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飘浮的脸

几人齐齐抬臂挡在眼前,脚步微颤,往后松了半步,片刻后,身体适应了周围环境,才得以放下手,重新睁开了眼。

眼前已经由浑浊黄沙成了银装素裹,卫湛云下意识转过头,竟发现身后也已经被白雪覆盖,一眼望不见冰雪尽头。

明明方才他们的身后还是沙土地。

其余几人心中也是诧异得紧。

明月仪踏着雪往回走了两步,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

睖妆紧着眉头,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颚,想了想后,低声道:“会不会是我们误入了什么结界?”

想至此处,她忽然抬起头,寒光映照下,隐约看见了悬在天际的雪山。

恰好融昭也看见了,随即指着天际缓缓开口:“你们快看……”

“要继续向前吗?”明月仪问道。

“可如果是往回走,恐怕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卫湛云一边说着,一边环顾了四周,才发现他们好似踏入了一片禁地。

四下都是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有远处那若隐若现的雪山,引诱着他们朝着它的方向去。

“师姐?”卫湛云转过头,询问她的意思。

睖妆默了默,随即抬起眼看了看明月仪和融昭。

明月仪拢紧了衣裳,面上没什么表情。

融昭则是看着睖妆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什么意见,一切都看她的意思。

睖妆道:“那就继续向前吧,当初我们进入迷雾怪林时,也是先踏入了一个结界之中,或许这个结界就正是受神兽之力影响而形成的。”

这地儿荒无人烟,前方既然有山,就应当还有其他生灵,届时再向这些生灵迅询问一下这西境之地的冰雪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

白奎城只有白天和黑夜,天暗得快,亮得也快,在这里根本看不见黎明日出和黄昏傍晚。

这里的百姓已经对时间没有了观念,只知道风雪大起来了就必须回家,等到第二天风雪小了再出门。

只要风雪大了起来,就说明居住在白奎山上的那只妖怪心情不好,下山散心来了,如果这时有百姓不幸遇见了她,便会成为她的食物。

敖叔给乔樾和江濯之两人盛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雪莲羹。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被困在这片雪域里的百姓们吃不上麦面和大米,只能采摘雪山上的雪莲熬做羹汤果腹生存。

去那白奎雪山上摘雪莲可不是个容易事。

当然,雪山上的雪莲也总有一天会被摘完。

过去是山中的矿玉,如今是山上的雪莲,那未来呢?未来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又该靠什么生存?

乔樾捧着碗大口喝了下去,胃里暖和,全身就暖和了起来,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不过江濯之却没什么心情,只是将碗放在了一旁,瞥见乔樾胃口不错,便想着她要是不够,自己这里还有一碗。

江濯之看着坐在他们对面的敖叔,问道:“敖叔,你说的那是个什么妖怪?”

他知道自己乔樾知道这里的一切,但如今他们二人在敖叔的家中,自己就这样询问乔樾,容易被敖叔听见,若是他得知了乔樾这个外来人居然知道他们白奎城的事情,估计得怀疑他们二人的身份。

敖叔眼眶深陷,浑黄的眼珠凸起,他看了一眼江濯之,而后道:“是只雪妖。”

他放下碗,继续说:“一个生活在白奎雪山上的雪妖。我半年前上山摘雪莲时还亲眼看到过她呢。”

敖叔言语之间难掩自豪之情,见到雪妖后还能活着从白奎雪山离开的人,恐怕也没几个,其中正好就包括他。

乔樾终于放下了碗,听见敖叔的话,附和着问了句:“那那只雪妖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能够让这里的百姓这么惧怕。”

敖叔仔细回忆着,“那雪妖并不可怖,相反,看着应当是一个不过——”他拉长了语气,目光缓缓落在了乔樾的身上,指着她继续说,“看着年岁应当跟你这个小姑娘差不多。”

乔樾佯作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手指指着自己,惊讶开口:“我?”

敖叔点了点头。

“那雪妖是个看着年岁不过十六七岁的姑娘,长相与常人无异,只是她的头发是白色的,身上穿着的也是白色衣裳,走在雪地里,白衣白发和雪色融为一体,远远看去,像是半空中飘着一张女人的脸。”

听着敖叔的描述,乔樾便脑补出了这诡异的画面,“这的确是有些瘆人啊。”

敖叔不可置否,余光忽然落到了江濯之放在桌上一口未动的雪莲羹,神色一顿,问道:“哎,小兄弟,你怎么不喝?再放下去就凉了。”

江濯之没想到敖叔会突然问自己这一句,怔然地“嗯”了一声后,随即立即反应了过来,匆匆瞥了一眼乔樾,端起碗喝了一口。

“多谢敖叔提醒,本来打算凉一凉再喝,放在这里差点忘了。”江濯之礼貌回道。

敖叔摆了摆手,笑着咳了两声嗽后,示意这没什么。

乔樾问:“对了,敖叔,咱们城中是否还有空屋?”

敖叔抬眸看着她,“怎么了?我没招待好你们?”

