拾。
苏行放松地靠在墙壁上，像棕黄色宝石般的眸子一刻不离地盯着厉荇。
看着厉荇排整书籍，收纳衣物，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看着发尖的水滴从空中落下融进白衣里，凝聚成珠的水汽从黝黑的发鬓滑落，流经线条硬朗的下鄂，最后没入性感的颈脖。
看着……
苏行的视线一动不动，琥珀般晶亮的眼眸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间变得越发粘稠，如同在逐渐升高的热度下化开来的糖果。
放纵般地让自己的心脏肆无忌惮地跳动着，喧嚣甚上的心跳声愈发震耳欲聋，那架势像是生怕对方听不见。
苏行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眼眸弯成小船，整个人像是被泡在蜂蜜罐里，感觉甜到不可思议。
原来仅仅是看着，我都会这般心动。
厉荇自己都不清楚在纸上写的什么，乍眼一看，满满当当全是“苏行”二字。
他瞳孔微张，倏地捏紧手中的笔，而后又慢慢放松下来，突然庆幸对方只专注地看他，从而忽视了纸上的内容。
那灼热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给看穿了，厉荇突然想起那次在厨房被人赶出去的经历。
异曲同工般，现在他也算是切身体验了。
厉荇泰然自若地把写满名字的页纸藏起，兀的抬起头，对上苏行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对方的眼神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厉荇听见自己低沉沙哑的声音竟有些不自然：“苏行，你再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苏行收敛眼里的情愫，明黄琉璃般的眼珠里闪着细碎的星子，喉结上下滚动，清脆的声线缓慢道：“忍不住什么？”
厉荇原本渐变深沉的黑眸，闻言乍然破碎，而后眼底似有春风拂过，嘴角却挂着不羁的笑容道：“你说呢？”
苏行不说了，眼睛弯成新月，也笑着看着对方。
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把思念说了个一干二净。
168看着两个不说话只看着对方傻笑的傻子，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人类的爱情，这有啥好笑的？
——
第二日，苏行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那个女学生的家。
是极其拥挤的居民平房，扑面而来的贫穷气息，各种乱七八糟的物品摆放地杂乱无章，违规建筑更是每隔一条街就会有。
原本宽敞的走道也四处堆积着各种杂物，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脏乱不堪的街道上来来往往，走着忙忙碌碌的行人。
这里像是被时代和社会遗忘的角落，毫不起眼，却依旧存在着。
苏行照旧拎了个果篮，对照了门口的地址后敲响了陈旧的木门，也不知道这家人有没有搬走。
“咚咚咚”
连着敲了几次，都没人开门，苏行只好先暂停，打算去找点吃的。
他刚抬脚，旁边就传来一苍老的女声：“你是来找这户人家的？”
苏行寻声望去，发现是名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应该是住在隔壁的人，他礼貌地点了点头道：“嗯。”
老妇人语调迟缓，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关系。
“那户人家很早就搬走了。”
苏行难以掩饰的沮丧了下来，语气失落：“这样啊，谢谢您，这果篮给您吧。”
说着，他便把手里的果篮递给老妇人。
老妇人却迟迟不接，浑浊的眼珠抬了抬，仍是缓慢地问道：“你找他们，是有什么事吗？”
苏行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毕竟这事应该挺敏感的。
他瞻前顾后，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是和这户人家的孩子有关。”
苏行其实挺怕被这老太太轰走，因为如果两家关系很好，他这无礼的行为妥实应该被骂。
怎料老妇人让他留下联系方式，之后更是动作强硬地从他手中抢过果篮，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果然还是有点不高兴啊。
苏行一时摸不着头脑，心里纳闷问：“十八，这老太太是不是找得到人啊，不然留我通讯号干嘛？”
168不正经回道：“说不定人家看上你了。”
苏行：“……”
等到中午时，苏行正计划出门觅食，就遭到168的吐槽。
“买了那么多营养液，才吃几支。不仅如此，最近的运动量更是大大减少。”
