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消失的肚皮(六)

乔樾和它四目相对,愣了片刻,立即手忙脚乱地掏出了那把匕首,她身躯微颤,咽下一口唾沫,“你——别动!”

黑猫死死瞪着她。若不是她,若不是她……自己何至于沦落至如此境地?

它往后退了半步,竖起耳朵,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即便它现在身负重伤,眼前的凡人也不足为惧,不过怕就怕在,她身后还有其他人埋伏在此地。

不过这女子也不见得就是普通人,不然怎么会见自己的第一面就明白了自己是妖?

它已经吃过她一次亏了,不能再大意了。

随即它扭过头,窜到了聂婵身边,顿时黑色烟气淹没了整个床榻。

乔樾放下手,箭步过去,撇开黑烟,榻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它将聂婵带走了?

来不及思考,乔樾追出了屋,还未踏进院子,此时从房檐之上掉下了一整排瓦片,摔在石阶上四分五裂,伴随着一声巨响,碎片横飞。

乔樾立即往后退了半步,惊魂未定。

差点就被砸中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屋檐上没了瓦片的遮掩,一眼便望见了一团黑气飞速从屋檐上掠过,而它所经之处,瓦片都“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乔樾着急看着它逃窜的方向,目光落在了它前方的一所矮房上,于是立即大喊:“江濯之!”

声音落下,屋顶上的黑猫本想回头去看她又要耍什么花招,只一瞬,前腿刚落在这间矮房的屋顶上,脚底一空,连带着瓦片一起栽进了这间四面漏风的矮房之中。

扬起厚重的灰尘扑面而来,一旁的江濯之将一根木棍杵在地上,一手捂着口鼻,俯身猛地咳嗽了两声。

乔樾也冲了进来,“你没事吧?”

江濯之直起身,摇了摇头。

二人一起看着被瓦片压住半边身子的黑猫,它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后背的伤口撕裂得厉害,已经能够用肉眼看见里面的血肉。

浑身皮毛被血液滚湿,又沾了一团灰尘,看着狼狈极了。

乔樾和江濯之也不知它如今是死是活,二人对视一眼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它。

直到走到了它的面前,它也一动不动。

“死了?”乔樾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濯之,然后缓缓蹲下身。

江濯之伸手去拉她,“你离它远点,万一诈我们的呢——”

她的指尖才刚触到她的衣裳,黑猫的胡须动了动,与此同时睁开眼,张开大口,蹬地而起,像是使出了它最后的力量,扑向乔樾。

乔樾瞳孔一紧,被它这突然的动作吓得大脑宕机片刻,直到衣袖被它抓烂,肩膀传来的刺痛才让她回过了神来。

她转头看着自己的右臂,肩膀至肘关节处被抓出了三条口子,伤口并不深,但还是有大颗大颗的血珠止不住向下流。

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更比一阵强的痛觉,乔樾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会要截肢吧?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当着妖怪的面哭出声来,她强行安慰自己,幸好江濯之将自己往后拉开了,不然它抓烂的,就是自己的这张脸了。

对比起脖子以上截肢,好像砍掉一条手臂她还能稍微稍微接受一点……

江濯之回头震惊地看着她的手臂,“你——”

他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捂住她血流不止的伤口,却发现她的伤口太长。

乔樾的脸色越发苍白,浑身一软,倒在了江濯之的身上。

双腿已经无法支撑她站立,江濯之只能将她缓缓放在了地上。

哪怕是忍着剧痛,乔樾还是试图从江濯之的怀里挣扎起来,她奋力抬起左手,指着面前气喘吁吁的黑猫,无力地控诉道:

“你……你不讲武德……竟然搞偷袭……”

江濯之:“……”

黑猫曲着腿,歪歪扭扭站着,经过方才的偷袭,它也确定了此地只来了他们两个人。

呵,它还没主动找他们麻烦,他们竟有胆子上赶着前来送死。

它蓄势待发准备再一次扑上来时,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手臂上的血沿着流到地上,乔樾的唇色乌青,进气少出气多,她的身体逐渐支撑不住,偏偏精神却越发昂奋。

她转动眼珠子,望着江濯之,气息微弱:“为什么……他们还没来?”

江濯之没回答,眼底一片暗沉,他偏了偏头,思索一瞬,下一刻就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较为干净柔软的布。

“你且忍忍。”

他说着,为乔樾包扎着伤口。

能稍微止一止血就行了,他紧着眉头,是真害怕乔樾失血过多出什么意外。

乔樾任由他折腾着,这条手臂好似已经麻木,她已经分辨不出疼或更疼了。

黑猫前腿失去支撑的力气,直接跪了下去,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爪子,上面沾着乔樾的鲜血,随即她便将目光凝在了乔樾一人的脸上。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艰难开口。

爪子如同被火燎般。

乔樾半睁着眼睛,没那力气去想它为何会这样,“让你……你偷袭我,这就是你的,你的报应……咳咳……”

“可恶。”

黑猫尝试站起来,却终是没了力气,沾有她血的那只爪子几乎要废掉了。

江濯之望着它,“你将聂婵藏到哪里去了?”