乔樾急忙招了招手,道:“不是不是,我们十分感激敖叔收留了我们,不过我们俩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你这里白吃白喝,既然我们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这里,便只能先考虑吃住,保证自己能够在这里活下去。”

敖叔沉默了两秒,说:“空屋?这个我还真没注意过,不过我明日可以出去帮你们问问,今日你们还是继续住在我这里吧。”

“好的好的,多谢敖叔了。”乔樾高兴笑笑。

“不用。”

敖叔起身将他们放在桌上的两个碗收走,这间房里便只剩下乔樾和江濯之了。

江濯之抬起头望着窗外,鹅毛细翦飘飘落下。

无风,雪也不大,正是白奎城百姓适宜出门的时候。

这屋里密不透风,燃了炭后,热气闷在房内跑不出去,十分暖和。

乔樾喝足后,眼皮又沉了起来,脚一翘,又爬到了屋角落里的窄床上去。

江濯之听见她的动静后,转过头看着小床上躺着的人,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又开始睡了?”

昨日装晕真睡过去了不说,这还没醒几个钟头呢,怎么瞌睡又来了?

床上的乔樾眼睛闭着,没回答江濯之的问题。

江濯之不相信她真就这么快就睡着了,于是站起身走到了床边,俯下身仔细看着她。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乔樾,她依旧没有回应,呼吸一深一浅,不像是装睡,倒像是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江濯之不免有些惊讶,这人的睡眠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忽地,他的脑袋一沉,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双腿一软,单膝跪在了乔樾的床前,一手撑在了地上,强支着自己如同灌了铅的身体不倒。

意识涣散之际,他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竭力转过头,看见了敖叔朝着他们一步步过来的身影。

浑身的力气殆尽,他的眼皮合上,一头倒在了床边。

……

一条雪痕从白奎城一直延伸到了白奎雪山的山脚下。

敖叔拉着一根手臂粗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拴着一个雪板,板上背对背捆在一起的两人,正是乔樾和江濯之。

敖叔年纪不小,个子矮小,时时驼着背,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他有能够独自一人将一男一女从家中一路拖到白奎山底下来的力量。

冰天雪地下,这个老头却扯下了搭在肩上发黄的帕子擦了擦自己脸上,脖颈上的汗水。

他一边将二人继续向着山上拖,一边道:“孩子你俩也别怪咱们,咱们也没有办法,不将你们献给雪妖,咱们这里唯一能吃的雪莲也不会再长了。”

他抒出一口气,“要怪就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踏入了雪妖的领地。”

雪痕又蔓延出了一截距离,随着坡度越来越大,敖叔逐渐感到有些吃力。

雪地中的脚越陷越深,须臾间,刚落下的细雪又飘了起来。

敖叔背着绳子,立即抬起头,眼前的雪卷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阵极大的风,刮得他的脸皮皱起。

敖叔见状,立即松开了绳子,赶忙跪在了地上迎着风磕头作揖,身上的热汗也成了冷汗。

耳旁是呼啸的狂风,还有雪地上窣窣的响声。

他听见声响来源于自己的身后后,猛然转过头,连滚带爬地去抓麻绳末端,可这麻绳此时就跟一条滑头蛇一样根本抓不住,自己还被绊住脚步,扑在地上吃了一口雪。

他将扎在雪地里的脑袋拔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雪板载着乔樾和江濯之两人,随着风越滑越远,直到彻底被风雪湮灭了身影。

……

不知过了多久,又到了那个地方,乔樾和江濯之两人睡在雪地上,下半身陷在了雪里,雪板已经消失不见。

乔樾在睡梦中打了喷嚏,直接将她给震醒了。

雪色刺眼,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半晌后,脑子和眼睛一起清醒了过来后,立刻坐起身来,看见了一旁的江濯之,拍了拍他的脸。

“江濯之,醒醒,别睡了!”

江濯之听见她的声音,也醒了过来,不过许是药效没过,他一脸懵逼地坐起身来,久久都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乔樾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恰在此时,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了敖叔端给他们二人的雪莲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江濯之,我们被敖叔给卖了!”她气愤开口,一边将自己的双腿从雪中抽了出来,“太可恶了,我们这么信任他,他居然这么对待我们,实在是不可理喻!”

江濯之听她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发生的一切,道:“那碗雪莲羹有问题。”

“这里是哪里?”她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四周,问道。

江濯之:“不知道。”

乔樾不过随口一句,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想起敖叔将他们两人迷晕扔到野外,胸中的那口气就难以抒发出来,

她怒气冲冲,“走,我们回去找那老头理论理论!”

江濯之转头看了看周围,发出灵魂一问:“我们要怎么回去?”

乔樾头上的冒出的火一下子就被他这句话浇灭了,是啊,他们怎么回去?且不说他们尚且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处何处,这里就连白奎城的影子也看不见。

可别真要冻死在这里了。

乔樾哭丧着脸,对着江濯之哀叹了一声,再次抬起头打算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忽然瞥见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东西。

江濯之看着乔樾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身后,便也好奇地跟着她的目光转身看去,二人一齐定了眸光。

看清了那个东西后,两人瞳孔缩起,在恐惧的驱使下,不约而同地抱紧了瑟瑟发抖的彼此。

那那那那里是什么东西啊,分明是一张飘浮在半空中的女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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