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青松又打了两局游戏才离开。
关上门,时逢春一个箭步跑上楼,气都没喘匀,跑到褚无相门口敲了半天。
“师父!师父!开开门师父!”
咔哒——
隔壁卧室门开了,戚还山站在门口看他,眼底憋着一簇火:“别敲了!你师父在我这儿。”
时逢春透过门缝觑进去,恰好看见褚无相摇摇晃晃从床上下来,白皙的皮肤泛着薄红,饱满的嘴唇掬着水光,正睡眼惺忪地向他望来。
时逢春大脑一片空白,简直搅成了浆糊,颠三倒四地把满青松的事说给褚无相听。
褚无相听完这话,飞速运转着大脑帮时逢春组织说话逻辑,因此也清醒了几分:“你意思是,满家父子也不留他们老宅过夜?”
时逢春问:“师父,白天您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为什么不当场告诉满家人?”
戚还山抬头,不期然与褚无相对上了眼神,他心神一荡,想起刚才屋内那抹隐晦的旖旎,体内的某团火隐隐跃动,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他接过时逢春的问题,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没发现一个问题么?”
时逢春一愣:“发现什么?”
戚还山看褚无相一眼,说:“满月容的父母,好像不是很想救她。”
正说着,楼下响起敲门声。
“都没睡是吧?开门,我穆昆玉。”
-
穆昆玉还是白天那身打扮,看样子离开满家大院后,并没有回去酒店。
她大步流星进了屋,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接电话:“我已经到酒店了,你不用过来,过一会我可能去古城里转转……嗯嗯,可谢谢你了,满大少爷,白天一直忙前忙后的……”
时逢春一听对面是满青松,顿时大气不敢出。
穆昆玉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一米八的个子颇有些伸展不开,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先洗漱,挂了啊,明儿见。”
说完她放下手机,时逢春本想给她倒茶,穆昆玉嫌那茶杯小,直接抄起茶壶猛灌一大口。
“渴死老娘了。”茶壶里的水很快见了底,穆昆玉喝完直接开门见山,“我晚上在周边村落转了一圈,对这满家的情况,能问都问了,你们要不要听听我打听来的消息?”
褚无相对此来了兴趣:“你说。”
“我问了当地一些老人,原来满家从十年前起,家中所有男人,都不能留在大院里过夜,包括他们家主。所以,满青松才会同意我留宿,而拒绝你们。”
时逢春惊呼一声:“难怪如此。”
穆昆玉继续道:“还有,满家大院门前那片绿萼梅林,从二十五年前起,就不再开花了。”
褚无相点点头:“这倒跟满青松说的情况相符。”
穆昆玉又问他:“你知道,满月容今年几岁?”
“也是二十五?”
“没错。”穆昆玉赞许道,“也就是说,这一切的异常,从满月容一出生就开始了,并非是从她离开你们书店才有的。”
褚无相道:“分析得不错,那么,你今晚来找我们,还把这些都说给我们听,又是什么打算?”
穆昆玉前倾身体,直视他眼睛:“我来,主要是想听听你关于一件事的看法。”
褚无相又道:“继续说。”
穆昆玉问他:“白天满家夫妇的反应,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哦是吗,哪里奇怪?”一道声音响起。
“我探过满月容的魂相,”穆昆玉下意识接过话,一时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体内一切正常,并没有如满家夫妇猜测的那样,撞了邪。
“知道撞邪什么意思吗?就是说,活人体内多了别人的魂相,两者互相打架,打赢了就能将邪崇赶出自己身体,要是打输了,身体就彻底被他人占据。
“正常人都不想撞邪,可我看那对满家夫妇,言辞之间,却好像希望满月容真的撞邪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确实奇怪。”那道声音接话。
穆昆玉道:“我拿整个穆家的信誉打包票,我在满月容体内只探出一道魂相,她绝不可能撞邪,除非……欸?”
“除非什么?”
“我怎么没看到你们仨张嘴?”穆昆玉终于发觉不对劲,“刚是谁在跟我说话?”
“……我。”一道男声从她手机里传来。
穆昆玉表情瞬间惊恐,尖叫声几乎能掀翻天花板:“满青松!!!你怎么窃听我们说话!!!”