“除非我死,否则你们休想知道她的下落!”

说完这句话,它拖着支离破碎的身躯往后撤,地面也因此留下一行深黑的痕迹。

“你,别管我了,快去,别让她逃跑了。”乔樾抓住江濯之的衣裳,“它现在深受重伤,已经没有力量再对付你了,你快去,别让它带走聂婵。”

“你胡说些什么呢?”

江濯之将她一把拉着背了起来。

“你干什么?”乔樾趴在他的背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两眼已经无法视物,但黑能感受到江濯之将自己背着离开了此地。

乔樾深受重伤,江濯之也不可能就将她扔在这里不管,如今他的第一要事,就是要将她带回去止血疗伤。

乔樾闭着眼睛,没听见江濯之回话,不知他是真没回答自己还是已经回答了,但是自己没能听见,她抒了一口气,趁着还有意识,断断续续吐出最后一句话:“救……聂婵。”

言罢,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江濯之又气又无奈,实在忍不住了,对着肩头这人怨道:“自己都成这幅样子了,还要操心别人的事。”

只可惜乔樾听不见他这话,不然还真得跟他再理论上两句。

他背着乔樾离开了这间矮屋,正好碰见了匆匆赶来此地的卫湛云和仲阳嘉,还有焚忧门的几个弟子。

卫湛云见他背上乔樾的受了伤的那只手臂无力地垂着,血已经浸透了布。

“乔妹妹!”

不等江濯之回答,仲阳嘉上前一步,问:“那猫妖呢?”

江濯之草草回道:“跑了。”随即绕开了站在前方的仲阳嘉,着急离开,却又听见仲阳嘉在身后开口质问:

“你为何不阻止它?”

如今此地哪还有什么妖怪的影子?它能放过江濯之和乔樾逃之夭夭,就说明它也深受重伤,没有了与乔樾和江濯之抗衡的力量。

只要江濯之稍加拖延,等到他们来到此地,说不定那猫妖已经被他们擒灭。

江濯之闻言,本就焦急的他此刻胸中更是冒起一团火,但感受到乔樾的体温慢慢下降,他深呼吸一口气,不欲同他争辩。

“江兄,”卫湛云叫住他,大步来到他的身边,“乔妹妹若是是被那妖物抓伤,恐怕一般的大夫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况且乔妹妹伤势严重,不能再拖了。”

江濯之心急如焚,“那现在该怎么办?”

卫湛云低头思索片刻,旋即扭头对着仲阳嘉道:“仲师弟,你先带着他们去追那妖怪,我留在此地治疗乔妹妹。”

仲阳嘉愣了愣,“你……”

卫湛云一边将乔樾从江濯之背上扶下来,一边催促他:“快走!”

“我们走!”仲阳嘉收回目光,转身带着弟子们离开了这里。

黑猫带着聂婵停在了屋外的一棵树下,它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仅剩的妖力也即将流失殆尽。再过不久多久,不需等这些正派弟子找到自己,它就得灰飞烟灭。

它趴在聂婵身边,抬头静静注视着她,她被下了沉睡咒,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之中,感受不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动静。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她会彻底忘记它的存在。

自己于她而言,甚至连一场梦都算不上。

聂婵跟她的母亲一样,喜欢桂花的气味,所以聂阳晖在聂家种了满院的桂树,连聂婵的头油也都是桂花香。

从前它是不喜欢这个味道的,闻着抓心。

如今闻不见了,它的内心却突然不安起来。

它耳朵动了动,听见了离这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又看了看聂婵。

无论如何,它都不能死在他们手上。

它一定要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意识下,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站起身来。

正在此时,几缕细小微弱的黑气犹如几条黑蛇一般,贴着地面朝它而来,一起灌进了它的身体里。

它正疑惑着,却感受到力量慢慢回流,它站了起来。

不仅如此,身上伤口带给它的疼痛也减缓了几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它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是怎么回事,打算带着聂婵彻底离开溪容镇。

刚上前一步,就听见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撕裂。

一柄长剑朝着它飞了过来。

幸而自己现下已经恢复了些精力,反应也快了不少,及时闪身躲开了。

它抬眸一看,碧隐剑插进地面,将自己和聂婵隔绝开。

借着点微弱的光芒,睖妆的影子被拉得极长。

“想带聂小姐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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