苏行装作无奈回道：“这不是地方小不好施展，况且比起营养液我更喜欢米饭的味道啊。”
手腕上的光脑突然振动起来，苏行打开查看，发现是陌生号码。
“喂。”
“你今天去找了秦家？”
听着对方冷冰冰的声音，苏行难免僵硬的“嗯”了声。
随后那人说了个地址就挂断了，给苏行整得搞不清状况了。
“去了再说。”168对他道。
“那带路吧。”
苏行摆出一副老大爷的样子，说着欠扁的语气。
168马上就是一击猛捶。
苏行到达后发现是一家中档餐馆，门口站着个不太高个的女生，正低头看光脑。
苏行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其他人，思虑再三后上前询问：“你好。”
话毕，就有人从身后轻轻拍了拍苏行的肩膀。
苏行转过身，站在眼前的是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带着金丝框眼镜，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公事包。
个子比苏行冒出一点，给人一种精明算计的感觉。
“跟我来。”
这冷冰冰的声音？
苏行略带尴尬地望着离开的背影，决定还是不回头看认错的那位了。
单独的包间里。
“我姓林，是名律师。”
苏行刚坐下，那名男子就语气冷漠地说道。
“我姓苏。”
林律师随意点了两份茶点，而后双手交叉，平面眼镜折射道光线，显得其更加严肃：“请苏先生先说明来意吧。”
苏行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手指相互搓动，语气斟酌道：“我是想来详细咨询一下，有关三年前秦沚跳楼的事。”
林律师抬眼瞥了苏行一眼，之后收回目光，不慌不忙道：“可以告知原因吗。”
苏行闻言面露窘迫，到底是决定半真半假的说出实情。
他深呼一口气，下定主意般道：“因为我和王孟有仇，他的母亲害得我好友家破人亡。
思考再三，实在是无计可施，倒是觉得王孟可能是突破点……”
苏行话到这儿就止住了，眼眸低垂，情绪紧接着变得低落。
正好这时机器人送上了茶点，林律师把其中一份推到苏行面前。
一杯清香四溢的红茶，外加一份香甜可爱的蛋糕。
蛋糕分成三层，中层混着可口的水果和奶油，最底层中间夹着白巧克力酱。
外表包裹着一层黑色脆皮巧克力，蛋糕上点缀着两朵奶油玫瑰花，覆有一颗新鲜的草莓、一瓣鲜嫩的橙子和两颗深色的葡萄。
苏行登时就被这高颜值的蛋糕吸引走了视线，立马拿起叉子挖了一勺送入嘴里，他的眼里泛起一层光泽：嗯～味道棒极了！
林律师手里转动着红茶，看见因甜品心情肉眼可见好起来的小屁孩，也跟着放松起来。
“我和秦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她出事时我在外面读书，回来时已经晚了。”
苏行闻声停下动作，认真听他说。
“如你所见，当时我还是只是一名读法律专业的学生，对上王家无异于蜉蝣撼树。
但我还是不甘心啊，于是收集了一些证据……”
说到这，林律师眼里毫不掩饰流露出厌恶，冰冷的外表有了一丝破裂，稍微停顿后继续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对王孟会在三中就读感到奇怪，
这两年我去调查过他以前的学校，毫不意外的收获了一大堆龌龊事。”
林律师语气逐渐变得嘲讽无比。
苏行闻言反而若有所思，他垂眸遮掩住心思，在心里和168交流。
苏行：十八，这是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168嗤笑一声：太天真了，他一定会提出要求的。
果不其然，林律师抬起茶杯浅尝一口，放下杯子，看向苏行正色道：“苏先生，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
“林律师说那个黄家的小少爷，当时和王孟玩得很好，叫我想办法从他这儿弄点东西。”
半夜一点，人声稀少的街道。
苏行此时正躲在路边的树丛里，偷偷摸摸地观察远处一家灯红酒绿，外修极奢，在半夜人流量也丝毫未减的夜店。
“而且这个黄毛正好这几天待在木兴，过几天说不定就离开了，这不是为难我嘛。”
苏行拍了拍周边扰人的虫蚊，小声嘀咕向168吐槽。
168冷笑道：“那律师就是想找个冤大头，这不？送上门的。”
苏行顿时不敢说话，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他确实着了林狐狸的道儿，明面上让他去搞王孟的证据，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狗屁证据啊。
“你说都这季节了，怎么还有蚊虫啊？”
苏行挠了挠颈脖，皱眉不满地向168抱怨。
“今天先回去吧，那个黄毛都进去一个小时了，估计是等不到了。”
苏行果断答应：“行。”
听168的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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