“谁要主动偷听,是你自己没挂电话好吧?”满青松语气无奈,“开一下门,我在你们楼下。”
一分钟后。
目前的局面颇有些惊悚。
一张圆桌,褚无相、戚还山、时逢春坐其中一边,穆昆玉、满青松坐对面,满青松神色轻松,穆昆玉生不如死。
这场圆桌会议的主题,即是当着其中一位与会者的面,探讨他的父母是否奇怪、哪里奇怪、以及为什么奇怪。
还是当事人满青松先开的口:“穆家主继续刚才说的,除非什么?”
穆昆玉硬着头皮往下继续:“除非你妹妹已经撞过邪了。”
满青松敲桌面的手指一顿,抬眼看她:“怎么说?”
“我先前讲过,撞邪就是两个魂相打架,既然是打架,无非就是三种结果,要么赢,要么输,要么平手。除了平手,无论输还是赢,留在活人体内的魂相都只有一个,如果你父母坚持满月容撞了邪,那她现在身体里的要么还是她自己,要么,就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满青松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时逢春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你不会也撞邪了吧?”
满青松鼓起掌来:“不错!我找你们果然是找对了!”
桌上几道视线一同看向他。
满青松道:“你们分析的都没错,她体内,确实住着另一个人。”
众人俱是一惊。
满青松说:“接下来,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开始于二十五年前,那年,一对龙凤胎姐弟降生在满家大院。
降生当日,电闪雷鸣,有不祥之兆。
满家身为八家子弟,对这种事情尤为讲究,专门请人为两个新生儿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女胎魂相不稳,极易被他人侵占,若不加干涉,难保日后不被偷梁换柱,到那时,壳虽在,里面的芯子却彻底换了别人。
满家夫妇为此想了个办法,让弟弟做哥哥,让姐姐做妹妹,从此姐弟变成兄妹,互换两个孩子的具体身份,以此躲祸。
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有用,兄妹俩平安长到十五岁,一直没出什么大事。
满家夫妇提心吊胆十五年,以为这祸算是躲过了。
谁知就在这一年,满月容生了一场大病,痊愈后性情大变,开始喜欢月亮、喜欢蓝色,同时厌恶绿萼梅。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满月容只是偶尔变一下性情,多数时候还是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与此同时,满家大院里那棵有着八百年树龄的古梅,却逐渐开始枯萎,不可逆转。
穆昆玉打断满青松:“所以,满月容这时候已经处在撞邪状态了?”
满青松说:“没错,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十年,直到今年开始,家中那株古梅彻底枯死,而我姐姐,也彻底变了性情。她以前很爱笑,在家绝对闲不住,老往外跑;可是现在,她每天只是待在房间,吃了睡睡了吃,也不怎么笑……时老板书店开业那天,还是她这半年来,第一次主动出门。”
时逢春听着莫名心虚,就是去了他们书店一趟,回来就躺床上了。
满青松继续道:“所以,在你们今天当着我父母面说,姐姐她体内只有一个魂相时,等于是为她宣判了死刑。我父母绝不会救治一个占据我姐姐身体的仇人,哪怕代价是姐姐的身体与之一同死亡。”
众人默然,只有穆昆玉看了眼满青松,微微蹙起眉。
“既然如此,”褚无相开口,“你大半夜找我们,想要做什么?”
时逢春点头附和:“你姐姐已经不是你姐姐了,你父母也不想救她,你这是图什么呢?”
满青松抬眸直视褚无相,他突然起身,走到众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他额头触地,向他们行了个大揖:“我请求各位,救姐姐一命!”
他并未起来,继续跪在地上说:“当初时老板书店开业,姐姐她忍着身体不适也一定要去捧场,从杭城回来旧病复发后,她曾短暂清醒过几回。她对我说,过去那个她,是她,现在身体里的这个她,也是她。她说她从来都没变过,她一直都是满月容。”
褚无相说:“你就不怕,这话是她现在身体里的魂相为了让你救她,故意哄骗你的?”
满青松抬头,直勾勾望向他:“我想赌一把。”
褚无相笑了,伸手托住满青松胳膊,拉他起身,手一指座位:“坐吧,现在我要说个事。你们是不是都想知道,我在满家大院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说完,桌上顿时鸦雀无声。
褚无相十指交扣搭在身前,他轻轻抬起眼皮,那一刹那,眼底似有睥睨万物之态。
“满月容这里,”他伸出两根手指,搭上左边胸口,“心脏的位置……有一支看不见的箭。”
他手停在胸前,轻点了两下,唇边含着一抹微笑:“箭头位置大约在第二肋间到第五肋间之下,距离表皮四到五厘米,一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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